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路遇屠村
“大师兄可是走了？”灌木丛后探出明晏的小脑袋，怯生生地走了出来。
期颐佯怒着瞪他，道：“小师弟的暑热难过得正是时候，不然怎么躲到草丛中去了，不如我将大师兄唤回来，请他送师弟回去？”
明晏立马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揖手，讨好道：“小师姐可不要生明晏的气，明晏也是为了自保，上次练功时被大师兄抓到在鹤清湖中捞鱼，生生被罚劈六个时辰的柴，足足躺了一日才能起身，可怜明晏小小年纪受此折磨，小师姐就不要同我计较了吧。”
期颐闻言轻声笑了出来，却发觉不对，问道：“你方才不是走了，那为何会躲在这里，可还有事？”
明晏眼珠一转，笑嘻嘻地甩着脑袋扑上来抱住期颐的衣摆，“听方才小师姐和大师兄说话，想必七百字的经文是困不住小师姐在山上的，明晏愿意帮师姐保守这个秘密。”
期颐反应过来，笑着去扒他的小手，道：“难不成，你也想下山？”
“小师姐聪慧，今日下山能否把明晏也带上？”
“你怎知我今日就走？”
明晏机灵地挠着脑袋，回道：“但凡是有一点长觉师伯的消息，小师姐定是忍不到第二日的，这个明晏还是知道。”
期颐眸光微微一黯，接着又问道：“那你为何要下山？莫非是贪玩想着偷懒练功。”
“小师姐万不可如此说，明晏并非贪玩，同样是有急事。”
“你有何事？”
“明晏与人相约，今日相见！”
期颐笑道：“与人相约？小小年纪可别学大人讲话了，你方才也听见了，上京城中恐起大风，大师兄连我都不让下山，更别提你。”
“明晏只知今夜是约定之日，明晏曾经遇见的那个人，写信说今晚会在城中相见，大丈夫一言九鼎，小师姐你就带我去吧。”
“与你有约那人可知道天颐宫岂是想下山就能下山的？你可曾告诉他你若此番偷溜下山即将遭受什么样的责罚？”
“啊这”
“想想黎师叔的拳头和大师兄的背肩摔再不然想想你前几日劈的那些柴，是不是感觉身体瞬间被掏空？”
明晏鄙夷地看着她：“你这套吓唬小孩儿伎俩早在明晏三岁时就不管用了。反正小师姐经常不受管束私自下山肯定很有经验，你带着明晏也不差这一次。”
期颐泄了气：“我此番也是偷偷下山，何况又被大师兄提前警告。你年纪尚小，随我一同去我可能无法顾及到你，你若出了事我该如何向黎师叔交代？”
“小师姐…”
“好了，你在你方师兄那里软磨硬泡的法子对我可没用，你且好好在山上呆着，我若看见了什么稀奇的玩意儿一定给你带回来，上京的人刚走，可能宫中不□□生，你虽年纪尚小，但大抵也是个男子汉，不是还说要当大将军吗？你就替我好好照顾你陆师姐，等我回来。”说完期颐便站起了身。
明晏望着匆匆离去的背影夸张地做了个鬼脸。
“大丈夫一言九鼎，食言是小人才干的事，明晏可不是小人。”
下山到京城的路程若是御剑也不过半日的路程，期颐简单收拾了些细碎，回身时望了望后山葱郁的竹栖林，神情不免暗淡了些。
与上京城相邻的郊外有一片山林，山林不大却在周围有好几个小村落。林中群鸟相继鸣叫高飞，血腥味直冲上天。
“此处没有尸体，却弥漫着如此大的血腥味。”期颐警惕地环望着四周树木花草，深觉不妥。突然想起四周坐落的几个小村落，急急赶过去竟发现并无一人。
此处血腥味最重，简直是扑鼻而来，村民定是在此生所害。但倘若是杀人，又为何特意要收留尸体？
“难道是魔物？”又未感知到有煞气残余。
期颐望着这些空无一人的房屋，想得出了神。
顷刻之间，一把大钩呼啸一声从身后的树林中挥出来，牵着长长的锁链直直地朝着她脑后刺去。中信是听见锁链声才回的神，转身之余早已来不及闪避。
眼看那利器近于两眼咫尺之间，忽的一股真气从四周腾起，一柄长剑直飞过来替他挡下了那一击，剑刃应着一声巨响深深刺入土地中。
“小师妹大意了，如此强的杀气却未感知，回去定不能纵着你贪玩偷懒了。”
那钩子落地被藏身在草林中的人迅速拉了回去，期颐刚想去追，却被拦住了去路。
“他能屠尽所有的村民想必不是一个人，何况这武器如此特殊，不明情况你我追去占不了什么便宜，此事需从长计。”
期颐回身看着他，眼中多了些惊喜，一揖手，谢道：“多谢方师兄。”
