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举世皆为鱼肉

那诡异的目光，一闪而过。

        鬼屋中空洞的眼神，实在难以捉摸。

        她瑟瑟发抖，不断地摇着头。枯涩的眼睛，时不时地向上瞄着，好像望着某人。

        凌云一把将窦青拨到后面，将兄弟们护在身后。老太太看着可怜，可总感觉很诡异，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

        窦青转动着哭红的眼睛，心如死灰。那眼神，跟老太太无异。在二人对视的刹那，眼睛里立刻放出光亮。

        不顾凌云的阻拦，胆子异常的大，凑上前去，盯着老太太看。

        老太太害怕，转头躲闪，不敢正脸相对。

        她在地上随着老太太转圈，说什么也要看清老太太的脸。

        转着转着，她终于看清了，激动地喊道：“奶奶！”

        众人大惊，这老太太会是窦青的奶奶？

        老太太不回话，脑袋摇晃地更厉害，始终不敢抬头。

        “奶奶，你看看我，我是您的孙女，窦青呀。”

        老太太一听，脑袋猛地摇了一下，爬着躲到木柜中，把脸藏在黑暗的角落。

        凌云心想，老太太是不是因为以前的事吓傻了，失去了记忆，所以不认识窦青了？

        窦青认定老太太就是她奶奶，哭着述说着。

        “奶奶，你不认识我了吗？我真的是窦青呀！”

        老太太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绕过她，来到凌云等人身上，吓得拼命摇头。双手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小得跟小孩差不多，却比小孩瘦很多。

        她哭着说：“奶奶，别害怕，他们是我的好朋友。”

        老太太不相信，惊恐万分，终于说了话，声音极其沙哑：“不！不！御龙一族！司马氏！”

        窦青哭得更厉害了，想起了窦家村之墓，想起了死去的所有亲戚。脑海中，自动脑补出当年御龙一族屠村的景象。

        那场大屠杀，一定对老人家的心里，造成了极大的阴影。但凡看到陌生人，都会以为是刽子手御龙一族，害怕得要命。

        或许，正是因为那场大屠杀，可怜的老人才变傻的。

        窦青依次介绍几个朋友。

        凌云，张鹏，王图，马成，金不换，秦乙，叶晚秋，还有灵远。他们八个，没有一个是御龙一族的人。尤其凌云他们，曾今跟她和父亲住一个村子。

        提起窦老爷，老人眼前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慢慢抬起头，看着窦青，枯涩的眼睛里，湿润了。

        大概身体仅剩的水分，都流成了眼泪，一瞬间更加憔悴。一头埋在窦青的怀里，呜呜大哭。

        她想起来了。想起了窦老爷，想起了窦青，想起了窦家村。还有，那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两个人，抱住放声大哭。世间没有什么，比仅剩的亲人相聚更感人，更温暖了。

        叶晚秋跟着哭了，凌云几个大老爷们同样难掩悲伤之情。

        窦青想要带奶奶离开，去小姑那里，好好照顾老人家，却被拒绝。

        老人家本应是早死之人，苟延残喘到现在，只有一个目的——传递信息。

        其实，当她看到窦青的刹那，就认出来了。她不傻，更没有疯，所有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她害怕，跟随窦青的，是御龙一族的人，所以一直不敢相认。当听到窦老爷跟凌云住一个村，便打消了戒心。

        那精明的儿子，绝不会在一个危险的地方居住。

        于是，她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十几年前，窦老爷身居高位，服侍王室左右。窦家村因此得到王室庇佑，繁衍兴盛，成了一个大家族。

        可不知为什么，窦老爷惊慌的跑了回来，给了她一样东西，便仓皇逃跑。紧接着，御龙一族的人杀来，带着金甲卫兵，用尽各种残忍手段，逼问窦老爷下落。

        逼问不成，又有王室命令，便将所有村民屠杀掉。

        老人家在几个年轻人的护送下，侥幸逃了出去。

        这还没完，御龙一族似乎害怕着什么，凡是姓窦的人，不管是否亲故，通通杀掉。仅仅几天的功夫，要么被杀，要么改姓，全世界再没有了姓窦的人。

        在最初的十年，窦家村一直有人看守，老人家不敢回来。

        直到三年前，御龙一族的人撤出了死村。老人回到村中，本想一死了之。可她的儿子，交给她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一个老人，命不久矣，又无法远行，只能等一个可靠的人。

        于是，她在一个已经死掉的村子，把自己当成死人，住了下来。

        渴了舔雨露饮井水，饿了吃青草嚼树叶。到了冬天，只能吃雪啃树皮。如果能侥幸抓到一两只老鼠，那便是一顿美味佳肴。

        每天，她只做一件事，就是望着村口。满怀期待而出，装满失望而归。

        久而久之，她只是傻傻的看着，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期望，什么是失望。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活人，还是死人。

        有人来了就躲躲，人走了再出来。

        她能活下来，靠得不是五谷杂粮，而是精神力，一个执念。

        终于，她等道了可靠的人，等到了窦青。使命完成，可以撒手人寰。

        从怀里掏出一颗璀璨明珠，火红如夕阳，内有流云，名叫流霞珠。

        “青儿，这是你父亲交给我的，里面藏着御龙一族的秘密。一共有两颗，还有一颗交给了别人。想要解开这个秘密，你需要到落霞山，找到你父亲的好友，随风道人。”

        窦青接过流霞珠，想起那逼婚的父亲，埋怨道：“就因为这么一颗珠子，他害死了所有窦家村人。甚至，害了世上所有姓窦的人。他真的罪大恶极。”

        “他是大好人！他是个好儿子，肯定也是个好父亲。他冒着生命危险把珠子给我，一定是因为知道了非常重要的事。我相信我的儿子，你也要相信你的父亲。”

        “您多久没看到他了，就这么相信他？”

        “相信。”老人家坚定地说。

        “对了，你父亲临走时，告诉我一句话，举世皆为鱼肉，不要成为他人棋子。青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找个可靠的人嫁了，安安稳稳过日子，不要争夺名利，更不要心怀仇恨。”

        窦青擦掉了眼泪，“御龙一族杀掉了我所有的亲人，这个仇，我必须报。”

        她的奶奶心急，“不要做傻事，我们普通老百姓，斗不过王室。”

        “我斗不过他，但可以找一个能斗得过他的人。”

        窦青回头，望着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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