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选择
白马拉着马车已经进了三十次城门，每次进城几步便调头离开，城内开的盘越来越大，进城与不进城的赔率已经来到了恐怖的一比十，就连身处最偏僻地段的赵南知也听说了。
日出东方，薄雾散去。白马拉着马车缓缓走进众人早早等在城内的众人眼中，目盲车夫在众人眼中已经不算稀奇，真正让众人在意的是那匹白马，高近八尺，雄壮异常。拉着身后那架木纹极为细密的马车也是毫不费力。
赌马车今日还是会离开的人面色轻松，反观那些买了进城的人，双拳握紧，面色紧张，谁都知道买马车不进城是最稳妥的，可总有些人，喜欢以小博大，哪怕明知扔进去的钱是泥牛入海，依然前赴后继。
车内的妇人没把围观的众人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这些没有丝毫修为的凡人没有任何意义，多看一眼都是在浪费时间。
马车在众人火热的视线下已经走到了往日调头的地方，，白马停下步子，车夫也在等着车内妇人的吩咐。
车内的妇人身上依旧有金光微微亮起，比起前些日子淡了许多。妇人不耐烦地伸出右手，食指凌空一点，“过了三十天以为还能凭着这个小结界就能拦住我？”
蓝色长裙上白光亮起，衣服表面的水纹像是活过来一般，水纹波动之间将金光吞噬殆尽，妇人轻轻呼出一口带着些许金色的气，轻声说道：“进城。”
车夫听到后一甩缰绳，白马在众目睽睽之下越过那条不存在线，向城中而去。
众人目光呆滞，待到马车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买了马车今日进城的几人面色涨红，振臂高呼，“我赢了！我赢了！你们看到没有，马车进城了！我要发财了！”
输了钱的人也没有怎么难过，因为已经赢了那么多天。只是叹一口气，以后城内少了桩光景可看。
马车哪管这些人如何，白马迈着轻快的马蹄踩在街道铺的石板之上，被拦了这么多日子，终于进城了，好不欢快。
有着真龙血脉的它，本来好好的在山里作威作福，一边受着当地百姓的供奉，一边在山中吞食山中灵兽。
哪成想巡查自己领地的时候，遇上这主仆二人，目盲车夫当时身负马鞍，拉着自己现在拉着的马车。
白马，不对，当时还是白龙的他看出马车的材质非凡，便起了歹心。当时心思也简单，在自己地盘上的东西就是自己的，目盲车夫看着身上灵力稀薄，应该只是个聚灵期修士。
只有聚灵气修士当车夫的妇人自然修为也高不到那里去。自己这五境的修为还是随手拿下？
哪成想自己刚现出真身，想要将两人吞入腹中，就被目盲车夫一脚踩进土里。
目盲车夫抓住他龙角中间的逆鳞，想要将其揭起，白龙哪能如他所愿，寻常妖兽的修为大多在妖丹之中，可他们蛟龙之属，修为大多在逆鳞之中。
若是被取走，轻的说失去半数修为，重的丧命也有可能。
白龙正要反抗，被目盲车夫一拳砸在头上，将凝聚起来的灵力打散，他自己更是被这一拳打的七荤八素。
就在白龙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车中的妇人出声阻止，“十三。”
目盲车夫停下手，白龙心中侥幸，逃过一劫。
哪知妇人的话让他连连叫苦。
“还缺一匹拉车的马，就让他拉车吧，你也轻松一些。”车上妇人撩开帘子，闭着眼睛‘望’向白龙。
白龙看到妇人，衣裙雍容华贵，气质也是尊贵至极，只是感觉不到丝毫灵力。
妇人好像察觉到了白马的心思，睁开眼睛向他看来，金黄色的双眸，仅仅是对视一眼，白龙的庞大身躯就不住的颤抖起来，他感受到了那双眼睛中泄露出来的一丝威压，源自灵魂的恐惧，让他不敢有半点反抗的心思。
“怎么，不愿意？”睁开眼睛的妇人与刚才判若两人，声音中传来的古老气息，让白龙恨不得让车夫把自己砸入地下深埋起来。
“愿意愿意，求之不得。”
就这样。原本拉车目盲车夫真的变成了车夫，也不用驾车，只要坐着握好缰绳。
妇人也没有给他点明方向，随便走。
妇人没有几句话，眼瞎的年轻车夫更是一个屁没有。就这样过了一年，一个多月前，妇人突然给他指了个方向，许慢不许快。
中途还停下来几天，这才来到这座小城。
白马从未见过这样的城，气势冲天，便是人间帝王也不该有这样的气运。
妇人让他进城，白马带着一探究竟的心态进了城，没走几步就走不动了。接着妇人就让他出城，一连三十天，如此反复。
好在今日总算是进了城，慢慢悠悠的向着茶铺而去。
赵南知和还在铺子里忙活，江流宛从来不帮手，只趴在柜台上看着她的身影匆忙。
余光瞥见了街道一头朝着茶铺而来的马车，心中警铃大作，急忙坐直身体，确认自己没看错。
