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旧人
次日李常杉确实没再跪着了，也正常了许多，只是时常带了好酒来给暮姑娘，正好暮姑娘又是个嗜酒如命的家伙，几人便和李常杉多有了些交道。
颜暮倒是视若无睹，看起来确实不想理会李常杉。
“王爷放着娇妻独守空闺，却跑来和一个不务正业的大夫喝酒，实在是荒唐啊。”其实厌千枳并不大喜欢喝酒，这次也没怎么喝。只有不高兴的时候才会喝一些半些的。
“嘶……”颜暮捂着头，看起来有些不舒服。
李常杉一直看着颜暮这边，看见她捂着头，心里多少知道了些什么，起身走了过去，但并未逾矩：“颜姑娘，这是生白萝卜汁，若是头疼，可在鼻间滴上两滴，方可缓和。”
她抬眸看了一眼李常杉，也没太过矫情，接过他手里的瓷瓶，低声说了句谢谢。
然后，李常杉就再没什么动作，继续回去跟暮姑娘喝起了酒。
厌千枳没待多大一会儿，只说自己出去逛逛，就转身出了门去。
白雪皑皑，她一身红色，走在被冰雪覆盖的天地之间，向着一处道观走去。
“施主你好，请问是来上香还是找人？”
一个不过半人高的稚嫩小童穿着厚厚的棉衣，行动起来还有些不便，但面上善良无暇，乐呵呵地跟弥勒佛似的。
“周游，你师父在不在观里？”
她呼气搓着手，这一月实在是冻死人了！
“啊？师父不在观里，等等，施主为何知道小道叫周游？”
周游一时都还没反应过来，顺口就把自家师父的行踪给说了出去，说完才发现，好像并不对。再仔细瞧了一瞧，自己确实并不认识这个人。
“月半，把你的出入令给我，快点，不然姐姐揍哭你哦～”
她捏着周游的小脸，威胁道。
“？！”周游立马往后蹦，眼里满是谨慎：“你……你到底是谁！”
“你说呢？”她抱起了手，挑眉。
“你不是……”周游惊呼，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还好厌千枳手快，立马捂住了他的嘴巴：“闭嘴！”
周游眨巴着大眼睛，点点头，示意自己会安静的。
“天门的出入令，快些快些！”厌千枳笑着，忍笑摸着他的头。
小正太嘟着嘴，可眼圈却泛泪痕，竟然有些委屈，竟然不肯拿出东西来：“我不！凭什么！不给不给就是不给！哼！”
“若是不给，我就写信告诉你师父那些小破事儿咯。”这人怎么忽然倔了起来，从前明明是个软根子的。
“我……哼，给你做什么？你去天界一定不干好事！”周游一瞥眼，倒是真一点也不讲情理：“好容易出来，怎么还学不会安生些？”
站他面前的厌千枳却是没心没肺，一点也不在乎那些事情，捏捏他肉嘟嘟的脸颊：“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还装起大人来教训我了？贫嘴！”
“你跑得远远的，学那彼岸一族，离他们离得远远得不好吗？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跑到他们跟前？你是不是傻，上赶着找死！”他是说着说着，眼泪却是直流。
看着他的委屈的样子，厌千枳脸色凝重了一些，语气没有平时的欢悦，比起平常多了几分认真。
“我可不是活吞气的王八，另外，我偏生就喜欢找死，便是南墙，我也要撞出个洞口来！”
她一字一掷，那股子狠劲儿，把周游给说愣了。
“小游儿，你在和谁说什么？”
厌千枳还想再说些什么磨一磨周游，身后却是忽然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厌千枳咬了一下唇，又换作纯真的笑来，乐呵呵地，转过身，装模作样地作揖：“见过神君，小女子一心向佛，今日便是来拜拜，表表诚心。”
来人正是那日在青阳湖教训颜暮的神秘人，他步履款款，一身素纱。
果真是个神仙，从外头忙了事儿来，也没染上半点风尘。
“是你？你怎么找到两生观的？”他自不会觉得，这个帮着颜暮的姑娘是什么一心向佛的人，也不会信她那么巧合，偏偏来两生观上香。
她歪了头，灵动的眼睛转转，装作乖巧的样儿：“这离京也就这么大的地儿，小女子啊左走走，右是走走，迷了魂就走到了这儿。”
此刻两生观里虽积了厚雪，但院子里还开了不少的腊梅。
他素是清雅，院里梅兰竹菊样样不少，且都是他精心照料着的。
“姑娘家家，嘴里句句不着调，那日你帮着那个蜉蝣，今日又要来做什么？”小雪还下着，他说着，没有一点凡人该有的情理。
“她只是来讨个火儿，这大雪天的，一个……一个姑娘家家，也是冷着了。”
周游结结巴巴地窜出来，拦在她的面前，眼神飘忽。
他一瞥：“你说谎就会结巴，有何瞒着我的？”
“我……我不是……”说是不是，但结结巴巴的话却出卖了他。
那边的厌千枳打着哈欠，瞧着夜色，似是无事：“不信便罢了，左右不过都是玩儿，有何重要的，行了，那我便走了，小游儿，我改天再来找你玩～”
她挥挥手，以免多留，再生什么事端，还是快跑为妙。
可谁知身后的人却喊了她一声：“你不是妖，为何要帮妖怪做事？”
“是人是妖还是魔，很重要吗？左不过活上那么几十年，或几百年，不为非作歹不就好了？”她没转头，语气里还很是慵懒。
她说完就要走，但周游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似的：“等等！”
厌千枳转身，却被跑过来的周游扑了个满怀。
“行了行了，你走吧！以后有事没事也别来了！”周游把她往门外一推，大声吼着。
“你叫什么名字？”周游刚喊完，那边磨磨蹭蹭的人又问道。
“不才不才，38号灵人，以后叫我三三就好。”她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一身红衣，踩着厚厚的白雪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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