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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翎王设宴


东阳修修回天颐宫的第二日,期颐揣着书简想去找鸿言借些笔墨,走到内院,发现庭中长着一株挺立的海棠花树,一截花枝倚着窗棂向一屋内探去。

        期颐走近,发现窗棂大开,窗下紧靠着书桌,案头放着墨宝和一席宣纸,夏风轻习,在白如绸面的宣纸上撒了几几海棠落英。

        期颐发现屋内没人,轻轻推门走了进去,将大师兄带来的书简摊开放在案头,拾起那几抹清香轻轻地放进自己袖兜里。

        接着研磨抄起书来。

        不多时,期颐便困倦起来,抬头打了个哈欠正好瞧见倚着门也不知来了多久的鸿言。

        期颐吓了一跳:“鸿公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鸿言一笑,走近了些:“来了片刻,见道长深思专注,便没有打扰。”

        期颐摆摆手,放下笔:“鸿公子不必客气了,你与我有救命之恩,又借我居所,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往后便叫我期颐即可。”

        鸿言顿了一下,笑道:“既如此,我比你大了不少,你唤我一声大哥尚可,倒也不用日日公子公子挂在嘴边了。”

        期颐笑着答应:“鸿大哥。”

        “这是在抄什么?”

        期颐蹙眉,看着纸上墨点颇为不满:“大师兄走前交代的,回山前必得抄全三百卷。”

        鸿言迟疑了片刻,走上前近看了看:“这是……在受罚吗?”

        期颐看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鸿言轻笑一声:“没想到…修仙问道的仙府,竟也会受罚抄书,也是…很有世风。”

        期颐想起东阳修修带重伤的方中信离开的那日,眼神悠悠地看向她,仿佛是在提醒那三百卷的经纶。期颐怄得胸口一闷,转而想到跟着大师兄离开的明晏,毫无活力一声不吭,像个木桩子一样跟着走,她当时还想宽慰明晏,跟他说不会计较他通风报信的事了,明晏也瞪着一双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走之前,明晏抬头看了鸿言一眼,鸿言始终不发一言。

        “明晏…”期颐试探地开口,“你后来可有跟他说什么。”

        鸿言的笑意淡了下去,自嘲地笑了笑:“说了些事情,不然他也不肯乖乖走了。”

        期颐问道:“可是跟大公子有关?”

        鸿言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你知道我兄长的事?”

        期颐摇头:“也不算知道,早些时候明晏跟我说了些被你们收养的事,说有一日大公子过身了,你才执意要将他送上天颐宫去。”

        “入天颐宫当弟子,二十年一大选,每次只选十人,若不是明晏当真天赋异禀且筋骨极佳也是选不上的,如此看来大公子高识见远,明晏的确是能当祁国大将军的料子,可为何你却执意让他上山?”

        鸿言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句:“侯门深深深几许,这些子事本该从我大哥身去那日就尘埃落定。”

        半晌,期颐沉吟:“大公子的死,有蹊跷?”

        鸿言答得没有犹豫:“是。”

        “你同他说了?”

        鸿言却摇头“他还小。”

        回想起明晏走前那一眼回望,鸿言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也不知是伤心绝望还是满腔怨怼,虽顽劣,但他是真的想完成鸿闵的遗愿。

        “我兄长是极心系社稷之人,最后却死于那颗迫切安置社稷之心,这样的事我既想让他知道,又不想让他知道。”

        “你是在查这桩事,不想牵连到明晏,才将他赶走的?”

        “是。”

        “可有些眉目了吗?”

        “有些眉目了。”

        “我可能帮些什么?”

        鸿言莞尔:“你如今入京中也是有自己的事,我既照应你,那这些劳什子的事情便不是说来让你担忧的。”

        期颐深思,知道他不愿说了。

        “好,那我不问你了。”

        这个时候屋外传来脚步声,小厮侧身走了进来,行了礼:“公子,翎王殿下过来了。”

        鸿言闻言一挥手:“知道了,我即刻去。”

        小厮退下后,期颐也起了身,笑着说:“我也同去吧,前几日的事还要多谢翎王。”

        鸿言不免想到那日翎王带着百余精兵围了一座小庙里外三层的事,笑出了声:“你谢他做什么,那日你凭空出现,吓得侍卫差点伤了你。”

        “哎~”期颐一摆手,“毕竟他也是想帮忙嘛。”

        期颐和鸿言还没踏进正厅,翎王就听见了脚步声,他品着茶头也不抬一下:“每次我来不见你亲自迎接也就算了,这茶说了好几次了你也不换,是在向本王哭穷吗?”

