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moonpark
“seven，你下午练习完还去moonpark吗？”
“嗯。一起？”
我和渽民这一个月来的kkt都是这几句话，没有多余的交流。
自从明洞逛街以后，我和jeno还有渽民虽然不是陌生人了，但关系算不得多亲密，有什么事基本上还是通过楷灿来传达，但我和渽民每隔两天都会一起去moonpark做义工。
“moonpark”是由在韩国的华人创办的一个特殊孤儿院，接受社会的捐助，一些华人华侨的孤儿，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小女孩，她是被人拐来首尔的。人贩子在丢下她后就莫名死了，大使馆想方设法联系了她的家人，答案是她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所以只能把她送来moonpark，后续再想办法。
她叫安棠，才八岁，瘦弱却漂亮可爱，本来应该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现在却在首尔颠沛流离。
我们四个本来约好有时间一起去mp做义工陪她玩，一个月下来，他们都不去了，最后只剩下渽民和我。不好再麻烦楷灿传话，我们只能自己打破尴尬独自交流。
还好，渽民是个干脆的人，约好就走，去了就干活，安安静静，不说废话，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和他还没到互相说废话的关系。
偶尔眼神接触到，也是礼貌的微笑回应，坐在车上就各自听歌看风景，我们好像创造了沉默却和谐的独属氛围。
这样反而挺舒服的，至少不用强找话题。
“要不今天就我去吧，127不是七月就要出道了吗？”
“没关系，我结束练习就去。”
127即将出道，我们五月份已经开始着手练习主打歌《消防车》和其他收录曲，期间还需要继续上韩语课、声乐课、舞蹈课，这段时间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往返于公司、宿舍和mp三个地点之间，比原来又瘦了好几斤。
公司若有若无地提醒我，把心思放在出道上，但我仍然坚持周末抽时间去mp。
这样的执念我无法描述，仿佛不去就会生出不安。换个方式说，我在道德绑架我自己。
“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累，yang。做好出道就好了，moonpark那边有人照顾好小安。”
结束练习楷灿他躺在床上，看着我在房间忙碌的身影又忍不住开口，这已经是楷灿劝我的第八次了。
“yang，你现在真的太瘦了，精神也不好，我真担心首尔刮个大风就把你刮走。”
“不行，我已经答应小安了。下次吧，我下次去会跟她说的。”我为了让他放心，勉强笑着，伸展胳膊装得很轻松，“我现在精神好得很，你跟我打架都不一定打得过我。”
“切。”楷灿无奈地笑。“那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我给你留点吃的。”
现在我搬宿舍了，从403正式搬进了127的宿舍，思成去十层和悠太还有泰一住了，我和楷灿在五层住一屋。
我跟楷灿本来就同龄，什么都聊，关系越来越好，比原来自在很多，和思成住一起我是真的哪哪都不自然。
我收拾好东西，带上前两天约定好的漫画书去了mp。
刚走进mp，就看见里面的小朋友正聚在一起玩游戏，渽民坐在一边当裁判笑得很开心，混在一群八九岁的孩子里完全不违和。
很神奇，渽民明明不会多少中文，这里的孩子也不会多少韩语，但他们就是能玩到一起去。
事实证明，语言在人心面前，根本算不上多厚的壁垒。
安棠因为是新来的，不怎么参加游戏，站在人群旁边怯怯地看他们。渽民走过来，不停鼓励她，把她拉进人群里，时刻站在她旁边保护着，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她赢了。
渽民面对孩子们的渎职指认摆出无辜的表情，转头就在给安棠拿奖品时偷笑着和她悄悄击掌。在渽民分完奖品的时候，安棠把奖励的糖果分了渽民一半，渽民摸了摸她的头，她脸红了一大片。
我站在远处，看着他们，不想靠近去破坏这美好的画面。
如果说我帮助安棠，是出于对同胞理所当然的责任感，那么渽民对她就是与生俱来的善意。
如果说安棠对于我的依赖是穷途末路的选择，那么她对于渽民的亲近就是内心本能的吸引。
