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这个街区是个隐藏在新区里的老生活区，和自家社区的高楼林立不同，这里都是没装电梯的低楼层小区，路边的摊贩和居民们熟稔地聊天，孩童们满街玩耍，生活气息很足。
明明就隔着几个路口，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苏与晴是很喜欢生活的烟火气的，她小时候最期待的就是过年回老家和一大家子亲戚度过新春，热热闹闹的，现在自己住，一周都见不到邻居几次，更别提认识了。
“走吧。”顾凛招呼苏与晴，外婆已经挑好水果。
“我来拿吧外婆！”顾凛已经没有手再拿更多东西了，苏与晴很懂事地接过外婆手中的那个买菜的帆布袋。
俩人走在外婆的一左一右，看背影真的很像小两口陪老人出门。
家在五楼，一路上外婆休息了好几次，这个高度对老人家还是有些吃力，休息的间隙苏与晴看了一眼正搀扶着外婆的顾凛。
顾凛察觉到苏与晴的眼神，在外婆进门后，侧过头对苏与晴说：“我一直想给外婆换一套电梯房，再过不久，就可以实现了。”
没想到顾凛的观察得这么细致，也惊讶于话的内容，没给她回应的机会，外婆已经把拖鞋拿到脚下了。
“谢谢外婆！”
“外公呢？”顾凛问。
“你外公啊，听到你要回来又出去买菜了，说要给你加餐。”
“外婆，不用每次回来都搞得那么隆重，别累到自己，我这不是每周都会回来嘛。”
“你上周没回来，”外婆责怪道，“这周要连上周的份一起补上。”
“好！听你的！”拗不过外婆，顾凛应下来。
“你们去看电视，我要备菜了。”外婆把他们俩推到客厅。
正好这时外公开门进来。
“老头子回来啦，今天晨晨还带了个小姑娘回来，你的菜买够没有！”
“哟？晨晨女朋友在哪？”
“那边那边，客厅坐着呢！叫晴晴。”外婆指着客厅的苏与晴。
这下全家都觉得苏与晴是顾凛带回家的女朋友了。
“外公外婆！”眼看情况逐渐失控，顾凛要如何收场呢？反正苏与晴本人是不介意这个“女朋友”的名号。
“哎呀小孩子脸皮薄，我们别那么明显。”外婆对外公说，“赶紧煮饭啦！”
“我来吧！”顾凛走进厨房，“你们去看电视。”
“你外公说了今晚要下厨，你可别抢他风头。”
“那我给外公打下手。”
“晨晨真乖！”外公和外婆都对顾凛夸赞有加。
结果就是，外婆和苏与晴俩人待在客厅。
好在苏与晴从小就拥有能把亲戚们哄得一愣一愣的能力，一个顾凛外婆可难不倒她。
“外婆我给你削个苹果吧？水果在饭前吃比较好消化。”苏与晴抢先开口。
“哎，谢谢晴晴。”看着苏与晴把苹果切好小块，外婆的笑容都透着内心的满意。
“晴晴今年多大啦？”其实外婆普通话挺好的呀。
“我22了外婆。”
“那比我们晨晨大三岁，大点好啊，懂事！”tt是两岁半外婆。
“外婆，其实我不是顾凛的女朋友，我刚认识顾凛不久呢。”
虽然苏与晴自己也很希望以顾凛女朋友的身份到家里做客，不过就目前八字还没一撇的情况，还是别放任误会发酵。
“啊！是吗！你们才认识不久啊？”外婆的失望溢于言表，不过很快又抓到重点，“那说明你对于他来说很特别，他都没单独带过女孩子回来呢！”
“哈哈是嘛！”算了，就先不管这个美丽的误会了。
“是啊！晨晨带过那么多朋友来家里吃饭，就从没见他哪次单独带女孩回来呢！”
“来晴晴，给你看看晨晨小时候。”
外婆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相册，里面都是小时候的顾凛和外公外婆的合照。能看出外公外婆很疼顾凛，想来也是，相册就放在随手能够到的地方。
“这是他十岁刚刚开始学打鼓的时候，这是他第一次在台上表演，这张这张，是晨晨开始学画画的时候。这是我和他外公带他去北京看□□”
相册里要么是顾凛一个人，要么就是和外公外婆，都没看到爸爸妈妈的身影，苏与晴有点疑惑。
此时顾凛正好走到客厅拿东西，看到她们在翻看相册，说道：“外婆！再这样下去我每个朋友都知道我7岁还尿床了！”
相册里有一张顾凛发现自己尿床后在床上哭得很惨的照片。
“多有意思啊！”外婆说道，苏与晴回想起刚刚看过的画面。
“行吧，我不要面子的。”顾凛佯装生气地回到厨房。
“对了外婆，晨晨是他小名吗？”苏与晴跟着外婆翻看相册，发问道，这可是个探知“敌情”的好机会啊，决不能放过。
“这孩子啊，他爸妈给他起名叫顾睿晨，小名晨晨，从小人就和名字一样有活力。后来他爸妈走了，18岁就拿着户口本去把名字改了，改成顾凛，这个凛字，我怎么听怎么觉得，唉”说完外婆叹了口气。
“走了？”
“他爸妈在他六岁的时候离婚了，然后两个人都再没回来过，留下可怜的晨晨一个人在我们身边，也没再过问他的情况，连户口都迁到老头子名下，造孽哟。”
