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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戳破了窗户纸!


南瑜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曾经有过的被她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不断的在眼前浮现,如电影的镜头,一幕幕重现。四岁时,母亲将她丢在裴家,她跌跌撞撞的追了很久,却还是没有唤回母亲。

        年幼不懂事的裴仲尧揪着南瑜的头发,学着电视里地主老财的样子,趾高气扬的说,“你往后就是我的丫鬟!要伺候我的。”

        南瑜至今都记得当时的心情,她知道妈妈不要自己了,没有人会来救她。

        后来的时光,如匆匆流水,她从来隐忍,对裴家的所有人都摆出逆来顺受的样子,但心里总会委屈、不甘。

        不是没有抗争过、逃离过,但一次次的失败让她认清现实,她始终都是被母亲抛弃的那个孩子,花开花落,无人问津。

        直到汤怀瑾出现,他说,‘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他娶了她,给了她一个家。

        没有人知道,在跟汤怀瑾同床共枕的那些夜里,南瑜不敢睡去,怕这一切是梦,会在顷刻间消失。

        她终于逃离了裴家那个噩梦,她有了丈夫,有了家。

        即便他们闪婚参杂着很多不纯的动机,或许他对她,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可哪有什么关系,她要的不多,有片瓦遮头,能安稳度日,她就已经感激上苍,心满意足。

        再后来,她有了孩子。

        一切来的突然又意外,其实当时在医院拿到确认单的时候,她也曾彷徨无措。一个新生命的到来,任是谁都会觉得忐忑,带着点点的慌张。

        她看到了康馨的绝决,那样残忍的送自己的孩子去死。

        也就是在那个瞬间,南瑜开始变的坚定,她不能做那样的事,她要成为一个跟自己母亲不同的人。带着这样的坚定,她跟汤怀瑾说出怀孕的消息,也不是没有期许过,他会像很多丈夫那样激动欣喜。

        结果,现实总是血淋淋的呈现。

        他不仅不高兴,甚至打算除掉这个孩子。

        从什么时候,她跟汤怀瑾的生活状态变的跟之前不同,南瑜思前想后,大概,只能归结为孩子到来的时候。

        她被汤怀瑾怀疑处子之身。甚至质疑孩子的血统。

        越是这样,南瑜越是坚定的要生下孩子,不仅是因为之前的决心,更是因为,她想要为自己,还有孩子正名。

        孩子是汤怀瑾的,不容否认。

        就算,他不要孩子,那也不能在孩子还未出生的时候,否定生命的由来。

        南瑜固执的坚守着自己的想法,她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守住孩子,可此时此刻,她知道,没用的了。面对汤怀瑾的绝对强势,她抵抗不过的。

        眼角有泪涌出,为孩子,也为自己。

        曾经以为多年的苦痛被老天看到了,所以派了汤怀瑾来救她。如今看来,她还是那个永远被人抛弃的孩子。

        死,或许是她最好的归宿。

        汤怀瑾原本热血冲头,恨不能将她撕碎了去。

        但吻到她苦涩的眼泪,他不清醒的大脑才有了一丝的清明,眼底的怒意与恨意,渐渐退散。

        南瑜还是哭的无声无息,还是让他忍不住心软,他恨自己在面对她的时候,疯狂滋长的恻隐之心。不该这样的,他原本的打算,不是这样的。

        他回国只为报复而来,报复唐冠年多年的步步紧逼,即便他在纽约,也还是无法摆脱唐冠年频频的小动作。

        人总是贪心不足,唐冠年这十年欺占了汤铭集团,成为手握实权的第一掌舵人。越是位高权重,越是心中惶恐。

        不断的派人去除掉汤怀瑾。甚至有几次,差那么一点就得手。

        汤怀瑾卧薪尝胆多年,惊险的避过一次又一次的暗杀,终于等到了如今,他已经具备了跟唐冠年一较高下的实力。

        精心谋划,回国复仇。

        南瑜只是他复仇路上算计好的一次利用,他不该动情的!

