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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就是谋杀。


被靳南风的问题弄的上颚发干,何修仁想来想去,说:“刚才怀瑾从英国那边打回电话,他现在大概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了。”

        用事实说话总是没错的吧。

        谁知靳南风呵呵一笑,“这事,我用刚才那位罗设计师的话来说,他回来了?是不是我们都该跪地谢恩?”

        “哎呀!”何修仁在医院工作这么多年,很多问题,他其实比谁都清楚。对于意外受伤抑或是突发急病的患者来说,最关键的那个时刻不出现,后面其实就可以永远不出现了。生死转瞬间,这一点没人比何修仁更了解。但目前,他只能说:“无论怀瑾好还是不好,那都是人家夫妻的事情,跟你,跟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靳南风微微转身,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看着窗外的景物。已经十一月份,虽然沪上的冬季相较于北方会来的晚一些,但大地生灵,总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让人轻易的看出来自冬的萧瑟。

        “修仁,我真没想到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知你是被汤怀瑾蛊惑还是受了传统糟糠的洗礼,只要是夫妻,女人怎么受委屈都不该去管的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令我失望。”

        他们都是接受最好的教育长大,西方的法制礼仪,国学的儒家传统。

        没成想,到了如今这样的年纪,何修仁竟然能说出那是人家夫妻的事情,不该外人插手?

        靳南风意南平的问了句,“那今天的事情,照你的道理,我们都不该插手?任她死在路上,我们都睁眼看着?”

        何修仁哪里是这个意思啊,他说,“这不是,怀瑾不在吗?!要是在,不定多紧张呢。你别混淆话题,我说的是感情,不是旁的。”

        这话靳南风就更瞧不上了,“感情的事情能控制的住?哼!天下人,可不都是人人如你如汤怀瑾。”

        汤怀瑾是个移动的冰山。

        何修仁那就是包着糖衣的毒药。

        靳南风想想过去那些年在何修仁身边出现过的女人,以及这些女人最后的下场,摇头叹息。

        也不知道当年教导他们这些人的老师有没有想过,教出来的学生,将学来的精明能干,运用在了各个领域。家族、事业、家庭、爱情,方方面面,无一丝超出理智的冲动可言。

        何修仁只能叹气,这就是他跟汤怀瑾总是跟靳南风不能亲近的地方。

        道不同不相为谋。

        .......

        南瑜本以为头疼的程度已经到了极限,没想到过了几个小时之后,她身上的麻药劲儿彻底过了。没了麻药之后的疼,那才是真的撕心裂肺。

        她死去活来,简直无法忍受。

        欧芯跟罗亚恒被她这种疼的脸部表情都扭曲的样子吓的不轻,急急忙忙的找来医生。

        医生对南瑜头部的检查,并不能完全的下肯定,毕竟颅内的构造太复杂,只是做做ct,并不能完全掌握脑内部的情况。

        南瑜疼的受不住,别的什么都可以不求,但止疼药一定要。

        医生斟酌再三,还是遂了南瑜的心意,给她打了止疼针。

        长时间的疼痛如一场浩劫,止疼针打过之后,南瑜浑身浸湿的沉睡过去。欧芯看她这一身汗的样子,抹着眼泪去弄了温热的毛巾来给她擦洗,想让南瑜能睡的舒服一点。

        罗亚恒不好在病房里继续呆着,就出来找医生,“她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能疼成那样?”

        医生是专门负责脑外伤这方面的,知道罗亚恒不好对付,转身就去找了何修仁。

        “我认为她的脑中应该有血块,压迫到了神经才会巨疼。”医生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何修仁听,至于怎么跟病患家属沟通,那就是何修仁的工作了。

        何修仁听到这一句,立刻问,“刚才照ct的时候,不是没有发现血块吗?”

        医生点点头,“当时只是发现脑部有些淤血,目前我怀疑淤血已经凝结成血块。”

        靳南风就站在何修仁身边,他问,“有血块会出现什么后果?”

