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休假中的晴明老师
众人惊讶之时，玄关传来一阵略显急速的敲门声，负责别墅日常三餐的老管家拿着上茶的托盘给来人开了门。
这人进门就是一句焦急的问询：“榊叔叔，我大哥呢！？”
一时间数道视线落到了这人的身上，看清楚这人的样子众人都有些讶异。
这是个身量很高的青年人，脚上一双黑皮鞋沾了些泥土，一身裁剪精良的黑色西装有些凌乱，一头银发高高竖起，五官精致秀气却不显柔弱，面上尽是焦急的神色。
躲在转角的一群小少年们很惊讶，因为这位在流言中一向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原家家主，此时竟是这样慌乱的模样。
更重要的是。
“原先生为什么左眼包着绷带？是受伤了吗？”向日岳人小声询问道。
忍足侑士一脸无语，用手敲了敲自家搭档记性不太好的脑袋，压低声音回答了这个不合时宜的问题：“那位先生生来左眼不能视物。”
向日岳人吃痛地揉了揉被敲的地方，这才想起，的确听人说过这么回事。
商界里的人私底下都说，原家家主是个疯子，又残又疯，而且自从父母死后接管原家的全部产业，疯得越来越厉害了。
没错。原家家主是原家这一辈的二少爷，天生残疾，左眼失明。他出生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这注定是个废人，不能担得起家族重任。
可就是这么一个曾经在外人眼中是个废物的人，最终站到了金字塔顶端，让所有人不得不仰望他，对他低眉颔首，一句嘲讽的话也说不出口。
这边一群人还沉浸在凶残滤镜破碎的震撼里，另一边五条悟看着这人的模样，了然地挑了挑眉。
只听榊太郎疑惑地反问：“晴明没事。你怎么来了，真一？”
只一眼，五条悟就认出，面前这位原家弟弟和之前跟着原晴明的狐妖一模一样，除了失明的左眼，分毫不差，就连灵魂也是出于同源。
原来当时连接在两人之间的结缘短暂消散后重新凝聚，又不断加深，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面前的明显是个再纯正不过的人类，这个半妖的灵魂，是怎么同时并存于两个躯体内的？
五条悟看得出来，这件事，原真一本人估计也没办法解释。
“我大哥真的没生病吗？怎么会睡着的？需要去医院吗？”原真一快步走来，嘴上说着关心的话，目光却相当凌厉地钉在了五条悟身上。
原因无他，这屋子里没有另一个戴着眼罩的银发男人了。
他的目光里带着相当浓重的审视，像是在打量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看看他是否有足够的价值，能值得原晴明对他这么亲近。
这眼神侵略性十足，五条悟当然不会就这么白白受着，“晴明有些累了，你还是不要去吵他，他不会想见你哦，不听话的小鬼。”
他压低了的嗓音，带着嘲弄，直中要害。
两人冰冷的气场碰撞，空气间似乎都溅起了火花。
榊太郎咳了两声，示意这两个人都收敛一点。“已经很晚了，这位五条先生，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住三楼客房。”
五条悟笑着点点头，一点也没有客气的意思，“那就打扰了。”
“真一，晴明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可是！榊叔叔……”原真一在这位长辈坚定的否定目光中哑了火，他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见五条悟会留宿在这里，立刻道：“榊叔叔，我今晚也留下。”
榊太郎点了点头，吩咐管家带两人上楼。
而躲在转角的小少年们，除了赤司征十郎大方地去了客厅，其他人都顺着另一边的楼梯小心而迅速地窜上了二楼。
榊太郎见到赤司征十郎走过来，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原真一会知道原晴明的事，还赶来得这么及时。
“征十郎，你通知真一了？”
“是，因为原二哥希望我告诉他晴明老师的近况。”
榊太郎：“……”卧底竟在我身边。
榊太郎叹了口气，原本如果兄弟俩能借着这个机会破冰是好事，谁知道会有这样奇怪的展开。
榊太郎觉得自家侄子才第一次谈恋爱就遇到这种修罗场，实在是运气背得不行。
另一边回到二楼的网球部众人正准备各自回房，走在后边的凤长太郎突然发出一声疑问：“唉？”
“怎么了吗？”宍户亮询问自家后辈。
“那位原先生，全名是叫原真一？可晴明老师走丢的那条宠物狗好像叫……”
小一？
众人：“……”
所以原晴明选择的对弟弟的抱怨方式是这样的吗？
原晴明这一觉睡得不长，大概凌晨四点他就醒了。
看着视线之中熟悉的冷淡风天花板，他思绪放空了一会儿，记忆出现断层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
隐约记得自己和五条悟一起在外边闲逛，后来……他好像因为太累所以睡着了？原晴明迷惑地眨了眨眼，虽然他不是很擅长运动，可怎么会那么容易累到的？是因为最近没有坚持晨练吗？
原晴明摇了摇头，从床上坐起，额角的刺痛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摇晃着站起身，想到一楼厨房倒些热水喝，走到客厅才发现客厅的灯亮着，榊太郎正穿着一身休闲装在写着什么。