        只因太明白,情之一字,无疑是一个人最大的软肋,他身上背负着家族的希望、个人的仇恨,那么多的责任,那么多年的隐忍,不可能毁在一个女人身上。

        他是真的打算放过她!

        没有了孩子,她与他再无瓜葛,从此天高任鸟飞,他放她走。

        但.......最终发现,他做不到。

        汤怀瑾细细吻着南瑜不断涌出眼泪的眼睛,低哑着声音说:“我们回到原来好不好?住在小小的公寓里面。你等我晚归,给我煮面。”

        谁不贪恋温暖,他五岁出国,一个人熬过了那么多孤独的岁月,晚归时的一盏灯,酒后的一碗面。

        他难以割舍。

        温言暖语,没有换来南瑜的回应,她反而变的更悲伤,哭的全身都开始颤抖。

        汤怀瑾蹙起眉头,两人已经合为一体,他知道她身体的所有秘密,能轻易的撩拨起她的**,他轻动,她就会忍不住呻吟出声。她在他面前很少哭,之前唯一的一次,是为了孩子。

        孩子.......

        汤怀瑾并没有撤出身体,只是将动作放的再缓一些,“为了孩子吗?你就那么想要这个孩子?”

        他无法理解她是哪里来的勇气。

        一个孩子,太多的责任与问题。

        南瑜还是闭着眼睛,不回应他,那种沉默更像是一种心死。

        汤怀瑾没法子,只能威胁,“你现在睁开眼睛看着我,跟我说话,做得好,我可以考虑让你生下孩子。”说完他自己都有些惊奇懊恼,怎么就能这么容易妥协。

        几乎立刻,南瑜就睁开了眼,太多的泪水沉在眼底,一汪泉水似的透亮。她大概还惦记他说的话,真的开口跟他说话,哀伤的像冬天里落叶破碎的声音,“我要孩子。”

        看她这样子,汤怀瑾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牙齿都咬起来,他一脸冰冷,用最冷酷的音调跟南瑜说:“我可以答应,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不准离开我,要为我所用。”

        南瑜瞳孔微缩,最终,他要留下孩子,也不过是为了对她继续利用。

        虽然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值得他利用,但她别无选择,南瑜沉重的点点头。

        答应了他的要求,南瑜就伸手推着他,想要他撤出来,在孕期做这种事,难保不会伤到孩子。

        汤怀瑾不愿意,他还没有尽兴。

        南瑜咬住下唇,羞涩又耻辱的低声说:“你出来,我可以给你.......”

        .......

        心如捣鼓,汤怀瑾伸直手臂抓着南瑜后脑的头发,眼前是一片烟火绽放的灿烂火光。喉间不可抑制的发出兴奋的欢愉声,含含糊糊的。

        答应留下孩子,他不甘,又为自己作出这样的妥协感到不齿。

        分明知道,这个孩子若是生下来,将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却因为她的泪,无法继续狠心下去。

        他只能从她这里索要欢愉满足,要她给自己带来足够多的,多得能够让他忘记心底刻骨仇恨的欢愉与满足。

        他终得圆满,而她,动了胎气。

        不宜挪动,南瑜就躺在这间卧室这张床上等待汤怀瑾叫的医生过来,医生建议输液,怎奈南瑜不同意。

        医生迟疑了下,最终还是尊重南瑜的决定,只是开了一些保胎的药物给她。

        这些药,南瑜当然也不敢吃。

        虽然汤怀瑾口头说了会让她生下孩子,可是谁知道他真实的想法。南瑜对汤怀瑾没有半分信任,所以无论是药或者是输液,她都拒绝。

        送走医生,汤怀瑾返回卧室,他开门的瞬间,南瑜就闭上了眼睛。

        动作迅速的很,避之不及似的。

        汤怀瑾刹那间就阴沉了脸,一口气顶在胸口,站在床边瞪着她虽然紧闭,却还是能看出眼球在转动的眼皮。

        阴森森的说:“你不想要孩子了,是不是?”

        提起孩子,她果然在下一刻睁开眼睛,瞪着他,“你答应过的!”

