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可以再商量嘛

往昔张秦州是蓝继成的亲家，罗掌柜还给张秦州几分颜面，这般说话是不成的。

        但现下张秦州父子重伤残疾，能不能活过来都是两说，再就是这家的亲家那位蓝继成可是把女儿都领回家了，这就是抛弃张家的信号。

        所以罗掌柜这就赶来了，他笃定张家已经没法全部还款，但是张家还有战马和房产、田亩，如果还是不足，呵呵，不是还有女人吗，这家的大儿媳容貌尚可，呵呵。

        罗掌柜用所谓专业的眼光开始评判现在张家的院落。

        嗯，虽然就是一个小四合院，但是外面好歹都是包砖了。

        再说这家还有一匹正当壮年的黑色战马，大宋缺马，尤其是可以驰骋的战马，而张家就有一匹五岁的黑色河曲马，此马从肩到地将近一人高，筋骨发达极为神骏，在河曲马中也是极品。

        平常的战马要二三十贯，这匹战马发卖的话五十贯以下不会出手，罗掌柜早就盯上了这匹马。

        至于张家的两顷地直接被罗掌柜的忽视了，因为这里的地不像是内里的田亩，这里是和西贼交界地带，西贼几乎每年都来扰耕，所以根本不容许当地的禁军和团结、弓手们好好种田。

        大家都是粗放的撒些种子敷衍了事，一顷地还不如内里的十亩地产量高呢，所以地价简直不值一提。

        “罗掌柜，正是乡里乡亲的，你才应该宽缓些日子，总不能太绝情了吧。”

        王氏看到罗掌柜的模样很生气，往昔见面都是笑着打着招呼，现在看这张让人冷冰冰的死人脸。

        “张夫人，别忘了我只是永顺行的掌柜的，不是我家东主，我也很为难的。”

        罗掌柜推脱道。

        王氏真没法多说了，罗掌柜确实不是东主，但是王氏不相信罗掌柜宽缓些时日的权限都没有，这点小权限他肯定有，只是他搬出东主来，旁人是真没辙。

        “张夫人，其实你家里把战马交到我这里，肯定能发卖一个好价钱，到时候就能解了家里危难，还能还上亏欠，何乐而不为呢，”

        罗掌柜露出了他的目的。

        “这不行，那个战马只有我家老爷才能定下来，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不得主，”

        王氏摇头，这匹战马是张秦州的心头肉，她可是不敢轻易处置，

        “这样吧，等会儿我送去几件物件典当了这样可好。”

        王氏叹口气道。

        罗掌柜撇撇嘴点点头称是，只要张家能把欠款还上，倒也不为己甚，只是在他看来张家一时根本还不上银钱，这战马和院落早晚是义德行的。

        张环一旁看着，他忍住没有多言，此时多言无益，欠债还钱，你不能说对方有问题，最起码现在没有。

        几人走了后，王氏抹泪开始收拾室内的物品，但是真没有太多值钱的物件，虽然是营虞候，也不过管着百多人，吃空饷也轮不到张秦州的，粮饷就是那么多，家里丁口多也积攒不下太多。

        王氏只拿出了一对金耳环和两支银头簪，她呆呆的望着这两个首饰，这是张家祖上传下来的，现在看来是保不住了，愧对先祖和孩子们。

        “娘，这些物件留着吧，我的意思是把大哥二哥的弓箭环首刀典当了，他们用不上了。”

        张环拦住了王氏，他们两人真是用不上了，留着已经没有必要了。

        作为不入流的小武官家里没有太多的余钱，倒是称得上精良的武器还是有几把的，也是武家压箱底保命的家当。

        “这些物件值得几个钱吗，那可是几十贯呢。”

        王氏叹气道，寻常刀剑和弓箭也就是几贯钱，根本没法偿还的。

        “没事，我去试试，”

        张环拿走两把一石弓，以及一把环首刀，一把斩马刀。

        他来到顺宁寨南门，顺宁寨南门内有一条商业街，这里了拥挤着二十多家店面，有裁缝店、布店、米店、典当铺、酒肆等等，按说一个边寨养不起这些店面，之所以比较繁荣那是因为这里有宋夏榷场的存在。

        当然，现在两国交战，所以生意冷清，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但是大部分门面都可以坚持，因为它们都是延州大的商行设立的分店。

        张环拿着弓箭和两把刀来到店面还算宽敞的永顺行，其实就是一个当铺，典当放债是它的主业，当然也经营一些杂货。

        这里有永顺行和义德行两家典当行，张环当然不可能去义德行，如果去了那里，他典当的价钱还不得让罗掌控压低到何等地步。

        张环一进去，就看到永顺行的刘掌柜坐在大厅里，他有点奇怪，因为按照规矩，掌柜的都坐在柜台里，而当铺后面柜台应该是全封闭的，只留下双方拿货的窗口，后面要么用绢帛遮挡，要么用木料遮挡起来，而现在刘掌柜却是坐在了外面。

        张环唱了一诺，和刘掌柜打了招呼，

        “刘掌柜，这些是我家里祖传的物件，你看看能当多少钱。”

        张环把两把弓和弓囊，以及两把刀放在了厅内桌子上。

        刘掌柜倒也没有惊诧，顺宁寨就是这么大，武官就是这么几个，张虞候的事儿他早就听说了，为了救活家中两个男人张家花费巨大，典当点物件太平常了。

        他拿起了这两把一石步弓，只见上面暗褐色的弓身，上面带着点点油光，他拉了拉丝麻弓弦，沉稳有力弹性十足，他心里赞了一句保养的真不错，但是面上纹丝不漏。

        接着他拿起那把环首刀，他抽出刀身，带着一些油脂的刀身泛着寒光，他看了看刀锋，用手摸了摸，心里判断也就是还不错的一把军中利器。

        接着他抽出最后一把斩马刀，刀刚一出鞘，一抹寒意袭来，三尺多的刀身寒光凛冽，刘掌柜知道这是一把罕见的好刀。

        “嗯，两把弓，一把五贯，这把环首刀三贯足以了，这把斩马刀嘛，十贯，总共二十三贯。”

        刘掌柜干脆利落的报了一个数。

        张环笑笑拿起几样东西就走，他不想被忽悠，如今的张环可不是顺宁寨的土包子了。

        刘掌柜急忙一把拦住他，

        “三郎，这事还可以再商量，再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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