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酸涩
距离地感受到身边小事，竟是这么美好有趣。
蔚涞看着这幅画面，一下没忍住，竟笑出了声。她忘记了自己带着耳机，也没察觉到自己笑的声音有些大。
顾煦随着笑声看过去，一眼看见了坐在咖啡店的蔚涞。
蔚涞心一惊，嘴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时空万物仿佛停在了这一刻。
蔚涞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透亮的杏眼眨巴了两下，她穿了条白裙，乌黑的长发顺着肩头滑落下来，露出的皮肤透白又细腻。
顾煦就这么看着她，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他想起蔚涞今天给他发的信息。
“不好意思，我以为昨天和我玩游戏的是李雅雅，所以才说了那么多冒犯的话，希望你别误会，真的不好意思。还有朋友圈的那条评论，我晚上困迷糊了，没想到打错了字，给你和大家带来了困扰，很抱歉。大家常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真的很抱歉。”
句句充满歉意，却又句句保持着距离，傻子都能看出来她是刻意的。
他本以为他们起码算朋友。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顾煦冷漠地把视线收回，低头对小男孩说：“走了。”
蔚涞看着他转身，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心慌。她的眼睫颤了颤，伸手摘下耳机，对着人声鼎沸的人群里大喊：“顾煦！”
顾煦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他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光线很暗，蔚涞几乎看不清他周围的人和物，但这一刻，她看见了有缕光凿凿地打在了顾煦身上，耀眼灿烂，让人移不开眼。
这会儿，三个人正坐在一个小圆桌上，蔚涞低头看着书，顾煦看着手机，旁边的小男孩抱着蛋糕来回看眼前的两个大人。
蔚涞此时的心跳还没平稳下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的拇指一直扣着食指指尖，琢磨着该怎么给顾煦解释为什么要喊住他。
“法理学？”顾煦看着桌上的书忽然开口。
蔚涞回过神，点头“嗯”了一声。
顾煦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拿走了她的笔记本，打开翻了翻。
“能把法理学教材背下来的人我至今没见过。”他的嗓音浸在黑夜里，显的格外低沉
蔚涞抬头看他，问：“所以我从一开始方法就是错的？”
顾煦把她的笔记本合上，解释道：“需要你学了其他的部门法，有了基础后反过头来才能理解。”
“而你学它只是为了转专业，把期末考的知识点背背就行。”
顾煦伸手又把她手里的笔抽走了，在目录页把期末重点给她划了一遍。
蔚涞书包里放的一摞书，现在都在顾煦手边，他一边做批注，一边开口：“民法总论这门课还是很重要的，每一条你最好结合案例去理解，这样可以提高你背的效率，之后刑法学总论的话”
顾煦足足和她讲了一个小时，听完后，蔚涞心里生出一种被高人指点过的大彻大悟。
“大一都是偏基础性的课程,其余和其他专业的课程差不多，绩点想拿到10还是不难的。”说完，顾煦放下了笔。
他转头看向顾沃，伸出手，缓缓道：“把手机还给我。”
顾沃瞬间攥紧了手机，“哥，要不你再讲一会？我保证和刚刚一样安静！”
蔚涞觉得这个小孩怪可爱的，凑过去看了一眼，“好巧，我也玩这个游戏。”
顾沃的眼睛忽地瞪大了，他看了一眼他哥，用着小奶音说：“哥哥，她是不是上次叫你宝贝的人啊！”
蔚涞：“”顿时觉得你不可爱了。
她站起身，镇定自若地开口：“讲了这么久，我去给你们点喝的吧。”
看蔚涞走远，顾煦轻轻弹了下顾沃的脑门，“你再乱说话，明天我就把你送回姑妈家。”
等服务员把饮料端上来了，蔚涞都还没回来，过了十分钟，才看见她推开玻璃门出来了，手里提了个小蛋糕。
看样子，她应该是去附近的元祖临时买的。
顾煦看着还没开口，顾沃的小嘴先动了起来，“是我喜欢的慕斯蛋糕！”
蔚涞把蛋糕放在小圆桌上，然后坐下，她看着顾煦，忽然伸出手，手心里面躺了一根粉色的蜡烛，“今天不是你生日吗？”
她拿起那根蜡烛，把它插进了蛋糕里，不知道她从哪摸出的打火机，瞬间点燃了蜡烛。
火光倒映在她的星眸里，看着真挚明亮。
顾煦在他们的催促下闭上了眼，耳畔传来女孩清澈的歌声和顾沃稚嫩的小奶音。
睁开眼，蔚涞正盈盈地看着他，她轻轻说了六个字，“顾煦，生日快乐。”
他唇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他抬手切了蛋糕，推了一份放在蔚涞面前，“谢谢。”
