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调查
天蒙蒙亮，李丽琬已经起床开始准备了。紧张又兴奋的交织感让她彻夜未眠，紧张的是自己是否能做好，兴奋的是自己能够参与到这种前世未能触及的领域来。虽然没有后世那种高科技的刑侦手段，但是这无疑加大了整个事情的难度，另外就是她有些跃跃欲试的某些方法。
“张寺丞，这卷宗上不是已经记录了邻里的证言了吗？如果我们重新问一次也应该相差不大吧？”
“不不不，殿下可能不知道，这证言还要看怎么问。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往往这方面会有所遗漏，先从这里入手说不定会有收获。”
张蕴古摇了摇头，以他多年的经验来说，这疑案一定是要亲自再审一遍犯人、证人以及邻里的证供。但凡是有分歧和出入的就必须深挖，真相往往隐藏在这些细节上。
按照张蕴古的方法，李丽琬也就一路跟着看。她知道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做，指手画脚非但容易出错还会令人心生反感。对于一个时代的闯入者，李丽琬一直小心翼翼的活着，不敢有丝毫的逾越之举，她明白还有很多东西要去了解。至于改变历史什么的，她想过，但是不敢去做。因为她不知道会不会最后连历史的蛛丝也断了，每每想起就让她十分害怕。
“殿下？殿下？”
“呃--呀，怎么了？”
“殿下，我觉得有些眉目了，但是现在还缺乏一些证据。不过我想看看尸体，不知道……”
看尸体？李丽琬惊异的看了一眼张蕴古。这也过了一段时间了，这尸体应该已经埋了，这个时候再挖出来重新尸检的话估计不好过。但是记录不明，重新再检验一遍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也好，那就开棺验尸吧。”
彭成元满头大汗的在前面带路，没想到还真有人会来碰这个晦气，尸体已经下葬有些时日了，这时候再挖出来怕是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没办法，长公主殿下要求验尸，他彭成元也只能硬着头带路。
周氏埋的地方较远，众人好不容易才走到坟前，李丽琬坐在胡椅上休息，那边几个壮汉已经开始挖掘了。锄头以上一下的挖着，不一会就碰到棺材板，发出了沉闷的敲击声。站在旁边目测了下，埋得并不算深，大约有两米多的样子。
“这要直接开还是抬出来开？”
彭成元后退了几步，看着棺木满脸惊恐，恨不得赶紧离开此地。
“把棚子搭好，你们把刚才我叫带的苍术与艾叶拿出来，用锅放水抬进去煮起来。等下水滚了就把尸体从棺木里面抬到棚子里面。”
“这…这不是在棺木里面验就好了吧？”
李丽琬没好气的看着彭成元，也懒得搭理他。张蕴古则是满脸惊讶的看着众人忙忙碌碌，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苍术与艾叶烧滚后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面产生蒸气，能有效杀死空气中与尸体带出来的细菌，尽可能的避免在验尸的时候受到感染。而李丽琬已经准备好了烈酒、筷子、薄纸等，这些都是她前世所看来的一些关于这方面的知识，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呃~”
尸体被抬出来瞬间一股难闻的臭味夹杂的腥味扑面而来，彭成元与钱益等一些衙役都不约而同的到一边吐了起来。就连跟着看热闹的长孙涣也吐得脸色发白，倒是张蕴古只是皱了皱眉毛。至于李丽琬，她也很想吐，但是她还是强迫着自己忍住，因为她很想知道这些方法是否真的有用。
“你们无关或者忍不住的人就回避吧，张公还请你帮忙把死者的衣服脱下来。”
“啊？好--好吧。”
张蕴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长公主殿下从刚才开始就完全颠覆了他的印象。这种污秽的场面，怎么可能是一个女子能够承受的，居然现在还开口要脱掉周氏的衣服来验。头一遭，真是头一遭，没想到大半辈子还能遇到这么惊人的事情。虽然这验尸肯定是有这个必要的，但是这话从长公主殿下嘴里说出来就太惊人了。
“伤口一寸有余；深四寸；刺伤，位置于左胸。画出来记下。”
李丽琬把筷子从周氏的身上拔了出来，粘连着血污与一些已经**的组织。这种视觉冲击力差点就让她当场吐了出来，不过还是强忍着忍住了。
“指甲末端有些许乌黑，产门有异物。”
李丽琬感觉喉咙堵堵的，于是急忙叫人拿来烈酒洗了洗手就走出去了。
“殿下，没想到你居然懂得这检验之法，这着实让在下感到惊讶。”
“我也是闲来无事看了一些书籍，所幸就琢磨一下而已，剩下的还是要仵作推官再检验一次。”
张蕴古摇了摇头，笑看着李丽琬离去。
“那个…你没事吧？”
长孙涣突然出现在李丽琬身后，脸色稍微有点难看。
“没事--呃~”
长孙涣见状急忙上前扶住李丽琬，一边用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还是忍不住了吧？”