        是,他是答应过要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可是,他妥协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看她这样处处防备,恨不能将他距之千里的模样。

        “我答应过,就能反悔!”汤怀瑾逞凶斗狠。两人走到今天,他面对她,除了威胁耍狠,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沟通的方式。

        看南瑜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汤怀瑾更是气的火冒三丈,将手里的药全部甩在被子上,“你爱吃不吃!”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萧瑟。

        不与他相处在同一个空间内,南瑜却觉得轻松不少。

        捡起丢在床上的药盒,上面写着具体的药物含量成分还有功效,南瑜看来看去,凡是有她看不懂的字眼儿,她都不吃。

        最后也只挑了其中看起来对身体最没有伤害,对孩子也最好的中药来吃。

        大大的黑色药丸子,虽然不好吞咽,可是相比于西药,南瑜更愿意相信这个。

        房间里没有水,她吞咽的动作很艰难。一点点的吃,一句句的跟肚子里的孩子对话,鼓励打气。

        能坚持的,他们娘俩,绝对可以坚持下去。

        ......

        汤怀瑾静静的坐在书房,手里的文件良久都没有翻过去一页。

        天已经快要亮了,他完全没有睡意,就这么静坐了几个钟头,一动不动。

        轻叩的敲门声传来,汤怀瑾说了声,“进。”

        佣人模样的阿姨站在书房门口,战战兢兢的汇报,“少夫人已经睡下,大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汤怀瑾沉默着,似乎没有听到佣人说的话。周遭的空气在他的沉默中,冷凝,佣人下意识的捏紧了手指,显得惴惴不安。

        “大少爷?”佣人气弱的又叫了一声。

        汤怀瑾这才醒神,冷清的说:“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

        南瑜不喜欢这栋宅子里的一切。

        与穆骞那栋别墅完全不同的装修风格,穆骞别墅虽然有些过份奢华,但至少不乏温馨明快。但是汤怀瑾这里,只是跟穆骞别墅隔了一条回廊的距离,但是室内的装饰却是千差万别。

        没有明快干净的颜色,就连卧室的床铺被褥,都是清一色的黑,房间里无论是衣柜抑或着是装饰,都脱离不开黑白灰的颜色,虽然看起来非常高品质,但对于南瑜此时的心情来说,无疑雪上加霜。

        建筑的风格只是其中之一,更多的还是人。

        南瑜卧床之后,汤怀瑾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每天跟南瑜接触最多的就是这里的佣人。大概是沿袭了主人汤怀瑾的风格,这里的佣人无一不是冷面匠,别说如穆骞那里的佣人阿姨一样让南瑜撒娇打诨。就是连话都不会跟南瑜说半句。

        每天就是饭点端了饭进来,然后沉默的离开。

        南瑜原本就孕吐的厉害,现在心情不佳,就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完全吃不下去东西。

        对于南瑜的反应,这里的佣人似乎也并不在乎,每天端着饭进来,然后再完完整整的端出去,并不认为南瑜吃与不吃,跟他们有半分的关系。

        前后一对比,南瑜心情未免更抑郁。

        她想,这也许是汤怀瑾又一次的算计,软刀子杀人,冷暴力让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

        努力想要吃些东西,可是怎奈佣人根本不用心,送来的食物生冷的居多,南瑜不仅吃不下。更加不敢吃。

        等到汤怀瑾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南瑜已是半昏迷状态。

        汤怀瑾怒不可遏,“怎么回事?她怎么了?”