        这个.......医生给不出确切的说法,“后果会有很多种,主要症结点在于看血块压迫的地方在哪里,之前我们有患者出现过记忆暂时缺失,还有压迫到运动神经的,行动功能会暂时受影响。”

        “多久能治好。”

        “这种情况,一般不建议开颅,最好的,就是等脑部慢慢自己消化掉淤血。”

        也就是说,听天由命,看造化。

        靳南风扭头看何修仁,“不是说现在医疗水平已经超英赶美了吗?怎么还是听着跟跳大神的一样。”

        何修仁示意医生先去休息,对靳南风,他也只有一句,“医学水平就算在高,也不是仙术,能无所不能!”

        .......

        南瑜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好似自身已经有了一种恐惧,知道醒来就会疼痛,所以很放任的让自己沉睡下去。

        偶尔意识清醒一点,她就能感觉到身边有人在给她擦身,还有时会给她喂点水。

        在不愿醒来,总还是有尽头。

        南瑜睁开眼的时候,周遭都已经昏暗下来。她微微侧首,看到他床边的不远处,亮着一盏台灯,灯下坐着一个男人,他手里拿着文件在看,样子很专注。

        能守在她床前的,必然是认识的人,可是南瑜却怎么都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她不认识他,所以只能偷偷的观察。

        古人说灯下看美人儿,越看越美。南瑜想着,这灯下看男人,效果同样好。

        棱角分明的一张脸,高高的如雕塑般的鼻梁在灯光的光影下,看起来更显立体。他的一只眼睛藏在黑暗里,另一只在光下,睫毛长长的,在下眼睑上形成一道面积可观的阴影面积。

        最好看的,要数薄薄的嘴唇,樱红色的,微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严肃又冷然。

        真好看啊。

        南瑜微微的感叹。

        男人一个抬眸,看到了睁开眼睛的南瑜。

        四目相对,南瑜觉得如电流穿过身体,微微的酥麻之后,她先一步开口,“你是谁啊?我妈妈的朋友吗?我妈妈她人呢?”

        汤怀瑾在与她四目相接的瞬间,就已经提起了心,在听到她问出口的话之后,一颗心重重的落下,如万丈悬崖中落地,他清楚的听到破碎的声音。

        根本来不及去多说一个字,他匆匆的站起身,几乎是仓惶的往病房外跑。

        南瑜满眼惊奇,心想着,这个人,可真奇怪啊。

        呼呼啦啦来了很多的人,南瑜一个个扫过这些人的脸,她没有一个认识的。

        她有些害怕,声音都有些抖,“我妈妈她人呢?”

        汤怀瑾就站在她身边,听她连续在问‘妈妈’,就知道大事不妙。

        南瑜从不会用现下这样的口吻去提起南维安,至少在汤怀瑾面前,是从没有提过的。她的反常,他比谁都看的明白。

        医生对南瑜目前的情况倒是早有心理准备,就算是何修仁,也同样并感觉到惊讶。

        他跟看似平静的汤怀瑾说:“你过来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过她的情况?出现任何状况都是正常的。”

        “正常?”汤怀瑾可看不出她哪里正常了。

        何修仁叹气,“她脑袋里有血块,压迫记忆神经是最常发生的事情。她忘了一些事情,总比压迫其他神经,往后吃穿都要人伺候彻底成了废人强!再者,我是学心理学的,人在遭受创伤的时候,会下意识的依赖最亲近的人,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你看是不是去把她母亲请来,我看她的样子,好似很依赖她母亲。”

        汤怀瑾摇头,“不,不用。”

        他见过南维安很多次,深知南维安就算来了,恐怕带给南瑜的也只有伤心。

        何修仁真是很无奈,“她现在对过去的事情很多记不起,你又把人都赶走,你这样,怎么让她回忆的起来。”

        汤怀瑾的作风,那还真不是一般人。

        他从英国赶回来,到医院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南瑜转病房,转到顶楼的特护病房,然后就是将南瑜身边所有的‘闲杂人等’全部驱离!