原来这就是相册里没有父母身影的原因。
“啊？”顾凛的性格完全看不出他的经历。
外婆接着往下说。
“好在晨晨乖，不像其他小孩子任性，从小就听话，不哭不闹的。我那段时间身体不好，只能卧床修养。他外公那时候在外地工作回不来啊，他舅舅工作也忙，只能时不时来看看情况，给我请护工，可是护工也是每天只来几个小时，很多事情顾不到的。”
“晨晨呢就担起了照顾我的责任，一个小朋友，又是做饭又是跑医院拿药的，里里外外能做的全做了。我心疼他啊！那时候我和他外公就觉得晨晨是上天赐给我俩的宝贝，”外婆喝了口水接着说：“只是这么多年来，缺失的父爱母爱我和他外公再怎么加倍弥补也是没用的。”
“我还记得晨晨18岁生日那年，他在外地培训的时候，就是他们画画的有个考试你知道吧？”
“是艺考吧？”
“对对，那天他和同学过完生日给我们老两口打视频，我问他晨晨许的什么愿望呀？他说他以后想有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完整的家。他说他一定会好好爱自己的孩子。”
外婆声音有点哽咽了，“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有哪个喜欢的女孩了，后来仔细想才品出他的意思。晴晴啊，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就流下来了啊！长这么大我从来没听他有过任何不满，也没听过他对于父母的抱怨，从来只是报喜不报忧。”
“晨晨看到我的眼泪马上就慌了，忙跟我说外婆对不起，自己刚刚说错话了，这个家有我们三口就足够了。其实我明白晨晨的意思，他一直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对谁都是笑眯眯的，那天喝了酒才让他把话说出来。后来我们俩就对着屏幕互相流眼泪，老头子早就忍不住偷偷去阳台抽烟了。”
“他爸妈亏欠他的太多了，晨晨有时候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我这辈子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能看到他结婚，有一个小家，这样我也能安心去了。”
“外婆你说什么呢！呸！”
被外婆感染，苏与晴的眼眶也控制不住地湿润。
生在一个完整和睦的家庭，从小被爱包围的苏与晴完全想象不出没有爸爸妈妈陪伴的小孩子该如何长大。
也许外婆是真的把苏与晴当做自己人来看待了，才会不知不觉间和她分享这么多关于顾凛的成长过程。
听完这些，苏与晴觉得，之前在乐队表演时看到的另一个顾凛是真实存在的——他其实并不完全如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快乐。
脑海里浮现出小顾凛生日没有爸爸妈妈的惊喜，重要的时刻没有爸爸妈妈的见证，一个人离家在外没有爸爸妈妈的牵挂的画面
苏与晴不愿再去发散想象，这对顾凛太不公平了，苏与晴心里突然生出愧疚感。
对不起啊顾凛，没打一声招呼就这么窥探了你的世界。
不过尽管如此，顾凛还是成长成为一个如此优秀的人，一个与人为善，懂得体恤家人，担得起责任的人。
苏与晴眼中的顾凛更生动了，有“缺憾”的顾凛对苏与晴来说，不再是一个完美的“假”人，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喜有悲的人，轻易地拉近了苏与晴心里和顾凛的距离。
相比从外婆那里听说，其实苏与晴更希望能自己去了解顾凛，用自己的心去描画一个独一无二的顾凛。
————
“开饭啦！”顾凛外公中气十足地喊道。
这一声打断了还沉浸在情绪中的俩人，俩人忙抹掉眼眶的湿润。
“来了！”外婆对着餐厅回应，拉着苏与晴一同走去。
“好香呀！都有什么菜！”苏与晴很懂事地捧场。
“排骨莲藕汤、红烧肉、地三鲜、辣子鸡、白灼虾、清蒸鲈鱼、素炒青菜，都是我掌厨！”外公报菜名等着被夸奖的样子可爱极了。
“这也太丰盛了吧！”
“都是晨晨平时爱吃的，也不知合不合晴晴胃口。”外婆说。
“我不挑食的，再说这些菜看起来色香味俱全，有谁不喜欢啊！”
“哎，晴晴嘴真甜！快尝尝！”外公这下开心了，夹了一块红烧肉到苏与晴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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