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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37章病变


权禹王来时我刚再次看过九珍的信,他抬起我的脸,问:“怎么眼睛红红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没有什么,我只是想起我的女儿,感觉心里空落落无处依靠……”

        权禹王拭去我的泪水,温柔着说:“不是还有朕在,以后就在这宫中俩相依为命好吗?别伤心了,啊。”

        我点了点头,与权禹王相处越久,我越发现他不只是我以前认为的他。不曾想过他如此温柔,不曾想过他竟然会说如此好听的话,不曾想过他会在尔玉宫如此流连忘返。

        我也开始不能理解他的想法,有的时候他在后宫和朝臣中闲聊中偶尔会透露出唐太宗娶弟媳、玄宗娶子媳、高宗娶父妻也掩盖不了他们是圣君的事实,常常让我在一旁听得心惊不已。

        “奴兮,有一件事朕想了许多天,想问问你。”

        “嗯?”

        “朕知道你最近对淑妃很好,看到你们姊妹和睦朕也非常高兴。但是这似乎并不是你一向的行事风格,你是在隐忍着什么吗?”

        我怔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去假装拭泪,楚楚可怜道:“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如果我现在不讨好姊巴结姊,以后她的儿子即位我还能有好日子过么……”

        权禹王听后叹了一口气,将我拉在怀中有些愧疚地说:“说实话朕心中确实有这样的想法,朕知道这会让你处境很艰难,但你知道朕为什么不会选二皇子翰吗?”

        “因为他的母亲是回纥人?”

        权禹王摇了摇头,“不单是这样。翰儿做事鲁莽,欠缺稳重,为人粗暴,这样的性格实在不是当皇帝的人选。况且他流有一半回纥血液,平时对外域之人格外亲近,朕如果把皇位交给他岂不相当将大胤江山交给外族,百姓也会因此受苦。朕不能不忌惮这一点,朕现在实在是别无他选啊。”

        我默然,其实不用权禹王说,我也心知戈翰并不适合当皇帝。平心而论,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戈敏都比戈翰合格得多。

        “奴兮你不用为以后担心,朕怎么能舍得让你受苦,只是现在敏儿还小。朕都想好了,朕百年之前,一定会安排好一切。”

        他的意思是说他死之前会将姊除掉吗?我心中感动之余却唯有苦笑,如果在之前我也许会相信,可在颛福的事情以后,我却知道这是无用的。立了姊的儿子,除掉姊,我并不能因此而高枕无忧,相反我可能将付出更大的代价。

        我将九珍寄过来的小花放在书案上,平好纸提笔一点点照着它作画,正聚精会神时外面一阵忙乱的脚步声打扰了我的兴致,我不悦刚想呵斥,就见一太监闯了进来,他尚未来得及跪下就喘气脱口说:“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皇上,皇上他病倒了!”

        什么?我手中的笔掉落,一瞬间大脑空白。

        权禹王,他出事了?那一刻我心脏简直停止了跳动。

        然而我很快反应过来,急促说:“快,快带哀家去看他!”我匆匆地往勤政殿赶,权禹王身边的太监边小跑步地跟着,边解释道:“前阵子皇上就跟奴才们提过疲乏,奴才们已经注意加强了膳补,不想今天皇上批阅奏章欲起身时,摇晃不稳,竟跌了下来不省人事,奴才们慌忙将陛下安顿到勤政殿平日休息的塌上,派人去叫了太医,奴才也紧忙过来通知太后……”

        我心乱如麻,想着权禹王生病原因的种种可能,不一会儿到了勤政殿,拐进殿内休息的小室,只见权禹王静静地躺在塌上,有太医在一旁正为他把脉,塌前跪着一批服侍的太监宫娥们。

        我心急地来到权禹王前,看他呼吸平稳,才稍稍放下心来,但亦是有些心疼他。

        “皇上到底怎么样了?”外面有声音传来,不一会儿皇后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直接扑到权禹王身边,流着泪道:“皇上,皇上……”

        我看着旁边任意流泪的皇后感慨万千,唯有沉默不语。很快得到消息的姊、德妃、贤妃、娜木朵儿等妃嫔都纷纷过来探望,大家都一脸的担忧和焦急。

        李太医神色凝重地为权禹王把脉,大家都不敢打扰,直到太医的手拿开,皇后心急地抢问道:“太医,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这……皇上是劳累过度,血气不足,所以才头晕昏倒。皇上平时要注意龙体,万勿过于操劳。”

        “只是劳累过度吗?”在场的人对太医如此浅薄的解释明显不满,“劳累过度怎么会致陛下不省人事?以前陛下为亲王时也政务繁忙,却也不见如此。太医说法遮掩,陛下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让我们知道?还是你根本诊断不出来想敷衍我们?”