        一个不留。

        “你这样强势,就不怕她的朋友不喜欢你?将来他们要都说你坏话,你就惨了。”

        何修仁亲眼目睹南瑜身边的人对汤怀瑾的种种反感,就已经形象差成这样了,他还能让人把所有守在南瑜身边的人都轰出去,这不是催着让人更讨厌他么。

        真不知道汤怀瑾是怎么想的!

        还有靳南风,汤怀瑾的人要赶靳南风离开,靳南风哪里肯。靳南风那样的身份,就算是汤怀瑾手下的人,也不敢来强硬的不是。

        结果呢,汤怀瑾面对靳南风就一句话,“她是我老婆。”

        看靳南风不屑一顾的样子,汤怀瑾更是真刀真枪的说:“她就算是死了,那也是我们汤家的媳妇。你,弄清自己的身份。”

        靳南风被汤怀瑾这种漠然的,甚至是冷酷的态度气个仰倒。

        “她是人,不是你的宠物!”靳南风气愤,有三分是为南瑜不平,更多的七分,是愤恨汤怀瑾这样的态度。

        汤怀瑾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他只是说:“这次的车祸是谋杀,她身边的可疑人等,都要隔离。”

        一句话,把所有靠近南瑜的人都给隔离了出去。

        “唉唉唉。”何修仁心累的不行,“警方说只是有可能,也有可能是毒驾或者神经病呢。”

        汤怀瑾摇头,早已经在内心判定,“就是谋杀。”

        他这么肯定,何修仁的表情都严肃起来,“不会真的是你在外面惹了什么仇家吧?报仇报到你老婆头上来了?”

        说完这个,何修仁越想越有可能,“是不是对方看到了你的宾利,以为里面坐的是你?”

        要真是如此,那南瑜这场伤,可就真的是无妄之灾了。

        何修仁想起靳南风的眼神,无奈叹口气,“你是我兄弟,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不过南瑜这事儿,我觉得你还是悠着点,这姑娘,也忒惨了。”

        汤怀瑾根本没回何修仁的话,转身进了病房。

        南瑜身后放了两个靠垫,人半躺着,身上还是插着各种管子,头上的绷带,白色上有团红。

        看到她,汤怀瑾的脚步都放轻了。

        南瑜睁着眼睛看他,开口说,“你是我丈夫啊。”

        汤怀瑾胸口一震,“你记得我?”

        南瑜笑,有些不好意思的羞涩,“是护士告诉我的。”

        她看起来很憔悴,原本就是巴掌脸,现在又被绷带占去了大半,人看起来小小的一个。

        汤怀瑾调整着自己的表情,他努力让自己笑容满面,虽然这很难。

        “没关系,你慢慢记起过去的事情,不着急。”也许他自己都不会相信,他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慢慢的走到她的病床边,就算是他能对病房外所有的人手段强硬,语气冷酷,但对上满身是伤的南瑜,他无计可施。

        “你哪里不舒服?”他问。

        南瑜回答的很实在,“哪里都不舒服。”

        浑身上下都有伤,尤其是头上的伤最重,她能舒服才怪了。

        汤怀瑾微微懊恼,他真是问了个蠢问题,又小心翼翼的问她,“需要什么吗?吃的、喝的?要什么都可以。”

        南瑜双手扭在一起,还是坚持着之前的话,“我妈妈呢?她怎么没来?”

        汤怀瑾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强调妈妈。

        这种时候他根本不可能放南维安来。

        一来是南维安不适合出现。二来,他不愿让任何人在南瑜这样脆弱的时候出现。

        谁都不可以。

        坐在床边,汤怀瑾放缓了语调,诱哄着她,“我是你丈夫,是你最亲近的人,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说。你长大了,不能什么事情都找妈妈。”

        南瑜盯着汤怀瑾看了一阵,然后眼睛就渐渐的红了。

        她眼中有泪,却强忍着不落。

        总是这样,南瑜的伤心,从来都是隐忍不发,不愿放肆的发泄出来。

        她说:“我好多事情记不得了,问妈妈,不过是想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把我扔掉了。我明白了,你别在说了。”

        她微微的侧过头,眼泪飞快的落进了她的头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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