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往事如烟

从顾家回来之后，乔恩齐的兴致就一直不是很高。

        在车上哭过那一次之后，为了不给顾予凛增加更多的麻烦，她一直有意的掩饰着心里的情绪。

        顾予凛倒也看得出来，只是那个女人的自尊心那么强，他也不便总是提起这件事。

        家里既然想要让他娶何嘉欣，那就是一定不会接受乔恩齐。为了防止他们对乔恩齐下手，两人最近都形影不离。

        “齐齐，”一日周末，顾予凛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们去看看岳父岳母吧。”

        乔恩齐一楞。

        “你看，我们家已经那样了，”顾予凛有些不好意思，“你的话，总不能没有父母之命，就去探望一下你那边的？”

        他的意思是，已经故去的母亲，还有那个牢狱之中的父亲？

        说走就走，顾予凛拉起躺在沙发上的乔恩齐，推着她去收拾自己。

        半个小时候，两人就启程了。

        臧云山离得比较远，而且死者为大，两人就决定先到那里。

        好在最近没有下雪，不然那座荒山还真的很难上去。

        风呼呼的刮着，两人羽绒服上的毛毛随着风四处飞舞，乔恩齐蹲下身子，用脚下的石块和泥土固定好了拿来的花束，以防被大风刮走。

        “妈，我们又来看您了。”她说。#@$&

        顾予凛也跟着蹲下，手放在乔恩齐的后背上扶着她。

        “岳母，隔了这么久才陪着齐齐来看您，望您别见怪。”顾予凛语气虔诚的说。

        山上只有寒风呼呼的刮着，把两人的话卷入深山，飘散远方。

        “明年，我们就要结婚了，”乔恩齐看看身边的男人，他眼中的温暖能融化冬日的寒冰，“希望妈妈您能同意，祝福我们。”

        “我一定会照顾好齐齐的，请岳母放心。”顾予凛对她一笑。%&(&

        很奇怪的，不知不觉，原本还呼呼作响的大风突然就停了，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已经没有那么冷了。

        下山的时候感觉比上山还要难走，两人相互搀扶着，好不容易回到了停车的地方。

        “那里，我们还要去吗？”想到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乔恩齐有些犹豫。

        从那次事件之后，乔恩齐除了去看过一次乔恩慈之后，就仿佛把那对父女从自己的记忆中删除了一般，绝口不提。

        经年累积的伤害和隔阂，还有他们伤害自己最爱的人的仇恨，即便是最有用的时间，也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就洗去的。

        那时候，看着顾予凛流出来的血，乔恩齐是真的恨他们。

        现在也是，每每想起自己的那位仅存的亲人，乔恩齐的心情依旧很复杂。

        原谅他们，她现在依旧做不到；继续恨他们，也没有什么必要了，他们已经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可是顾予凛竟然提议要去看看乔达路，到时候，要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呢？

        “去吧。”顾予凛摸摸乔恩齐的头，“有些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人还是要向前看，总是避而不谈，它就是你心底的魔。”

        顾予凛总是能看穿乔恩齐心里所想，并且给她正确的引导，这也是他吸引乔恩齐的一种魅力。

        于是乔恩齐再也没有异议，一路上都在思考要对乔达路说什么。

        从那以后，乔恩慈因为精神不正常已经被送去疗养院，而乔达路，因为情节比较严重，被判刑十年。

        十年，对于一个已经年近六十的人来说，几乎可以算是一辈子了。

        他要用人生剩下的光阴，去弥补前半生犯的错，老天的公平，不外如此。

        大概十点的时候，两人来到了监狱。

        因为提前已经打好了招呼，有专人带着他们去探视犯人。

        监狱的暖气开的不是很足，探视室里只有小小的一块暖气片，再加上潮湿、阴暗的地脚，总觉得这里比山上还要冷。

        门声铿铿锵锵，镣铐叮叮当当，他们要见的人，出现在了对面的小屋里。

        乔恩齐有些震惊，几个月不见，乔达路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眼前这个满头白发，形容枯槁，瘦骨嶙峋，没有一丝活气的人，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吗？

        如果不是那张从小到大都让自己又恨又想逃避的脸，乔恩齐几乎忍不住这个人。

        她定定的看着对面的人，嘴张了张，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是乔达路入狱以来第一次有人来看他，在看到两人的时候，他才弄清楚他们是谁。

        人生成与败，仅在一瞬间。他的一生，也终于被自己葬送。

        在法庭的判决下来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就已经变成黑色了。

        锒铛入狱，十年春秋，即便还有命走出这片土瓦灰墙，他还能有什么希望呢？

        公司没了，家也散了，人生还有什么奔头？

        这段日子里，他没有别的事可做，静下来的时候，他就会回想一下自己的人生，有不甘、有愤怒、有遗憾、也有···悔恨。

        妻子被自己害死、女儿被自己出卖，沦落到今天的地步，真是罪有应得啊。

        如今他是众叛亲离，连一起住的狱友都变着法子欺负他，别人偶尔会有亲人来探望，但是他呢？

        不会有人来看他的，不会。

        所以当他听说有人来的时候，他是吃了一惊的。怀着某种期待，用浑浊的眼睛看清楚对面的两人时，他百感交集。

        没想到，会是最恨自己的那个人来看望自己。

        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就像神一样，守护在她的身边。

        这对她来说，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最好的救赎吧。

        “爸，”两边就这么对视了许久，乔恩齐咬着嘴唇，喊出了多少年来的第一声爸爸，她说，“我们要结婚了。”

        那一刻，乔达路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想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流过，让他在一瞬间里老泪纵横。

        “齐齐，”他挣扎着向前，抓住了冰冷的铁栏杆，期期艾艾的看着对面的两人，“爸爸错了，你原谅爸爸好不好？”

        这一句道歉，乔恩齐是等了多少年？

        鼻子一酸，但她忍住了。

        “我不恨你。”

        “我也对不起你妈妈。”

        “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祝你们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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