        佣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无论何时,佣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南瑜在外面的名声那么差,谁不说她给汤怀瑾带了绿帽子,被汤怀瑾带回来,等同于犯人一样的管着。汤怀瑾从未来看过,关心的话更是一句都没有,佣人便自以为,南瑜恐怕是无关紧要的人。

        能每天给她送去一碗饭吃,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等医生过来的这段时间,汤怀瑾将目光从佣人们身上一个个的扫过,带着压抑的阴沉。

        “你们都回老宅去,我这地方庙小。供不起你们这些大佛。”

        这话说的可真是诛心。

        专门负责照顾南瑜的两个佣人,腰弓的都能以头点地。她们这些人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佣人,都是好几代人在汤家做事的。

        汤怀瑾回国,她们就被汤英楠挑选出来,送到汤怀瑾身边来照顾他的起居。

        其中不乏当年受过汤怀瑾父亲恩情的人,现在被汤怀瑾送回去,她们往后就别想在汤家继续待下去。就算不是为自己,也要为孩子考虑,她们的儿孙,可都是指望着汤家才能过日子。

        “大少爷,我们每天都按时按点送饭进卧室的,她自己不吃,我们总不好喂!”为首的佣人阿姨阵阵有词。

        汤怀瑾低低笑起来,“你们在老宅也是这样照顾我姑姑的?”

        “那怎么能一样?夫人.......”

        不等佣人说完,汤怀瑾就摔了手边的杯子,“她是我妻子,肚子里怀着汤家的孩子,你们说说她跟我姑姑哪里不一样?我看着。你们照顾唐冠年,都比照顾她要来的尽心尽力!”

        “大少爷....”

        “滚!”汤怀瑾暴喝。

        佣人们被他吓的脖子都缩了一缩,急急忙忙的往外退。

        何修仁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汤怀瑾大发雷霆的模样。

        作为医生,何修仁只有一句话,“孕妇需要休息。”

        汤怀瑾揉揉眉心,叹着气说:“修仁,你快看看她。”

        何修仁是汤怀瑾在纽约时的朋友,医药世家,早汤怀瑾两年回国,现在已经顺利接管了家族医院。他并不是学妇科的,上次来给南瑜看身体的不是他。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汤怀瑾传说中的妻子。

        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详细的检查之后,何修仁怀疑的看着汤怀瑾,“她怎么你了?你要这样对她?”

        “嗯?”汤怀瑾没听懂。

        “营养不良、血糖太低,身体各项机能都不达标。你就算是要报仇,对孕妇总该悠着点吧?”医者仁心,何修仁摇头叹息。

        汤怀瑾低声说了句英文,这才说:“看来送那些人回老宅,真是便宜她们了。”

        何修仁听到汤怀瑾说起‘老宅’两个字,就知道其中必有问题。他跟汤怀瑾认识多年,但凡从汤怀瑾口中听到‘老宅’两个字,就从没有过好事情发生。

        无奈之余,只能说:“她身体虚弱,先输营养液。别怪我没提醒你,她有流产迹象,要是在这样下去,孩子恐怕保不住。”

        汤怀瑾听的心口一跳。

        他之前,的确非常排斥这个孩子,要不是南瑜坚持,他是绝不可能留下这个孩子的。

        只是现在听何修仁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却有些胆怯。

        面对床上依旧无知无觉的南瑜,他甚至不敢想,如果孩子没了,她会变成什么样。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会变成什么样。

        “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孩子。”

        .......

        手背上的刺痛太清晰。南瑜猛然间睁开眼睛,快速的往回缩自己的手。

        汤怀瑾抓着她的手腕,吼她,“别动!”

        南瑜哪里肯听,不断的将手往回缩,原本已经扎进皮肤的针滚了出来,血顺着手背上横流。

        何修仁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温声劝着,“你别动,我现在要给你输液。”

        听到‘输液’两个字,南瑜头皮都炸开,声嘶力竭的喊,“滚开!滚开!不许动我的孩子,你走开!!”

        她显然是受惊过度。

        何修仁扭头看向汤怀瑾的目光,简直像是在看嗜血恶魔。

        汤怀瑾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被何修仁这么看着,他恼羞成怒,嗓音提的更高。“你给我老实呆着!”

        他一吼,还真是有效。

        南瑜立刻不动了,但是人却抖的更凶。

        戒备的神情太过尖锐,像只受伤的小兽。

        何修仁在国外主修心理学,观察了一阵,就知道南瑜的情况。他很严肃的跟汤怀瑾说:“我看她的情况特殊,你先出去,病人不希望看到你。”

        汤怀瑾怒意滔滔,“她是我老婆!”