        皇后最为担心也最为生气,沉声说:“太医你若诊断错误,耽误陛下医治,小心人头不保!”

        面对后宫妃嫔们咄咄逼人的质疑,李太医招架不住,一下子跪在地上,大冬天竟然抹着汗,“这,这……”

        我见李太医面色心虚,也觉得病情不只他刚才说的那么简单,难道一些难言之隐的病情,亦或是此病公布将影响甚大?我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娘娘们饶了臣吧,臣不是诊断不出,只是……”,不想此时李太医想了想,转向我跪着说:“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臣只和太后禀告,请太后为下臣作主啊!”

        李太医提到了我,皇后等妃嫔一时不好再追究什么,只拿期盼着急的眼神看向我。

        “好吧。”我心中着急听到权禹王生病的实情,只祈祷希望不要是什么太坏的消息才好。

        “李太医,现在没什么人了,你放心说出来吧。”我们来到别室,我望着跪在下面的李太医说道。

        太医依旧面色为难,终于一副下定决心豁出去的样子,痛心疾首地奏道:“老臣行医多年,怎么可能诊治不出来呢!皇上他恐怕是房事过度、肾精亏损才四肢无力,头晕目眩。皇上本已处盛年之末,实在不适宜太过……”

        我的脸上一阵发烫,也终于明白李太医为何如此为难的原因了。因为权禹王对外宣称的是潜心修行,不近女色,现在又因房事过纵病倒,太医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禀明呢。

        “这件事事关皇上的脸面,太后乃后宫之长,老臣只敢在太后面前提明。这件事情实在太过蹊跷,臣怎么敢随便说呢?望太后能体谅臣的苦衷,庇护下臣啊。”

        我心中羞愧,心想最近权禹王常夜宿尔玉宫,自己竟然没注意这些,又暗责权禹王不顾身体过于放纵。

        “哀家知道了,李太医你这件事做得很谨慎,不要再与任何人说。你放心退下吧,哀家会给后宫妃嫔们交代。”

        等我出来时,后宫妃嫔围住了我,纷纷问道:“太后娘娘,太医他怎么说?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明白,皇帝的生死关系着天地乾坤,关系着改朝换代,关系着她们今后的命运,也难怪她们如此着急。

        我安抚她们,镇定自若地回答:“大家不要惊慌,哀家跟你们保证皇帝还好好的,没有什么大碍。皇帝的病情并不严重,只是其中牵扯到一些人一些事,所以太医才有所顾忌。大家先散去吧,让皇帝清净休息,一会儿皇帝醒来大家再看他也不迟。”

        众妃嫔面面相觑,但见我言语肯定,唯有半信半疑地散去了。

        我更没有理由留在权禹王身边侍候,唯有交待太医和侍者好生照看,有什么意外马上向我汇报,方才忧心离去。

        我刚到尔玉宫,娜木朵儿就后脚跟来,她脸色不大好,向我请安后聊了些不着边际的话,然后吞吞吐吐问道:“太后,皇上是不是真无大碍了?臣妾真是很担心,心乱跳呢。”

        我想这才是她此番来的目的,不动声色地回道:“哀家不是已经说了么,皇帝没有什么大病。”

        “可是……”娜木朵儿转换了语风道,“臣妾当然信任太后,不过后宫好多人窃窃议论说,若真是没什么,太医何必遮遮掩掩呢,事情肯定有所蹊跷。”

        “她们乱嚼什么舌头,等皇帝醒来大家自然释疑。”

        “真的?太后您敢保证?”

        “放肆!”我本心中一直担忧权禹王,而娜木朵儿屡屡试探,让我心中烦不胜烦,呵斥道:“昭容你是越来越僭越了,谁准许你跟哀家如此说话?竟然质问哀家!”

        娜木朵儿见我发怒一下子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息怒,但是臣妾真的……”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止了回去,“臣妾知错了。”

        “你该知道我们现在应是敌对关系,之前不是说好了暂不相见,你这次过来实在太莽撞了。但是哀家理解你着急的心情,不想再责备你,你退下吧。”我挥了挥手对娜木朵儿吩咐道。

        娜木朵儿也不再纠缠什么,匆匆而退。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没有权禹王醒来的消息,我着年欢带上刚刚熬好的养身补汤,最终决定还是再去看看他,太后关心皇帝的病情应该也不会太让人生疑。

        在快到勤政殿的路上,我看见了戈敏在一名年龄相仿男孩的陪侍下迎面走来,他穿着墨蓝色的皇子蟒袍,干净而整齐,一段时间不见他似乎又长高了不少,已颇见日后的挺拔之姿。

        他远远看见我便携伴读退到一边,待我走近了一丝不苟地跪下给我拜安道:“太后娘娘吉祥。”

        “哦,三皇子啊,你是刚从勤政殿那边过来吗?”

