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山山而川
时间一天天过去，赵南知终于下定决心，她要修行，她要看一看那一晚究竟是怎样情况。
镜遥对此没有表现出太大惊讶，即便不去窥探别人内心，她看人也一向很准。
对于怎么教她，江流宛可是有些犯愁。让她拜镜遥为师吧，不妥，毕竟赵南知有着圣人印，这天地间除了陆沉，谁也没有资格当她的老师。可是不拜吧，又怕镜遥不肯用心教她。
赵南知哪有这些顾虑，她没见过山外的天下，不曾知晓这枚圣人印带来的便利和阻碍。
江流宛找到赵南知，正在犹豫该如何开口，她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山外的璀璨。
赵南知面色柔和，让江流宛坐下，“你想和我说什么。”
终于有人打开了话头，江流宛深呼吸一次，缓缓道：“既然你要开始修行，那么外面的东西你还是要了解一些。”
赵南知点了点头，她这两天刚想跟江流宛聊一下修行的一些琐事。
“我这两天也一直在想，不能坐井观天，我对修行之事不太了解，正想着问一下你俩呢。”
江流宛松了一口气，修行最忌讳心有执念，赵南知若是一直想着修行为了她父母，很容易养出心魔走上歧途。
“有个流传了很久的说法，修行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江流宛说完之后，看着赵南知微微笑着。
“意思是，修行要勤奋？这不是谁都知道的吗，做很多事都要锲而不舍，半途而废还做什么事？”赵南知不解道。
“其实有个更准确的说法，莫停留在一思一念之中。”江流宛知道赵南知理解不了这句话，解释道：“这是一位圣人说的，最为人熟知的意思是，修行是一个不断舍弃与获取的过程。”
赵南知下意识的问出：“最为人熟知？难道还有别的解法？”
“当初圣人对这句话没有过多解释，自然是后世之人的剖析，有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可慢慢的有了质疑声音，可他们也提不出别的解法，就慢慢的沉寂下了。”江流宛也是对其有些疑惑，既然不同意，哪有为什么不提出自己的见解呢。
赵南知很想搞清楚这个问题，“那你是如何看的。”
江流宛神秘的笑了笑，“我怎么看都不重要，因为这句话对我没有影响。”
“是那什么琉璃心境的原因？”赵南知试探问道，其实这关于别人的秘密她是不太愿意提及的。
江流宛故作高深，“这可是我最大的秘密，两碗桂花凉粉。”
“买，交换嘛。”赵南知爽快的答应了。
江流宛自觉有点亏，急忙补充道：“买回来之后，你和镜遥还得看着我一个人吃两碗，你们不准吃。”
赵南知有些为难，镜遥真的是阴晴不定那种人，心情好能和江流宛斗一天的嘴，若是没心情的时候，瞪一眼都能吓死人。
“那你自己看着我吃就行，镜遥就算了。”江流宛纤手一挥，眼神向自己腿上一瞥，暗示其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赵南知眯着眼睛，语气平淡，“哦，你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忘了自己还欠着我钱了。”
江流宛讪讪一笑，将自己搭在赵南知膝盖上的腿放了下来，轻轻咳嗽一声，假装无事发生，“琉璃心境是个比较奇怪的东西，因为他只会出现在一些遭过天妒的人身上。”
赵南知疑惑道：“天妒？会有天都嫉妒的人吗。”
江流宛故作高深，“天资再高也高不过天，天妒忌的便是这些与天齐平的人。镜遥说的没错，古往今来，琉璃心境都是一等一的福缘，只要过了那个劫难，此后便是一帆风顺，坐等飞升即可。”
杵了杵坐着发呆的赵南知，“哎，是不是很羡慕，普通人穷尽一生都见不到五境的风光，而有些人坐在家中也能平步青云。”
赵南知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对她而言其实没有什么，各人有各自的命运，所谓福兮祸所依，如此大的福缘那劫难自然也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能说说你的劫难吗。”
江流宛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说完就后悔了，以赵南知的性子，肯定会问这劫难是什么。
打了个哈哈，“啊，不提也罢，反正都过去了。”
江流宛不想说她就不愿意再问了，这与她自己无关，别人的事不愿意提及，赵南知也不会再去究其根本。