        何修仁摊手,“你们更像凶手与被害人,而不是夫妻。”说完他又补充,“我劝你快点走,她受不了长时间的精神紧张。”

        汤怀瑾走后,何修仁并没有急着给南瑜输液,而是轻声细语的跟她说:“你可以看看给你输液的液体成份,都是营养液,你现在身体问题很多,如果不输液,你跟孩子都会撑不住。”

        其实,从汤怀瑾离开,南瑜就彻底软了。

        她本来就血糖低,刚才能鼓着劲儿挣扎,不过是心里一口气顶着。

        南瑜眼皮很重,却还是坚持着说:“求求你,保住我的孩子,他.......不想要孩子。”

        绝望虚弱到了极致的哀求,何修仁眼神凝住头发有些凌乱的女人,她有一张绝美的脸,此时娇弱无力,如被风雨摧残过的花。

        很难不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何修仁没有犹豫,立时就保证,“我用我医生的职业跟你保证,我一定全力护你们周全。”

        “谢......。”最后一个谢字,还没来得及说完,她就彻底昏了过去。

        何修仁用棉签替南瑜清理了手背上的伤口,重新扎针输液。这一次,她只是蹙了蹙眉头,倒是没有强烈的反抗。

        调整好输液的点滴速度,何修仁在床边坐了一阵。

        直到外面有人敲门,他才从卧室里出来。

        汤怀瑾脸色难看的守在门口,“怎么样?”

        “嗯。”

        “嗯是什么?”汤怀瑾忍不住又怒起来。

        何修仁抬眼看他,这些年他跟汤怀瑾算是知无不言的兄弟,这次汤怀瑾回国报复,也少不了他的鼓动。

        曾亲眼看到过那么多次,汤怀瑾在生死线上徘徊,他是真的为他鸣不平。

        可是仇恨从来都有巨大的反噬性,何修仁有些不确定,如今的汤怀瑾,是不是还是在纽约时那个他。

        “针扎了,人睡了。”何修仁说出六个字,明显感觉到汤怀瑾松了口气的样子。

        汤怀瑾这样的表现,让何修仁觉得奇怪又荒谬,“你明明挺在意她的,怎么跟她的关系就能闹到这一步。”

        汤怀瑾没有解释,只是问,“接下来怎么办?”

        他不想提,何修仁也就不好再说下去,只能说南瑜现在的身体,“第一步当然是让她吃些东西,营养液只是暂时的,吃饭才是长久之计。”

        汤怀瑾点点头,两只手开始挽袖子,清冷的说:“家里佣人都被我赶走了,今天只能先凑合凑合。”

        对于汤怀瑾下厨这件事,何修仁见怪不怪,在纽约的时候,他们谁不是自己下厨。想要吃顿好的改善生活,全得靠自己。

        不过,跟着何修仁一起来的护士小姐,却没有这样的定力。

        盯着汤怀瑾的身影,目光灼灼。

        何修仁从不怀疑汤怀瑾的魅力。不管是为了汤怀瑾那一张无可挑剔的好皮相,还是迷恋他身上生人勿进的冰冷气质,总有女人前赴后继的趋之若鹜。

        摇头叹息。

        爱上心中没有半丝温暖的男人,会是什么下场,难道房间里的那位汤太太还不够惨痛。

        何修仁出声让护士小姐先回去,这里的情况,他一个人就能应付的过去。

        护士小姐虽然心有不甘,不过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何修仁下楼,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汤怀瑾干净漂亮的手在处理活鱼。当年他们曾开玩笑说,汤怀瑾这双手,不去拿手术刀真是可惜了。

        察觉到何修仁来,汤怀瑾没有抬头,继续着手里的活儿,话却多了起来,“我拿砂锅熬了杂粮粥,只是她现在的脾胃,恐怕杂粮会不好吸收,但是让她吃白粥又没有营养。我炖鱼汤给她怎么样?听说吃鱼对孕妇很好.......”他有些喋喋不休。

        作为心理医生,何修仁一语戳穿他,“你很紧张。”

        汤怀瑾细细地刮着鱼鳞,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平静中带着一丝懊恼,“修仁,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问出这样的问题,让何修仁愣了一愣。

        “什么做错了?”