“赵南知，你过来。”江流宛言语中带着急切。
赵南知放下手中的抹布，走到柜台，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们赶紧关了铺子回家吧，我累了。”江流宛紧张的说道，眼睛不时地瞄一眼白马拉着的马车。
她不知道车上坐的是谁，但是五境的白龙拉的马车，她都不敢想来的是谁。
赵南知注意到江流宛的小动作，回过头望向朝着铺子而来的马车，说道：“没事，即便今天关了铺子，明天呢，后天又如何。”
江流宛情急之下抓住赵南知的手，像是快要哭出来，“你信我一次啊，我们赶紧回家吧。”
犹豫了一下，赵南知点了点头，“好，我不做这笔生意了。等客人走完了就回家。”
松开抓住赵南知的手，江流宛两只手绞在一起，许是过于紧张，再热天气也不出汗的她额头冒出细汗，顾不上擦汗，低着头，用余光紧紧的盯着愈来愈近的马车。
铺子里的外乡客人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看到白马拉的马车之后，纷纷结账离去，一刻也不愿多停留。
还有几位城内的客人坐着喝茶，他们不清楚现在的状况，看到八尺高的白马以及极其大气的马车后，也只是感叹富贵人家的奢华。
马车走到茶铺外停了下来，目盲车夫向着车内轻声说道：“君上。”
车内的妇人没有出声，车夫就等着。
知道茶铺里的客人察觉气氛的变化，纷纷将碗中凉茶一饮而尽，结账之后结伴离去。
妇人这才走出马车，闭着双目踏进茶铺。
江流宛躲在柜台后面，赵南知上前说道：“对不住客人了，我们今日打烊了。”
妇人笑道：“哪有送上门的买卖不做的道理。”
说完，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倒也干净，给我也来碗茶。”
赵南知再次提醒道：“客人，我们真的打烊了。灶火已经灭了。”
赵南知看的出来，这个妇人与以往的外乡人绝对不一样，旁的外乡人来这里都是小心翼翼的。
妇人从进来开始，就有些漫不经心，不是说她对茶铺不感兴趣，而是她感觉不到什么威胁，所以放松无比。
江流宛躲在赵南知身后，她看的出来，白马，目盲车夫都是修行中人，唯有眼前这个妇人她感觉不到身上有灵力，就是这样才最让她感到危险。
五境的白龙给她拉车，进入这有圣人禁制的茶铺还这么轻松，便是那几位天君也做不到。
妇人交叉放在腿上，许是有些不耐烦，“陆沉的禁制管得了别人管不了我，你想明白了？”
闻言，赵南知转头走到灶台升起灶火烧茶，既然女子敢直呼圣人名讳，那么她赵南知就没有与其平等对话的机会，不如识相点。
等待赵南知烧好水，滚烫的凉茶放在妇人面前。
端起滚烫的凉茶一饮而尽，脸色没有一丝变化，“再来一碗。”声音中满是意兴阑珊。
还是来晚了，味道没有那么浓了，陆沉拦了她一个月，想到这里妇人面色阴沉。好一个陆沉，好一个圣人，真是为了这座人间煞费苦心。
“再来一碗。”
“再来一碗……”
每次都是一饮而尽，一连喝了十二碗，妇人才放下茶碗，转头看向赵南知，“陆沉把什么东西留给你了，拿出来我看看。”
江流宛在后面拽了拽赵南知的衣服下摆，示意将印章给她看看。
赵南知摇了摇头，“不是给我的，等下次陆先生来，要还给他的。”
好像听到一个天大笑话一般，妇人哈哈笑了两声，“下次陆先生来？他现在躲在那座竹楼里敢出来一步？”
妇人真想去看看陆沉躲在竹楼里的样子，是不是已经放下他那副圣人架子了，怕的要死，开始后悔拒绝了天上仙人的招徕。
妇人一想到现在陆沉的境地，心情就好了很多，开口道：“你把东西给我，我给你一个大机缘，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妇人突然觉得有了些意思，以前她想要什么东西，别人都是双手奉上，如今这小丫头敢拒绝她。
睁开双眼，黄金色的眼眸摄人心魄，江流宛觉得脑袋都要炸开来。
看着赵南知将江流宛护在身后，明明没有丝毫修为还在苦苦支撑，妇人轻声道：“十三。”
茶铺外的目盲车夫瞬间来到江流宛身边，身形好像受到撞击，踉跄了一下，嘴角有血流出，一手掐住江流宛的脖子，缓缓用力。
江流宛面色变得涨红，喘不过气来，却无法动弹。
“把东西给我，我便放了她。”妇人声音中有笑意，她看出赵南知对着江流宛的照顾。便要看看赵南知的选择，是选择坚持还是妥协。
赵南知艰难回过头看了一眼江流宛，毫不犹豫的说道：“我给你东西，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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