第163章 西行（3）
一切的线索指向了龟兹这个神秘的西域国度，音乐、火焰、暗杀在这里交汇于一点，冥冥之中似乎在给刘据指着一条路。
这些年，虽说西域的商贸活动如火如荼地举行着，匈奴人也没怎么南下袭扰，可是汉军铁骑的西行仍旧给西域诸国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和担忧。
它们眼见着一个又一个的小国被吞并，一方面迫于这个东方强国的军威，俯首示好；另一方面又在担心自己未来的命运，对汉朝报以警惕的态度。
对于亲汉的西域商会，他们也逐渐滋生了敌意，逮着机会便使绊子。
或许某些东西发展得太超前，就会遇到意料之外的阻碍。
可刘据不这么觉得，他认为一切来得都刚刚好。
“看来孤是非去看看不可了。”
可蒙见他去意已决，便给他编造了个身份，又推荐了程万里这个龟兹商人。
“殿下，此人倒也算是商会一员，但同时也是拜火教的信徒，来历也颇为神秘，立场也模糊不清。您如果前往龟兹，可先借住在此人家中，从他嘴里，说不定能套出一些东西来。”他接着说道，“商会会为您担保，而都护府的凭证也不难拿到。此人没有见过您，自然不知道您是谁。”
于是刘据便带着郑平等人来到了龟兹国的都城皮朗，在那里，他根据指引找到了程万里的住所。
和他想象中的有所不同，这位龟兹国的商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肥头大耳，面色丰腴。此人身材结实，虎背熊腰，走起路来稳健有力，双手还隐隐显出些茧子，在发家之前应该是个习武之人。
只是不知此人身为汉人，却为何来到了西域。既然连可蒙都不知道他的来历，那就不是在都护府编册入伍的流民，那他又是如何获得身份并在龟兹国立足的……
刘据并没有多问，他隐隐地察觉到这个叫程万里的商人不太愿意提及自己的过往，只有在聊起生意时，此人才口若悬河般滔滔不绝。
……
时间过得很快，刘据一行人在皮朗城已经待了将近十天，由于有商会头领可蒙的介绍，因此程万里待他们还算客气，好生招待了一番，还顺带介绍了些城内的同行给刘据。
“这位是萨迦尔，城内最大的马商，听我手下的人说，如今在长安城，权贵们对西域名马也是爱不释手啊。子文如果想带些名马回去，可以考虑和他合作。”
“这位是比尔札那，丝绸商人，您如果不想长途跋涉亲自前往安息，可以选择把丝绸卖给他，不过价格可就得砍一半了，毕竟这里离安息还有大老远的路呢。”
“这位是瓦拉地……”
程万里耐心地向他介绍着城里有名的商人们，但是后者似乎对刘据没有那么大的兴趣，自从西域都护府成立之后，像他这样来西域“淘金”的汉人，太多了。
几人微微颔首，一阵寒暄之后便借口有事离开了。
“您莫要见怪。”程万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刘据点了点头，“他们对于外人向来是这个态度。”
“因为我不是本地人的缘故吗？”刘据问道，同时又在心里暗暗想着，这些人还挺排外的。不过他转眼间又觉得不太对劲，程万里不也是汉人吗？怎么倒和他们打得火热。
“倒也不完全是。”程万里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连忙解释道。“子文初来乍到，想必还不知道。如今西域这边的商业虽然繁荣了起来，可是推动这一切向前发展的，却是两拨人。”
“哦？两拨人？程兄请展开说说。”
“其中一拨想必您已经知道了，便是由可蒙牵头成立的西域商会。商会名下的商人负责穿针引线，拉动大汉、安息以及西域诸国各自之间的贸易活动，主要由像我这种没什么背景，没什么势力的家伙组成，靠着这些生意白手起家。而另一拨人则是西域各国中的那些本地富商，他们不光有着财富，还和当地统治阶层有着密切的联系。”
“您之前只接触过商会，却没亲自和这些人打过交道。”程万里叹了口气，“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很难拿到货源，也很难让来自其他国家的商品流入本地市场，自然也赚不到几个钱。至于我为何和他们关系还不错，嘿嘿，这得从我发家之前说起了——”
程万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笑。“当年我加入了拜火教，经教友介绍又娶了个龟兹老婆，先在本地做了些小生意慢慢发家，后来又认识了这些人。至于商会，我还是最近才加入的，所以……不过子文你也不用担心，和他们混个脸熟倒也不错。我们都是汉人，有我程万里在，定能帮你打通那些关节。”
这家伙的背景经历还挺复杂的。刘据暗暗想道。身为汉人娶了龟兹女子，顶着拜火教徒的身份加入了西域商会，两头通吃。
“没想到龟兹这蕞尔小国，还敢在暗地里搞这些小操作？见我是外来人，就这副态度？”刘据冷笑了声。
“您若是在长安，放眼西域，这龟兹它就是个小国！”程万里拍了拍刘据的肩，“可若是在龟兹境内，这些有背景的家伙就能左右一个外来商人的生意。”
就当他想和刘据再说些什么之时，外头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了一阵躁动。
只见一群短发男子冲上街头，他们身着白袍，手持木棍，朝着一处目标冲了过去，随后便开始了打砸。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刘据猛地站了起来，却被程万里拦住了。
“子文，莫要冲动！你若在这继续待上一端时间，便知道这不是件稀罕事了。”
“商会的人都不管管吗？”刘据愤愤地说道。
“商会那些人毕竟只是些护卫，哪里管得了人家地盘上发生的事。”程万里赶紧捂住了对方的嘴，生怕被那些暴徒注意到这里。
说罢，他似乎是心有余悸一般，朝周围人使了个眼色，随后便拽着刘据的袖子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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