看着面前那块蛋糕，她动了动嘴巴，用极小地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应该发那段话。
顾煦听见后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接着切了一小块蛋糕放在顾沃面前。
吃蛋糕的时候，他也没吭声，大多数是听着他们一大一小聊天。
“姐姐，你打这个游戏很厉害吗？”顾沃嘴上粘着蛋糕屑问蔚涞。
蔚涞回：“挺厉害的。”
顾沃又问：“你是不是从小就玩游戏？”
蔚涞想了想开口：“我高中才玩这个游戏。”
“那我从现在玩，以后肯定能超过你和我哥！”
蔚涞笑着捏了把他的脸，说：“那我从现在也接着玩，你肯定超过不了。”
顾煦低头刷着手机，心想她是真耿直，连小孩都不惯着。
吃完后，时间已经很晚了，街上的人也零零散散走的差不多了，蔚母刚刚还打个了电话催她赶紧回家。
三个人静静地站在路灯下等车，忽然，蔚涞感觉自己的裙角被人轻轻扯了一下，她低头一看，顾沃圆溜溜的眼睛正看着她，“姐姐，以后我玩下路你可以给我辅助吗？”
顾煦：“”
蔚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伸手揉了揉顾沃的脑袋，脸上荡漾着笑意，说：“好啊，没问题。”
说完，他们又陷入了刚刚的安静。
顾煦一直很沉默，或者说除了给她讲了些学习课程外，他今晚一直都是这样。
蔚涞偷瞄了一眼顾煦，他眼神惺忪，姿态松垮地站在路灯下，没有丝毫要开口的意思。
蔚涞的出租车先来了。
她扣了下自己的手心，紧接着把视线看向顾煦，嗓音带了些隐忍：“再见啊，我先走了。”
顾煦低头看着手机，听见后轻幅度地点了点头。
蔚涞隔着车窗，发现他目光低垂着，隐隐约约像是在看她。
蔚涞眼角有些发红，她看不懂顾煦也看不懂自己。
所以，连句再见也不说吗？
车窗外已经略过了路灯下站着的人，她收回视线，鼻尖莫名发酸。
她不知道该去怎么面对这种情绪，只能感觉到心里泛着酸，有一抽一抽的难过感。
当意识到一个月即将结束时，意识到顾煦即将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时，她心里就莫名伤感起来。
这种情感和以往分别的朋友都不一样。
她急躁地、急切地、想要忽略这种情绪，所以发了一段比陌生人还生疏的话，仿佛，这一个月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是如此。
她让顾煦别放在心上，其实是告诉自己别放心上。
两个人相处相识了一个月，换做是任何一个人这么做，都会觉得失望透顶吧。
树叶沙沙作响，她在楼下呆呆站了好久。直到向妍的电话过来，她才动了动僵硬的肩膀。
“喂，小涞，我回来啦！”
“你不是说没买到回来的票吗？”
“零时补了躺航班，就回来咯！”
向妍住她隔壁，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她一心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高考考去了外省。
向妍说明天来找她玩，蔚涞嗯了一声，电话挂断之前，她忽然出声，问：“妍妍，我有个朋友。”
“她之前总想躲这那个男生，因为他们之间总是会发生一些令人窘迫的事情，但后来，她总是会不自觉地被这个男生吸引，而后来再发生一些窘迫的事情时，她第一时间不再是想逃避，而是在想，为什么总是他。”
电话那边的向妍思忖了一会，说：“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十有八九，你的这个朋友是喜欢上这个男生了。”
电话挂断后，她抬眼看见了天空中那轮还没来得及欣赏就要消失的明月，那明月和顾煦一样，还没来得及喜欢，他就已经离开了。
顾煦双手搭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客厅垂下的水晶吊灯，他就算再傻也能感受到两人之间那微妙的气氛。
他有些心烦意乱，站起来去冰箱拿了瓶水，大口大口的冰水不断地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掏出一看，是王浩发来的照片，图里是刚刚在市中心他们吃蛋糕的画面。
王浩：“我学弟在那玩给我发的，这妹子看着贼漂亮啊，你们什么情况？”
顾煦拉大照片，看着蔚涞那张淡漠没有情绪的脸，发现她好像一直是这样，她其实不太爱笑，大多时候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可一旦你接近她，你就能从她的眼神里感受到比常人还多的丰沛情绪。
而这种强烈的反差带给他的往往是新奇的、丰富多彩的，会吸引人想去不断地挖掘的。
“没情况。”顾煦冷冷地回他。
王浩：“不是吧，真喜欢上了？”
顾煦回他：“或许吧。”
手机又拼命地响了好多声，他把手机丢进沙发里，没再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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