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一次心善
“呵！”
面对韩毅的劝慰，韩世胤冷笑一声。
他就是感慨父亲舍近求远，目光短浅。
承乾太子德才兼备，恭候仁孝不支持，竟与皇后联手刺杀……
总有一天父亲会后悔，皇后姑母也会后悔。
陛下亦然。
这东荣王朝若无明君，迟早要乱。
“……”
这一刻，韩世胤心底滋生出异样。
那是野心。
野心的背后，还有爱欲痴狂。
“准备马车，出城！”
“世子爷不去看世子妃吗？”韩毅问。
“看她做什么？又死不了。她有了身孕，赵家自会好吃好喝伺候着她！”
韩世胤淡漠扫了韩毅一眼。
韩毅立即出声，“属下这就去准备马车！”
城外
今日的雪不大。
积雪中间被人踩出一条湿哒哒的路，走几步就湿透了鞋袜，小乖有些自责。
“娘，我不该带你来的！”
“没关系！”
窦瑜觉得真没关系。
湿透鞋袜而已，算得了什么。
她看了一眼走在一边吐着舌头的大黄狗，又回头看一眼神色无波，眸光深邃的荣挚。
跟着小乖的步子慢慢往前走。
那是一个破屋子，门口堆满积雪，一条小路进去，与边上屋子格格不入。
“娘，就是那里！”
窦瑜点头。
小乖带着她进去，破屋子里就传出来剧烈的咳嗽声，还有一道嘶哑的哭声。
“大奎？”小乖喊一声。
破屋子里咳嗽声骤停，很快一个小女娃跑过来，看着外面的人，又快速缩回去，“哥哥，哥哥，有人来了！”
声音颤抖，显然很害怕。
“咳咳咳！”咳嗽声又传出来。
然后是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孩跌跌撞撞跑出来，“小乖？”
看见小乖的时候，他先是确定了一下，又是眼圈一红，“这些日子你哪里去了？我在城外找了你好久，我以为你，我以为你……”
以为你死掉了。
小乖也红了眼眶。
大奎倒是很快回过神来，见小乖穿着干净厚实的棉袄，忍着喉咙痒笑了起来，“你这样子就很好，赶紧走吧，以后别来我这里了！”
能有个家就很不容易，不必来沾染他的晦气。
“大奎，我娘病好了，我们在城里安家，有一个大宅子，我来接你去一起住！”
大奎先是看着小乖，又看向窦瑜。
“她，你娘？”大奎问。
窦瑜也打量着面前的孩子，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瘦骨嶙峋的脸上难掩病容，唯一让人意外的是那双带着谨慎防备的眼睛。
“嗯，我娘！”
大奎啜动着嘴唇，好一会才问，“卖身吗？”
“不卖身，你是我的朋友！”小乖道。
说完看向窦瑜，“娘，大奎不卖身，他是我的朋友！”
“嗯，不卖身！”窦瑜温笑。
不过这个不卖身没关系，她打算等有买粮食的渠道后，再买十来个十岁左右孤儿，好生训练起来。
大奎轻轻呼出一口气，又剧烈咳嗽起来。
他身边的小姑娘急的直哭，“哥哥，哥哥……”
“我给你看看吧！”窦瑜轻声。
大奎一愣。
手腕已经被窦瑜扣住。
他惊一跳，差一点另外一只手就射了毒镖出去。
“身子骨太虚，又染了风寒，等回去后买几贴药吃了就会好！”窦瑜说嘴，意味深长的看了大奎一眼。
大奎亦有几分哀求的看着窦瑜。
窦瑜多余的话没说，“走吧！”
她牵着小乖的手，小乖另外一只手还牵着大黄狗，他想了想把麻绳给荣挚，“荣大叔，您帮我牵一下大黄号码？”
“嗯？”荣挚不解，还是接过了麻绳。
看着小乖朝大奎伸手，荣挚心间有那么瞬间，触动很深。
窦瑜沉默不语。
大奎犹豫片刻手，一手牵着妹妹，一手握住小乖的手。
等大仇得报，若他还活着，定不负小乖今日朝他伸手的情宜。
他们才出破屋子，又有几个小乞丐回来，见到这一幕，惊愣之余，竟说不出话来。
“大奎，你，你……”
小乖对这些人是认识的，毕竟一起乞讨过，也一起被人撵过，被狗咬过。
他心中想，要是能都带回去就好了。
可他做不了主。
抬眸看向窦瑜，“娘……”
“先回去再作打算！”窦瑜低声。
她懂小乖的意思，只是今日真没打算带太多人回去。
别看这七八人只是孩子，真要敞开肚皮吃，可能比大人吃的还多。
小乖抿唇点头。
有人认出小乖，“你是小乖吗？你真的是小乖啊！”
“天啊，你竟穿这么干净厚实的袄子，你，你是不是被人收留了？”
“小乖……”
小乖听着他们喊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他张着嘴巴，眼圈微微发红。
“小乖，你是来接大奎的吗？”
“大奎，恭喜你啊！”
他们虽羡慕，但没有人也恳求窦瑜、荣挚带他们一起走。
毕竟在外头乞食，早就看透了人情冷暖，知道这个世上好心人并没有那么多。
小乖、大奎默默不语。
短暂的相处，他们也曾笑语嬉闹过，也曾畅想过美好的未来。
如今分别，再见的机会有，但更有可能是死别。
小乖、大奎好几次回头。
窦瑜本来真是个冷血心肠的人，都忍不住跟着回头去看，几个孩子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
大雪纷飞下，头上都是落雪，眼眸里是羡慕，是渴求，是希冀和期盼。
或许还有深藏的嫉妒。
窦瑜停下脚步，朝他们招手。
几个孩子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跑上前来，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以最快的速度，到窦瑜面前的时候，都有些刹不住，后面撞上前面的孩子。
“太太，太太，您有什么吩咐吗？”其中一个孩子小声问。
“你们愿意跟我走吗？”窦瑜清凌凌问。
“太太，太太是要收留我们吗？”
窦瑜点头。
小乖忽地泪流满面，抬眸看着窦瑜。
眼眸里都是欣喜。
窦瑜低头看他，伸手给他擦掉眼角的泪水。
“你们要是愿意跟我走，就一起走吧。大鱼大肉可能没有，但我能给你们吃饱、穿暖。不过前提是你们要听话！”
“我们保证会听话的！”
窦瑜点头，“那就走吧！”
只是窦瑜没想到，本来七八个孩子，等到城门口棚子下，已经有了十五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后头，她看了一眼没说话，也没撵他们走。
也是这一刻，他们觉得窦瑜是世上最好的太太，以后一定听太太的话。
这十几个孩子，也是窦瑜将来雄图大业崎岖之路上，最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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