“榊叔叔？”
见原晴明下楼，榊太郎放下了笔，他低声询问道：“晴明，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啊，没有。您这么早就工作了吗？”
“最近事情比较多。”榊太郎给原晴明倒了杯水，示意他在沙发上坐下，他想起昨晚的事，犹豫道：“送你回来的那位先生是……”
原晴明茫然地眨了眨眼，脑子慢了半拍，这才想起昨天是五条悟送他回来。
“他是我的朋友，本来是听说最近附近会放烟花，所以才会出去逛逛的。”原晴明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扫了扫鼻尖。
榊太郎掩饰性地咳了两声，“晴明，烟花会已经结束了，而且，想放松的话也要注意克制……”夜晚的森林不是什么好地方，况且找人约会怎么连放烟火的时间都算错了！
骨子里开明又浪漫的中年绅士此时相当恨铁不成钢。
原晴明：“？”他疑惑地歪了歪头。
怎么觉得榊叔叔今天说的话他听不太懂呢？
“烟花会已经结束了啊……”原晴明有些遗憾。
榊太郎点了点头，难得地有些唠叨：“那位五条先生是哪里人？是做什么工作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幅事无巨细的问话让原晴明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榊太郎这么八卦的样子，他斟酌着回答：“悟他，是东京人，和我一样是个老师。”
榊太郎见他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觉得自己这个叔叔也没算白当，感叹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和一个人这么亲近。”
榊太郎算是看着原晴明长大的，他的这个侄子，从小就一直是冷淡的模样，哪怕对谁都是一张笑脸，但对他人从来没有过度亲近，永远能保持一个很好的距离,把自己隔离在人群之外，让人分不清他的喜好，猜不透他的心思。尊敬，谦卑，却也有种不可名状的自傲。
原家夫妻是很温柔的人，他们对原晴明的自小的教育都在让他感受到人情温暖，让这样一个孩子逐渐入世，能对亲人吐露心声，也给了他衡量善恶的道德标准，教他为人处世之道，能分得清是非曲直。
那个孩子眼中的冰冷疏离逐渐褪去，他也会有嬉笑怒骂，也会清楚自己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为了自己的人生做出每一个选择。
他的青春叛逆来得更加激烈而一发不可收拾，离开家，选择一条他人从未想象过的道路，任性地把自己身上的责任尽数抛下。
原家夫妻却从未有过怨怼，甚至觉得他们的孩子长大了，他更真实地活着，更像个人。
榊太郎永远记得第一次在本家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坐在屋檐下，递给他一块甜点，询问他是否觉得吃甜点很快乐，因为他的父母告诉他，甜味是可以让人快乐的。
有些事那个孩子并不理解，但他仍然愿意尝试。
有时候一件事情做得多了，就成了习惯，也姑且可以算/□□好。
这么多年原晴明或许变了许多，又或许从来没变过，经历过父母去世，和亲人产生隔阂，他身上那层疏离感又开始冒了出来。
“我觉得他和我很像呢，不管是爱好，还是其他的。”原晴明笑了笑。
他突然想，他喜欢五条悟恣意任性的模样，觉得那个人的灵魂闪闪发光。
榊太郎没想到能听到原晴明说这样一番话，他觉得有些欣慰原晴明能找到一个知心人，又想起原家兄弟至今的隔阂，他说：“真一也希望和你和解，一直都很尊敬你。”
原晴明用手摩挲着茶杯柄，目光空落地放在某一点上，他自嘲道：“榊叔叔，我其实也只是个不愿意承担责任的小人而已，配不上他的尊敬。”
有这种不负责任的兄长，对他的弟弟来说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晴明，五条先生和真一都在这里，有些事情还是开诚布公地谈谈比较好。”
思维有些慢半拍的原晴明没注意榊太郎的后半句话，他愣了愣：“啊，他们两个都在这里吗……”
不妙啊，总觉得让这两个人见面会发生不好的事，还是快点走吧？
于是第二天一早，满心以为能把大哥拐回家的原真一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脑子空空。
“榊叔叔，我大哥呢？！”
坐在客厅老神在在地看着报纸的榊太郎：“啊，晴明说之后还会有工作，所以就和五条先生提前离开了。”
“啧。”原真一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一想到大哥会被那个不着调的男人抢走，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榊叔叔，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榊太郎想了想，道：“应该是晴明的同事吧，晴明有说他是个老师。”
原真一眯了眯眸子。
同事？很好，很快就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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