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抉择
秦府
“老爷，少爷醒了，少爷醒了！”管家喜不自胜，颤巍巍地高举着右手，向着秦建的方向飞奔而去。
远远望去，曲廊尽头的华亭中，秦建和柳易好似正在品茶互相交谈着什么。
听到声音，秦建脸上一喜，“腾”的一下立马站了起来。
他神经绷紧，急切地走上前两步，向管家再次确认道：“你刚说什么？”
管家不敢耽搁，连忙恭敬回道：“恭喜老爷，少爷他醒过来了！”
是真的，他真的没听错，他的远儿醒了....
真是...太好了！
秦建重心不稳，不由后退半步。
“老爷！”
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及时扶在秦建后背。
柳易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秦建身后，轻言道：“秦大人，小心。”
柳易的声音亲和温雅，秦建尴尬一笑，回以一礼，以示感激。
见秦建无碍，管家先前悬着的心终于安心落了地。
柳易双手托着秦建手臂，声音仍旧温和：“秦大人，多礼了。”
虽不是很了解柳易的性格，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也知对方不是那种古板守旧之人。
秦建索性起身，待要开口，却听闻柳易笑意盈盈道：“秦大人，我们一起去看看秦少爷吧。”
“好好好！这就去，咱们现在就去！”
管家快速退到一边，主动给秦建和柳易两人让开路来。
秦建先一步走在最前，给柳易带路。
清晖斋。
秦远斜靠于床头，一旁的宋氏端着药碗，一勺又一勺地给他喂着药。
听闻秦建和神医来了，宋氏欣喜不已，忙起身将手里已经见了底的药碗交给张嬷嬷。
“夫人，远儿！”
秦建惊呼一声，大步奔至秦远床边。
“老爷！”
“咳咳，父亲..”
秦远将手置于唇边，样子难免虚弱了些。
秦建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心问道：“远儿，你...你的眼睛......”
秦远充满歉意，埋头自责道：“孩儿不孝，让父亲操心了。”
秦建浑身都忍不住在微微颤抖，连着嘴角也打着哆嗦。
此刻的他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深吸一口气，道：“不，不怪你，都是为父不好，都是为父的错...”
话落，他一把将秦远拥入怀中，在旁人看不到角度，强自忍下眼中的晶莹。
屋内的其余人见此一幕，皆喜极而涕。
“夫人，保重身体啊。”
底下的张嬷嬷一只手扶着宋氏，一只手轻轻给宋氏顺着后背。
宋氏闻声，连忙拿着帕子擦干了眼泪，随后上前好心提醒道：“老爷，柳神医还等着呢。”
发现自己失态，秦建立马放开了秦远，急忙起身给柳易腾出位置：“让神医见笑了，神医请。”
柳易拱手回礼，淡笑道：“无妨。”
给秦远简单诊过脉之后，柳易又向他问了几句话。
只是关于秦家的一切，他都记得，唯独把一切有关姜晴的人和事忘得一干二净。
虽然对于这样的结果，秦氏夫妇二人在用药之前就已然知晓，心中也早做足了准备，可真到了这天，二人又难免心疼起来。
看到儿子回到最初懂事乖顺的模样，宋氏心中涌出一种难以言明的滋味。
是高兴吗？
儿子能离开那个多灾多难的丫头，的确是喜事一桩，可为什么她好像高兴不起来呢？
那，是悲哀吗？
不！她的儿子能离开那个丫头是好事，作为一个母亲，她决不能让任何女人去伤害她的儿子！
但，她的儿子好像真的很喜欢姜家那个倒霉丫头啊....
尽管儿子嘴上不曾说过半句，但一直以来，他为姜家那丫头做的，她全都看在眼里。
就像十年前的一天夜里，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是在姜家那丫头进宫不久后，他独自一人，悄悄在一处偏僻的后院种下一棵梧桐树苗。
此后，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亲自给小树浇水施肥，之后再在上面挂上一个漂亮的锦囊。
起初，她并不知道那锦囊里装的是什么，但令人想不到的是，傻小子小时候许愿总是喜欢默念出来，于是，她这个当娘的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而那个时候，她总以为那不过就是小孩子之间的杂耍罢了，却没想到，这傻孩子一坚持，就是十年。
知道儿子从小就不善言辞，更为了呵护儿子幼小的心灵，她利用秦府当家主母的身份，将那块种着梧桐树的地化为了禁地，并严令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因为，那里种着属于她和儿子的小秘密。
至于姜家那丫头，勉强也可以算作是她看着长大的，经过几次接触下来，她发现那丫头没什么坏心眼儿，单憨厚老实的性格也很和她意。
以前，她曾反复想过，姜家那丫头若除了多灾多难这点以外，她想，她还是可以接受那丫头的吧。
对她来说，只要儿子高兴就什么都值。
可现在，他们一个忘记前缘，一个被幽居深宫，仿佛又各自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这样的天意到底是好还是坏？
作为母亲，她应该顺应天意让他忘却前尘重新开始，还是将他的记忆还给他？
“秦大人，夫人，令公子刚刚醒过来，身子还很虚弱，静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无碍了。”
柳易起身，拱手回道。
秦氏夫妇顿时从各自的思绪中抽回神来，忙不停回礼道谢着。
短暂的寒暄之后，柳易将一早准备好的药方交于秦建，并嘱咐按时用药之类的云云。
“草民就不打扰秦大人一家了，先行告退。”
见柳易渐渐走远，秦建霎时反应过来，随后一个箭步追了出去。
秦建焦急地大声喊道：“神医，请等等。”
听道声音，柳易停下脚步，回身看向来人：“秦大人还有何吩咐？”
知道对方尊贵不凡，向来时间宝贵，秦建不敢耽搁，三步并作两步跑，气喘吁吁，想也不想，直接“噗通”一声，朝柳易直直跪了下去。
虽不明白秦建的用意，但自古夫唱妇随，宋氏也赶紧同秦建一起跪了下来。
“秦大人，夫人，二位快快请起，有什么事你们尽管吩咐就是，草民能办到的定当竭力。”
柳易着急地想要将二人扶起，可二人似乎铁了心一般，无论如何都不肯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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