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领带和小木人

桌上众人都看着晏教授，好奇在学生口中号称高岭之花的晏教授，他年轻的时候也做过出格的事情吗？

        慕乔瞥了眼挑起话题的陶艾月：

        “我任不任性另说，但我知道你们任性的次数可多了啊。男生们起码逃过我七八次课，还有一个就开学和考试来了一次的。”

        女生这边还在沾沾自喜肆意嘲笑被老师当场揭老底的男生，猝不及防就被慕乔点了名：“陶艾月，跟我请假说生病了，结果朋友圈里发照片看演唱会去了是吧。陈晴飞，找人代课是吗？还找了个男生。方巧巧，在我的课上和我的研究生谈恋爱是吧？”

        众人尴尬笑笑，原来当年他们干的那些蠢事老师都记得，幸好毕业了。陈晴飞悔不当初，你们是毕业了逃离学校，我还要继续在学校读研啊，老师记性怎么那么好啊？

        林望一脸庆幸地拍拍胸脯，看来原主果然是个乖学生，才放下心来不过十秒，就听慕乔叹了口气：

        “林望，我就不想说你了，在院长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整个学院也就你了。整个师大都知道有个女学生哭着向院长求情不肯换导师，连带着我都在全校出了名。”

        众人想起当年林望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说是要给她换指导老师，连夜跑到院长办公室，对着院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说自己不想换老师。

        连带着慕乔一下在学校出了名，传来传去就变成了新闻院有个超级帅的教授。为了夺得帅哥芳心，学生和院长竟然大打出手展开决战。

        只能说谣言果然离谱！

        饭桌上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宿舍三人更是拍着大腿狂笑，林望咬着筷子僵滞在原地，救命，社死现场，我不想背这个锅。

        一顿饭宾主尽欢，散场后宿舍四人又约着去唱歌，嗨到半夜方才各自离开。

        深夜十一点，夜幕低垂，普华区潞安国际小区

        林望推开门，客厅亮着一盏小夜灯，像是在等候归家的人。

        厨房有细微的声音，林望换下拖鞋走到厨房，“咔哒”，明亮的光芒顿时充斥整个厨房，照亮了站在厨房里端着杯牛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林渊。

        林渊身上一袭丝质的黑色睡衣，宽肩窄腰，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他右手端着牛奶，左手下意识藏在身后。

        林望走到冰箱前，顺手开了瓶fillico水一饮而尽，刚刚和舍友们在ktv一顿乱嗨，嗓子都快废了。

        林渊站在她身旁，想要问她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又害怕她嫌自己管得过多；想说些什么温情的话，又不知如何开口；想要离开，又担心转身时泄露了左手腕的秘密。

        林望看他不说话站在自己身边，有点莫名其妙，看到杯壁上沁出的水珠，眉头轻皱，抬手触碰牛奶杯子，触手冰凉。

        这么大个人了连微波炉都不会用吗？她拿过林渊手中的牛奶放到微波炉加热，

        “晚上少喝冰的，微波炉转个两分钟再喝。”

        林望语气浅淡听不出多少关怀，但林渊还是为她的关心而欣喜，就像是漫天黄沙贫瘠沙漠里卓然而立的那一点绿色，仙人掌虽然带刺，但却是绝望旅人眼中的救命稻草。

        他看着林望擦身而过，眼角的欢喜就快要抑制不住弥漫开来，林望忽然停住脚步，发现他手腕处飘扬的领带，轻轻牵起他左手。

        她动作无比温柔，一点点将林渊左手腕上的领带剥离，软刀子割肉最痛不过，大喜大悲一瞬之间，从天堂到地狱大概不外如此了。

        林望随意地将领带拿在手里，甩来甩去，林渊挣扎着，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都是哥哥，既然表弟不要，为什么不可以给我？”

        林望没有转身，背对着他，“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是烧了也不给别人。”

        林渊胃里的绞痛一阵阵袭来，他似乎是支撑不住，一手靠在厨房流理台上，被疼痛折磨得混沌不清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个粗糙的木头小人，被他丢弃在杂物堆里的小人，这就是报应吗？

        “叮”，林渊从微波炉里端出温热的牛奶，双手紧握，似乎想要留住这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

        二楼，林望推开房门，卧室内的天窗已被打开，特制的玻璃映照下夜空繁星点点，银色的月光如水般流淌在房内，她想要去开灯，右手却被一个温暖宽大的手掌握住。

        一道低哑声音从床榻传来，似乎是才醒，含糊朦胧间更添了几分性感，就像是猫尾在手腕绕呀饶的。

        “别开”

        姜乐天拉着她的手将她一并拽到了床上，冰凉的丝绸床单沾染了人的体温，让人多了几分受宠若惊。

        习惯了不被爱的小孩，连温暖都觉得惶恐。

        男人有力的臂膀圈住了她瘦弱的腰肢，毛绒绒的脑袋在她细长的脖颈处乱窜，含着鼻音道：“妹妹，你今天在生我的气吗？气我把领带给表哥了吗？”

        林望原本打算推开他的右手停在了半空，躺在床上望着夜空最远的那颗星星，眼神悠远“你觉得我该生气吗？”

        姜乐天看着她的动作，想起了自己这个姿势似乎不太合适，对于表兄妹而言，太过亲密太过暧昧了些，他忽略了内心那一点异样，若无其事地贴近了她。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额头相抵，男人沉默了许久：

        “小望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我收到了你唯一一份送给家人的礼物，可是我却转手扔给了别人。你今天冷脸后，我才想起来，当年你送给表哥的那个小木雕也被他扔了。同样的错误，你竟然会犯两次。”

        他用玩笑的话语说着最残忍的话，一刀精准地将她的真心从隐秘处挖出，再如凌迟般一片片剖开。

        如果她真的是原主的话。

        女人整张脸掩在黑暗之中，只有偶尔闪烁的星光在脸上掠过，如同顽皮的萤火虫在夜间飞跃：“不是”。

        姜乐天似乎认准了她在嘴硬，深深凝望着她：

        “对不起，小望。道歉对你来说可能没有意义，毕竟伤害已经造成，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很抱歉，我很自大，自大到习惯了辜负别人的爱意，以为所有人都会原谅我，自大到把你当成别人。”

        他更加贴近她，嘴唇贴着她耳边，低声呢喃：“你好不容易试着接触我，试着把我当成哥哥，可我却这样对你。”

        林望却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忽然笑了出来，那是一种轻慢的笑，如果姜乐天看到的话，大概就会明白他在自作多情，眼前这个人分明一点都不在乎他。

        即使在乎，也不过是把他当作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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