        “回来报仇。”

        关于这个问题,何修仁从来都是坚定的站在汤怀瑾这一方的,“你这怎么能叫错?汤铭集团本来就是你们汤家的产业,你不回来继承,难道要拱手让人不成?你让你父亲、祖父,在九泉下怎么安稳。就算是你真的看的开,不在乎这些家业。可这些年,那唐冠年未免太过欺人太甚,侵占你家的产业,霸了你姑姑还显不够。一次次的下狠手要除掉你。你根本不是报仇,你只是反击而已!”

        汤怀瑾还是低着头,额前的发垂着,有几丝在他的眼前,跟他平时一本正经的冰冷模样很有些不同。他很少露出这样的一面,从来汤怀瑾这个人,都是跟心智坚定,甚至心狠手辣联系在一起的。

        谁能想到他也有怀疑自己的时候。

        何修仁叹口气,“报仇是报仇,感情是感情,你自己老婆,娶回来了就要疼。要不然,你就早点离婚,省得分心。”

        感情这种事情最是熬人,年少轻狂的时候,谁不曾有过放在心底的姑娘。只是岁月匆匆,最终留下的,不过是难以弥合的伤痛。

        汤怀瑾眼皮微动,“我不离婚。”

        “也是。”何修仁煞有其事的分析,“你现在要是离婚了,岂不是承认了之前所有的指控。就算要离,也要等风波过去。”

        何修仁并不知道汤铭集团内部酒会上发生的事情,他口中所说的指控,是现在外面的那些所谓‘新闻’。

        不过转念想想,何修仁又说,“让她生下孩子也不错,只要孩子是你的,有了继承人,你还怕汤家的那些死忠派不支持你?你这嫡子嫡孙的,难道还抵不过你姑姑一个女人。”

        汤怀瑾没有再说话,而是开火热油。

        新鲜的鲫鱼入油锅,煎至双面金黄,然后在加入热水炖煮,还不忘放点豆腐还有香菇。

        炖鱼的时间,汤怀瑾也没有闲着,从厨房旁边的小仓库里找出水果。葡萄剥皮挖籽备用,梨子、苹果全部削了皮鲜榨......

        他一个人在厨房忙的上下翻飞,何修仁在门口看的叹为观止。

        “你这是打算给她弄多少东西啊?她现在的情况,恐怕吃不了这么多。”

        汤怀瑾带着手套打开砂锅看熬煮的粥,轻声说:“我是怕她吃不下,多准备几样,她每样尝尝也好。”

        何修仁望着在一团蒸气里中弓腰说话的汤怀瑾,觉得自己一定是玄幻了。

        这画面太不真实。

        一切准备好,汤怀瑾端着托盘上楼,却又在卧室门口停下脚步,扭头,“还是你给她拿进去吧,我进去,她怕是还要闹。”

        何修仁到此时是彻底纳闷,“你怎么惹她了?闹的这么僵。”

        结果,汤怀瑾只是把托盘往他手里一搡,人,侧身就下楼去了。

        “唉唉唉,这都是什么事啊。”

        何修仁推门进屋的时候,南瑜就醒了,不知道是不是输液的关系,她身体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困顿。

        对上南瑜睁开的眼睛,何修仁愣了一下,快速的自我介绍。

        南瑜很有礼貌的点头,“何医生好。”

        怪!可真是怪!