        戈敏躬身回答:“是的,刚刚听说父皇病倒,孩臣禀明师父,下了学堂就急忙过来。刚刚见过父皇,正巧昭容娘娘也在,她告诉孩臣父皇病情无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末了他又有些孩子气地自言自语道:“可是看见父皇躺在那里,还是觉得有点担心呢。”

        我看着眼前小大人般的戈敏,心想他真是彬彬有礼,说话有条有理的好孩子。他平日也愿意对我亲近,唉,如果不是姊的孩子,我该多么喜爱他啊。

        而此时我唯有略带冷淡地点头示意。

        “孩臣正要去找母妃,她一定很担心父皇,孩臣要宽慰她。一会儿孩臣会和母妃再一起来探望父皇。”

        “行了,那么你就快点过去吧。”

        戈敏再次向我躬身一拜,恭敬退在一边让我先行。

        我不再看他,目不斜视地继续向勤政殿的方向走去。然而我走了还不远,就听见后面有人惊叫道:“皇子,您怎么了?!”

        我回过头去,只见戈敏弯腰捂着肚子,一副不适的样子。

        我心中疑惑,带着侍女们返了回去,他的伴读如同见到救星般,紧忙奏道:“太后娘娘,皇子他突然说肚子疼!”

        是吃坏东西了吗?我带着疑问,拉起戈敏说:“戈敏,你怎么了?来,让哀家看看。”

        戈敏很艰难才直起身来,而看到他的脸时我大吃一惊,他的肤色已经不太正常,隐隐泛着青色,额头上密密麻麻沁着细汗。

        皮肤已经变色……这样的情况我再熟悉不过,戈敏十有j□j是中毒了!

        戈敏抓住我的手臂,他孩子的手小而细嫩,艰难地说:“太后,孩臣肚子痛……呼吸也难受……”

        我就怔怔地看着他,脑海中飞快而混沌的想着什么,突然蹦出的是娜木朵儿的一张脸。

        那大不了臣妾死……那是她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如果臣妾儿子可以登上皇位的话,臣妾死有什么大不了的?即便皇上知道是臣妾杀了戈敏,但那时也只有翰儿一个中用的儿子了吧?他即便恨臣妾,最后不还得让臣妾的儿子登基为帝?那臣妾死便也是值得了。臣妾早有这样的觉悟。”是的,她曾经这样说过。

        再联想到她今天急匆匆地找我和急匆匆地离开,再和权禹王生病的事联系在一起……还有谁最有理由要害戈敏呢?非她莫属。

        我顿时明白了,面对太医的讳莫如深,她以为权禹王大势将去,所以才有今天的行为。唉!娜木朵儿你真是太鲁莽了!可是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她早就存有这样的心思,权禹王生病的事终于使惊乱的她孤注一掷!

        这时戈敏的情况越来越严重,青色开始逐渐显现,连旁边的伴读都看出惊叫道:“太后娘娘,您看!皇子的脸色似乎很不好!”

        我就那样看着戈敏,感受到他抓住我的手臂隐隐生痛,他一定很痛苦吧……可怜还是个孩子,可能连自己到底怎么了都不清楚,旁边的伴读也明显没有经验,手足无措,只一味惊慌看着我。

        这岂不是很好吗?最令我头疼的、对我最大的威胁就这么去了。看姊还怎么嚣张得起来。更妙的是这与我没有一点关系,我也不用对权禹王有什么愧疚,毕竟不是我杀他的儿子。

        “啊!”戈敏大叫了一声,手滑了下来,直接滚到了地上。

        我被他的叫声惊醒,再看他,一时睁大眼睛,他长得多么像权禹王啊……仿佛一个活脱脱的小权禹王在我面前痛苦地打滚j□j着。

        “翰儿做事鲁莽,欠缺稳重,为人粗暴,这样的性格实在不是当皇帝的人选……朕如果把皇位交给他岂不相当将大胤江山交给外族,百姓也会因此受苦……”耳边不知怎么就想起昨天权禹王对我说的话。

        如果戈敏死了,那么只有戈翰继承皇位……我脑中浮现出权禹王那沉痛无奈的表情,娜木朵儿得意的笑声,还有戈翰那张意气风发的粗犷脸庞。将大胤江山交给外族……不,不,我也做不到!

        我做不到!

        我一把拽起戈敏的衣领,将他拉了起来,厉声地回头命令说:“将汤给哀家!快,把汤给我,整个桶,快!”

        如意慌忙把汤木桶给我,我直接放到戈敏嘴边,不客气地命令:“听着,这能救你的命,喝下去,必须喝下去!”