方中信托起她的手，笑道：“小师妹不必客气。”
“方师兄为何在此？”
方中信四周看了看，觉得不妥，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一同入京再问。”随即指尖真气一提，青阳便从土中抽出，归了剑鞘。
期颐未加思索，拿了剑，点头说了句好。
村落的屠杀似乎还未殃及到城中，期颐与方中信一路步行入京，途径的城河中逐渐飘来朵朵河灯，期颐往城关内望去，皆是灯光斑斓一片。
“今日可是赶上什么年节了吗？”期颐突然多了几分好奇。
方中信笑道：“小师妹时常下山理应知道，在上京中有了一座神庙，里面供奉的是上古的战神。与浮云山四周的村庄不同，每年这个时候战神庙方圆数十里的闹市，都举行着盛大的灯会。”
“竟还赶上了如此好事！”
方中信接着道：“以这上京护城河外郊为境，从这山下溪流连接城中水路，河岸路旁，入城后凡是靠河靠水的地方都会有灯笼，色彩形状各异，一路延伸过去，既热闹又美不胜收。”
听他所言，期颐心中不免又雀跃了几分，突然想起城外之事，神情又有些窘迫：“方才多谢方师兄的救命之恩。”
方中信无意受恩，便摇了摇头，“不必言谢，只是你偷偷下山之事，我还未出山门便看见黎师叔正撸着袖子到处寻你，大师兄也脸色不佳，回去后你定要注意安全。”
期颐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顿时一阵青白：“大…大师兄也？”
方中信点了点头：“脸色特别难看。”
期颐身子前后晃了一下，心念了一句完了，转念又恼怒地咬了咬牙：“只怕是明晏那个小萝卜，恨我不肯带他下山，便告到师叔和大师兄那处去了，回去我定要好好帮他理理辫子！”
方中信笑着摇头，摇着步子悠悠道：“如今正巧逮到你的是我，师妹不担心现下，却去想往后的事，是否不太妥当？”
期颐连忙快步跟上去，满脸诚恳地讨好道：“方师兄，对我最好了。”
方中信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正经道：“我此次下山本就是因为师尊算得京中异动，何况这大面积的屠杀，只怕朝廷很快就会得知，迟不过明早。且一有所大动，大师兄便会带着师兄弟下山为百姓抚平，到那个时候方师兄再好，也保不过你被拎回去。”
期颐纵然不情愿回山，事实确是如他所说，一旦被大师兄抓住，此次怕不是抄几百遍经书能收场的，她妥协道：“方师兄应当知晓我此番下山还是为了寻找师尊的下落，只一眼，我去找到了那‘雎离’，我便知道是否与师尊有关，到时我定乖乖回去。”
“雎离？”
天色已然全暗了下来，河中的灯与河岸上一户户人家屋外挂的彩灯也一盏一盏亮了起来，游人与小贩拥挤在这片街区，人们兴高采烈的声音与幼童们的追赶声伴随着小贩的吆喝，显得十分热闹。
“小师妹也知道雎离的传说吗？”方中信诧异地看着她，转念想过，又道：“也不奇怪，毕竟小师妹时常下山，坊间的传闻应该听过。”
期颐却难为情地左右看了看，才吞吞吐吐地将白日从诸贤殿偷听到的话同他讲了。
方中信突然大笑起来：“被大师兄抓到，那得挨罚了。”
期颐有些气恼，撇着嘴叹气：“可不是罚了？前日的经文，足足加了两百篇！”
方中信轻笑了一声，喃喃自语：“大师兄对小师妹还真是温柔啊”
期颐没听清，他接着道：“小师妹可知道这战神庙的来历吗？”
“愿闻其详。”
“那我就跟小师妹讲一讲这上京城和战神庙的渊源。传闻天地初起的时候，天昏地暗，从极北之地跳出一只妖兽，那妖兽集一身怨气所化是魔道之物，屠杀着百姓破坏着大地，传闻当时一道金光闪过，出现了一位女子，她身着白衣玄甲，手持寒芒利剑。手起便斩断了那妖兽的两条前腿，并将那妖兽降服带离，以此才救了这天下苍生。”
期颐接过他说的话：“所以千年来，人们为这女子建立祠堂，供奉香火。那她可有名字？”
方中信定眼看着她，回道：“那名女子传闻名叫雎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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