良久，两人相坐无言。
其实时间还早，太阳才刚刚落下山去，正是晚风吹拂，有些许清凉的时候。
镜遥推门进到院中，看到江流宛躺着躺椅，而赵南知则坐在旁边的板凳上。啧啧称奇：“这么多年了，我还没见过欠钱的天天享乐，债主苦哈哈的当下人。”
一脚踹在躺椅之上，本就老旧不堪的躺椅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晃悠起来，“起来，这椅子如今是我的。”
江流宛赶紧让出躺椅，搬过一根板凳坐在赵南知身边。她不怕赵南知，因为知道赵南知不会赶她走，但是镜遥不一样，喜怒无常，她还是有些怕的，不丢人。
“聊得什么，说来我也听听。”这时的镜遥就像大户人家的主人，听得下人们议论好奇也想听听。
江流宛说道：“也没聊什么，就是我给她讲讲我的天资高，现在我欠她钱都是她的福分，日后我若是飞升，保管她赵南知全家鸡犬升天。”
镜遥毫不留情的泼了她一盆凉水，“飞升，就凭你？一千年，还是两千年。到时候说不定她赵南知连坟都没了。”
好在赵南知的话让江流宛受伤的心灵得了几分慰藉，“能飞升总是好的，多等些时间也无妨。”
江流宛一下子趾高气昂了起来，冲着镜遥嚣张道：“听着没有，人赵南知都说了，等些时间也无妨。那里像你。天天尖酸刻薄，只要一见着那些富家小姐，就笑脸盈盈。”
镜遥突然将一手抬起，江流宛吓得缩了缩头，还以为镜遥生气了要对俩人动手呢。
“瞧瞧，今天这位姑娘送我的，说这是她生日时世外高人游历至此，主动上门送的。”
镜遥手腕处用黑绳穿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无色珠子，赵南知只是觉得好看，江流宛眼界可比赵南知高了不知多少。
惊讶道：“晶尘？”
仔细去看，无色珠子的中间有一个微小气泡，其中悬着一粒微尘，便是放在外面也是价值极高的晶石。用晶尘打造的一些灵器大多可以越过自身被设计时的品轶，故而大受追捧，只是可惜晶尘属于可遇不可求之物，寻常修士哪里舍得用其打造灵器，晶尘佩戴在身上有镇静心神的奇妙效果，所以都是直接戴在身上。
江流宛瞬间明白过来，气道：“原来你这些天就是去招摇撞骗了。”
望城作为世外之地，是有些独到地方的，比如城内居民大多身怀不俗气运，尤其是对门那个小子，气运之盛连她都能看出。若是让他走到山外，少不得被各个超然宗门争抢。
显然镜遥对于招摇撞骗这个说法不太喜欢，嫌弃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去和那些小姐喝喝茶，看看风景。什么招摇撞骗。”
镜遥闭着的眼睛翻了个白眼，她这些日子养成了个习惯，每次她感觉到江流宛的小心思，就会翻白眼。
“说吧，打什么主意呢。”镜遥先发制人，直接问道江流宛。
江流宛嘿嘿一笑，“我住在这里是交了房钱的，你住在这里是不是也得交房钱啊，我看就用你手上那颗晶尘来抵好了，算便宜你了。”
镜遥冷笑，好家伙，在这等着呢。
“你睡在屋里床上，我天天睡在院中枕的是风，盖的是露水，还要问我收钱，就没见过这样的黑店。你让赵南知评评理。”
赵南知摸着下巴，“是不太合适，这样吧，一两银子好了。”
镜遥哼了一声，怪不得两人能遇到一块。翻过身子，背对着两人，“滚吧，别在这碍我的眼，免得坏了我赏月的心情。”
江流宛拉起赵南知，趁机道：“你不管没钱也行，得帮我看看赵南知修行，我昨天帮她凝聚了灵气，你给看看有什么问题没。”
“没心情，现在赶紧滚。”镜遥摆了摆手。
镜遥现在很是郁闷，她发现自己好像落进陆沉的圈套当中了，她好像真的在给赵南知和江流宛当仆人，这要是传出去，镜遥给两个小家伙当仆人，她以后还怎么装。
天空中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有雨点落在了镜遥额头之上，镜遥睁开眼眸，“哼，送死也有着急的。”身形一闪而逝，空中一声闷响，有雷炸在云层里。
雨还在继续下，镜遥去而复返，躺椅轻轻摇晃，良久，院中地面已经有了积水。
躺椅就在屋檐下，周围一圈地面仍然干燥，镜遥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晶尘中的气泡，那粒微尘已经消失不见。
雨打屋檐，一声轻叹被雨声盖过，山山而川，倒也不过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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