“你还说，连过去看的人都不敢。”
李丽琬斜靠在长孙涣身上。刚才可是吐得她浑身脱力，现在脑袋里面还晕乎乎的，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以后如果坚持不住就让别人去做，我知道你这个人什么事情都喜欢亲力亲为，但是你现在已经贵为大唐的公主，没必要这样的。”
“这才是我害怕的，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虽然我多次问过我阿耶，但是他也没说这是为什么。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
长孙涣失落的底下头，刚才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能为力的内疚。
“没事，这并不怪你。好啦~走吧，估计那边已经差不多了。”
李丽琬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杂草笑着走了。
没关系吗？但是当初你不是这样说的。虽然现在我帮不到你，但是如果有下次的话…长孙迈着坚定的步伐跟了上去。
这几天基本上把与本案有关的所有信息都出现调查了一遍，此时此刻不少遗漏的地方也逐渐显现出来。
“张公，你看这是上次我们验尸的记录。这周氏肯定是中毒，这指甲颜色符合中毒的现象。”
“恩，可是单凭这点无法断定，因为除了这个以外并没有其他符合毒发身亡的特征。如果说是毒发身亡，又何必在死后又画蛇添足呢？据我们了解，这屠夫平日为人和善应该没人会想置他于死地。”
张蕴古仔细审阅了一下，并无找到毒发身亡的可靠证据。又是谁想嫁祸一个为人不错的屠夫呢？
“会不会是凶手下毒毒死周氏后，又在尸体上补了一刀，这样可以将视线转移。”
长孙涣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确实，如果杀人后害怕官府查到自己身上的话，嫁祸给别人也是一种常见的做法。但是周氏明显是受到过侵犯的，那么这怎么说得通。如果是奸杀，那么必然是先对周氏进行凌辱后再将其杀死，亦或者在这之间错手将周氏杀死。但是无论什么情况，凶手都不可能使用毒药这种东西作为杀人手段。口服类毒药且不说效果如何，就威慑力也不足以让一个成年妇女就范。
“但是周氏明显是受到过侵犯的，凶手先对受害人进行凌辱后再将其杀死，亦或者在这之间错手杀死。但是无论怎么说，如果凶手使用毒药这种东西作为杀人手段。且不说效果如何，就威慑力也不足以让一个成年妇女就范。”
“没错，我在大理寺这么多年审阅过的卷宗也不少，按理说这种案子用毒药没道理。凶手通常都是使用凶器让其就范，事后再用凶器杀死。”
“这就没法解释清楚了，除非凶手又什么癖好？”
长孙涣摊了摊手，这也让众人陷入了深思。
“不，周氏不是被毒死的。”
“殿下的意思是周氏没中毒？”
“周氏确实中毒了，但是没有毒发身亡。致死伤就是被利器所伤，不过如果没有这个伤口，她也会很快毒发身亡。这就是为什么尸体上只是手指变黑了，而没有其它的迹象。”
“这样也说得通，中毒但是在毒发前却被利器杀死。”
张蕴古抬头一想，觉得这个推断确实较为合理，但是这样一来就变得更复杂了。
“我懂了，想杀周氏的人有两个人。第一个人给周氏下毒，想用毒药毒死她。但是万万没想到刚好郭屠夫见色起义，在毒药还没有完全发作的时候对周氏凌辱并杀死。”
长孙涣拍手讲到。
“如果按照这个推断，那么有两个凶手，只是一个杀人未遂。没想到一个小小民妇能有这么多人想置她于死地。”
“涣郎说的不无道理，不过周氏肯定是被先杀死再凌辱的。”
“这…”
张蕴古与长孙涣两人面面相觑，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先杀死再凌辱。但是凭什么断定呢？
“先前说了，周氏本身就中毒，只是还没有完全发作。那么如果是先奸后杀的话，恐怕已经毒发了吧。涣郎，如果你在情急之下，行房的速度也没有那么快吧。”
噗--张蕴古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在一旁咳嗽不断。而长孙涣则是满脸通红，假装擦汗用袖子挡住脸。
“咳咳--那个~那个，我说所以这样应该是先被杀死的。”
李丽琬反应过来，没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不由得也不好意思起来。
“对啊，对啊。想来这凶手也是丧心病狂，真是目无王法。我看天色不早了，不如明天再议吧。殿下以为如何？”
张蕴古不愧是官场打滚多年，立马就出来打圆场，眼看着气氛也不适合在谈事情了，李丽琬也就应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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