        戈敏已经难受得眼睛只能睁开一道缝而已,但他还是很艰难地张开那皲裂的嘴唇,我直接将汤灌了下去,很多溢了出来,但我也顾不上那么多,我见戈敏喝得差不多了,放下汤木桶,直接命令道:“快,吐出来!”

        戈敏明显什么也不懂,我将他的手直接塞到他的嘴里,“快,吐出来!”

        我边这么让戈敏催吐,边对侍者吩咐说:“立刻叫苗医女过来,让她带大量的水和牛乳!还有带各种解毒的草药……呃,尤其多带几种可以解蛇毒的!”我之所以这么说,因为隐约记起聊天娜木朵儿与我聊他们回纥风情时,提到过萃取的大漠蛇毒,娜木朵儿下毒很可能选这种她最熟悉而中原人不擅解治的毒药。

        戈敏哇地一声从嘴里吐出了一小滩绿黄浑浊的液体,味道腐朽难闻,然后我反复让他再喝汤再呕吐,最后心急他动作找不到要领,甚至自己伸手到他的喉咙处。

        这时苗医女带着不少东西急匆匆赶过来,我终于心里有点底气,苗医女仔细观察了一下,郑重说道:“太后判断应该没错,十有j□j是蛇毒。看三皇子已经吐了不少东西,应该还有救。快,先给三皇子喂大量的牛乳!”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了苗医女,我退到了一边,精神一开始松懈,我脚下就软得站不起来了。

        我跌坐在地上,看着在一旁忙乱的人群,又低头不可思议看到自己沾满污秽的双手,天,我都干了什么……

        我救了姊的儿子!

        如果我根本狠不下心杀死姊的儿子,那么现在我算计姊又有什么用!算计得再好又有什么用!最后还是她的儿子登上皇位!

        巨大的绝望一下子笼罩住我,眼泪如雨般簇簇而下。

        不知过了多久,苗医女终于呼了一口气,到我面前禀道:“三皇子应该没什么性命之攸了。蛇毒本来很难解,不过幸好他碰见的是太后,又幸好太后身边带了汤水,更幸好这养身汤调制时加了最解蛇毒的牛乳,三皇子真是富大命大,已初见帝王之贵。”苗医女加了最后一句完全是讨好我说的,然而她不知道我听到这句话时感觉多么的讽刺。

        此时如意派出的两名宫娥也返回来了,禀告道:“刚才奴婢们守着走廊两端,并未见人来往,应该不会有人看到什么。”

        此时我的泪痕已经擦干,神情恢复了常态,我来到面色苍白的戈敏面前,虽然我刚刚救了他的命,但是我并不能因此就对他亲热起来。我居高临下地说:“戈敏,你听好,也许你已经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哀家救了你的命,但是哀家希望你先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包括你的母亲。当然,你也可以不这么做。”

        我并不希望这件事闹出去,即便娜木朵儿做得很过分,但我依旧想留下她的命,无论如何也希望能留下一丝能牵制姊的力量。

        没想到戈敏竟虚弱而认真地点了点头,他用微弱的声音回道:“孩臣的命是太后捡回来的,孩臣不会说出去……”

        见他如此懂事,我在心底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

        我来到勤政殿时,已经不见娜木朵儿的身影,权禹王还是睡着的,我来到他的塌前看着他的脸,忍不住伏下小声哭泣起来。

        也许是我的哭泣声吵到了他,权禹王竟然醒来了,一双大手轻覆上我的发,问:“奴兮你怎么了?”

        在他温柔的注视下我更是控制不住,最后泣不成声地说:“如果,如果你有什么意外,我就跟你一起死……”

        那是在我救戈敏之后就打定的主意。姊的儿子一定会登上皇位,为了避免受辱,我还不如早早随了权禹王一块去了好。虽然舍不得女儿,但是有端豫王在她应该不会受到什么委屈。

        权禹王只以为我因为担心他的病情而哭,安慰我说:“别哭,朕之前就是有点累,应该不是什么大病,你看朕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什么一起死,朕不允许你说这样的傻话。即便哪一天朕出了意外,你记住朕要你好好活着……”

        我使劲地摇头,不,如果你不在,我也再不打算活下去。

        我哭得非常伤心,内心充满着委屈与绝望,不知情的权禹王劝慰着我,却使我哭得更加厉害,直至最后泣不成声,头晕无力,甚至俯身干呕起来。

        权禹王开始轻拍我的背,责备道:“你看你,怎么哭成这样……”

        我刚稍稍觉得好些,不想又是一阵不舒服,待我再直起身来,迎上的是权禹王怔怔的脸。

        权禹王犹豫地说:“奴兮,也许……你……你是不是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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