        何修仁原本以为让南瑜吃饭会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要不然汤怀瑾也不用跑的那么快。但是结果,却令他大为意外。

        南瑜不仅不哭不闹,甚至可以说,吃的很认真。

        对,是认真。

        何修仁根本来不及一样样的给南瑜介绍,她就端了最醒目的杂粮粥来吃,每一口都吃的很扎实。

        只是.......她吞咽的动作,实在生硬。

        何修仁看不下去她这么强迫着自己生吞,推了推床边小桌上的鱼汤碗,“要是实在吃不下,你就喝点汤,别硬撑着。”

        南瑜抬头对着何修仁露了一个笑容。

        “没关系的,吃这个对孩子好。”

        她知道自己现在身体虚弱,需要能量。而且,鱼汤即便是做的再好,也还是有鱼腥味,她吃不下去。

        只是在这里,她不会说自己其实连闻都不能闻的话,只是低着头,一口口的吃粥。

        她太乖太配合,最后倒是弄的何修仁看不下去,收了碗筷,“液体还有一点,你躺下睡吧,我等会来给你拔针。”

        从楼上走下来,迎面就是靠在楼梯口抽烟的汤怀瑾。

        还未走近,汤怀瑾就已经问出声,压抑着心急,“怎么样?吃了没?”

        “吃了。”何修仁觉得自己有点木。又补充说:“除了鱼汤,都吃了。”

        汤怀瑾眼神扫过空碗空杯子,皱起眉,“吃了这么多?真的可以吗?”

        原本想着她虚弱,吃不了多少,虽然弄的种类不少,可却没想着,她能都吃完的。

        现在看,她是真的吃了不少。

        何修仁摇头,组织了很久语言都形容不出南瑜吃东西的样子。

        憋了很久才说出一句,“你别逼她了。”

        “我逼她什么了?”汤怀瑾奇怪。

        准备了这么多食物,还不是为了让她能吃的舒服一点,他又怎么逼她了?

        何修仁叹气,“心理压力这种东西,会把人逼上绝路的,这个经验你自己就有,不需要我再说强调了吧。”

        汤怀瑾更不明白了,“她哪里来的心理压力?”

        她要生孩子,他同意了。她身体不好,他亲自下厨给她弄吃的。

        怎么就还能有心理压力。

        何修仁思考了好一阵,才得出结论,“孕妇原本就对周遭的事务很敏感,你看看你那间卧室,正常人进去都能住成抑郁症。”

        汤怀瑾无奈,“她这不是现在不能移动吗?我早就想带她离开这里了。”

        “你要带着她离开去哪里?!”突然有人接话,汤怀瑾跟何修仁一起诧异的转头,便看到别墅大开的正门,已经站在门口的汤英楠。

        汤英楠从来很有阵势,此时也是如此,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佣人。

        仔细看,便会发现,这些佣人,正是之前被汤怀瑾赶出去的那些人。

        转眼,她们就找了靠山打上门来。

        何修仁明显的感觉到汤怀瑾身上的气息在变化,明明之前他们说话的时候,汤怀瑾还是面无表情,可是言语间的温情,不容错辩。

        但此时,那点点的温情好似错觉。

        他变回了往日最冰冷的模样,整个人都像是造冷的机器。

        汤英楠走到两人身边,开口就没有好语气,“为了一个女人,你伤你唐叔的心,闹的阿骞也不得安宁,这样的女人,你还留在身边干什么?!依我看,你趁早将她赶出去!”

        汤怀瑾眼中冰星点点,“姑妈,为什么你容得下唐冠年、穆骞,在老宅里常住,却容不下她?”

        “那怎么相同!你唐叔是什么身份?她算是什么东西?”汤英楠毫不留情。

        这话何修仁都听不下去,“楠姨,你这话说的就有点过份了。”

        汤英楠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我过份?她一个没门没户的贱人,难道要我供着她?”

        压抑了很久的汤怀瑾突然发难,“那唐冠年又是什么门户?就因为他跟你同居多年,你送上汤铭集团还不够?还要送上血统不成?姑妈,我不明白,陪你睡的男人,就比陪我睡的女人高贵,这是什么道理?”

        汤英楠跟唐冠年的关系,算是公开的秘密。

        虽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却从未有人直白的说出来过。

        汤怀瑾此时戳破了窗户纸,半点不顾汤英楠的脸面。

        汤英楠脸色差到发黑,毫不犹豫就伸手给了汤怀瑾一个耳光。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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