渽民比我更适合这样的工作，好像他天生就带着爱，用自己的爱去拥抱整个世界。
安棠终于看到我了，向我跑过来，渽民也转头向我挥挥手打招呼。
“宁阳哥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安棠拉着我的手。
“怎么会，我说好了给你带漫画书的呀。”
“渽民哥哥说你太累了。”安棠眨着眼睛，“宁阳哥哥，你很忙吗？很忙的话不来也没关系，我现在也很忙的。”
“你能忙什么？忙着玩球吗？”我笑着摸摸她的脑袋。
“才不是，我现在每天都在学韩语。”安棠开始摆弄起她今天刚学的韩语儿歌。“我唱得好不好？”
“唱得不错。但是小安，你中文都没学好，不用着急学韩语。”
“我想和渽民哥哥聊天。”安棠睁着她的星星眼，有点害羞。
好嘛，感情罗娜先生不是来这做义工了，是来这吸粉了。
本来我和渽民预计晚上七点回去的，但是我们准备走的时候，安棠跑上来抓住了我的衣角。
“宁阳哥哥，可以留下一会儿吗？”
“怎么了？”我蹲下和她平视，安棠很少跟我提要求。
安棠有些犹豫，很多次话到嘴边都没说出口。
“今天……今天是我的生日。”她说起生日甚至还有点不敢大声说。
“哎呀，小安，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我爸爸说，不能太早告诉别人自己的生日。”
“为什么？”
“主动告诉别人自己的生日就是在跟别人提要求，会让人感到压力，我不知道‘压力’是什么东西，但反正不太好。”小小的安棠跟个大人一样，“爸爸说，喜欢我的人会自己问，也会记住我的生日的。”
我突然感觉像被安棠上了一课似的，愣在原地，我从未想过这些。
“那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呢？”
“因为我妈妈说了，生日是很重要的一天，自己的生日要跟喜欢的人一起过。我喜欢你，所以想和你一起过。”
“但我不想让你有压力，宁阳哥哥，你有压力吗？”她看着我，好像生怕我不开心。
“我没有压力。”我笑着轻轻拍拍她的脑袋，“那小安的脑袋把刚刚对我说的话全部忘记吧，我们从头开始。”
我站起来，转身后重新蹲下对她说。“哎呀，是小安啊。”
“小安，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呢？”
“……5月27号。”
“哎呀，这么巧，是今天啊，那我多留下来一会儿陪你好不好？”
她虽然疑惑我为什么这样，但还是咧开嘴笑得很开心。
“好呀。”
渽民去给安棠临时买了个蛋糕，还买了一些小礼物，我在这边找了一间教室随便布置了一下，给安棠过生日。
安棠贼有面儿，俩大帅哥给她唱中英韩三语生日歌，这一溜大动作引来一排小孩在外面偷偷扒着窗户围观。
安棠偷偷瞥了一眼窗外，嘴角使劲压下笑容。
“噗嗤，想笑就笑吧。”我把蜡烛点好，将蛋糕推到她面前，“小安，可以开始许愿啦。”
安棠闭着眼睛，双手合十，然后吹了蜡烛。
“你许了什么愿望呀？”
“说出来愿望就不灵了。”
“你不说出来，就没有人听到，就不会实现啦。”
“那我说了哦。”
在她开口之前，我想过很多愿望。可能是希望我继续来陪她，可能是希望我给她多买点漫画书，可能是希望我带她吃好吃的，
我想，小孩子嘛，愿望大抵是这样简单而纯真的。
“我希望……宁阳哥哥别那么累。如果是我让你那么累的话，”安棠绕过桌子，学着我轻轻拍拍我的头，“哥哥的脑袋忘记我也可以。”
我又愣住了，我究竟是做得多不好，怎么好像在被一个比我小那么多的妹妹照顾。
“好，我听到了，我会好好休息的。”
“悄悄跟你说哦，以后你就可以在电视里看到我了，小安给我想个只有我们知道的动作吧。”
“那……这样？”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
“好啊，就这样。”
我们拍了两张拍立得照片，一张留在了她的手中，一张留在我的手中。
生日结束，我们就跟往常一样告别，约定下次见面。但我们都知道，没有下次了。
我得承认，同理心泛滥不是一件好事，她也并不一定需要我的同理心和责任感，也许这对双方都是负担。
我们的生活都要向前走，不如就这样结束在一个最美好的时刻，恰如其分，难以忘怀。
5月27日之后，我再没来过moonp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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