        听见脚步落定他才抬头,惊喜道:“期颐道长竟没走吗?”

        期颐正要行礼,翎王抬扇挡了下来,笑道:“道长可是帮了本王大忙,今后这些虚委的礼数就不必了。”

        期颐也笑道:“既然翎王殿下开了金口,那只能恭谨不如从命了,我修行不够,道长的尊称自然也是受不起,翎王殿下同鸿大哥一样直呼名字即可。”

        翎王闻言先是一愣,请她坐下,转而鄙夷地看向一侧面带薄笑的鸿言:“你们二人…竟如此亲密了?我可是错过了什么好事?”

        鸿言撇了他一眼,将茶往他手里推了推:“你既来了,说正事吧。”

        翎王一想也成,哦了一声将茶盏放下:“案子了了,我今日早朝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已经呈报上去,陛下暴怒,百姓为国之根本,到底是伤了民生。”

        期颐心虚的眨了眨眼睛,从魔界回来的时候大师兄曾告诫,神魔之事不能为凡人鲜知,思量再三,既然编故事便要编全套,反正祁虞两国不睦已久,干脆把这罪名一股脑扔在虞国头上,兹事体大,又是敌国所为,想必能瞒过去。

        只是没想到表面絜矩的大师兄,扯起谎来竟是连眼皮都不跳一下。

        鸿言问翎王:“那皇上打算怎么处理?”

        翎王道:“陛下派了使臣去虞国,提出盟交之意,希望招待特使入京,以示盛情。”

        鸿言点了点头,低声道:“不动声色,瓮中捉鳖。只是不知太子离厌做的事情虞国国君是否之情,若知情也难保入瓮。”

        翎王诡谲笑道:“若不知情,那太子离厌便不会进言相阻了吗?”

        鸿言点了点头,道:“皇上并非真的想请君入瓮,只是找个由头想看看虞国的态度罢了。”

        后进来的小厮送来新茶和小碟的桃酥,放在期颐面前,期颐也不客气用了起来。

        翎王看到了,大怒:“好你个老鸿啊!果然是府上住上姑娘了手脚大方起来了!”他指着自己的茶,“我送你的那些好茶,平日里从不见你拿出来招待,就连我来了也是喝这种年前的旧茶,你如今倒是大方!期颐还没说要喝茶你这又是好茶又是上点心的,你把本王放在什么位置?”

        鸿言与期颐对视一眼,苦笑着上来按他:“好王爷,您讲讲理吧,我这前脚刚进来,哪有功夫去吩咐下人上茶上点心?”

        翎王摇着扇子不依不饶:“那就是你家小厮轻视本王,来啊,把他们都叫出来我倒要看看那些奴才谁这么不长眼,让本王喝年前的旧茶!”

        期颐赶紧端着茶和点心凑上去:“翎王殿下消消气,这茶确实不是府上的,是我大师兄走前留下的,说是冼州盛产的白玉青,根根如玉,白中透青,虽是好茶却到底不如鸿言府上的龙井,虽是年前的旧茶但滋味上还是差了些,师兄想代我表达二位对我的照顾之情,这茶也是要托人送到王爷府上的。”

        翎王闻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鸿言则失笑。

        “你既然送了本王茶了,那本王自然要还一份礼。”说着抬手往胸前的交领探去,拿出两张金帖,“三日后本王在府中设宴,此番也是特意来送帖。”

        鸿言假意行礼:“还劳翎王殿下亲自登门送帖。”

        翎王见怪不怪地撇了他一眼,对期颐说道:“期颐姑娘也一定要来,便是当本王对你的答谢宴吧。”

        期颐颔首:“自然要去,多谢翎王殿下。”

        翎王满意了,站起来,将玉扇收着揣在怀里:“那本王就先回去了,三日后静候二位大驾光临。”,说罢大步左右一摆就往外走。

        期颐和鸿言相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觅让从小就是这个性子。”鸿言笑着说。

        到了赴宴那日,鸿言送来了些首饰和女子的衣裙,期颐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便装,想到是王府设宴,既然是同鸿言一起去的那也不能让鸿府失了面子,便选了件素色的穿上。鸿言来催她,正好看见她带着侍女往外走。

        鸿言点头赞道:“这才是姑娘家该穿的衣裳。”

        期颐提了一下裙摆:“我自出生便再山上,在天颐宫呆得久了,若不是我时常偷偷下山,怕是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

        天颐宫的弟子有统制的衣饰,负责教习的黎师叔更是日日将‘切勿被浮尘俗物迷了眼’这句话挂在嘴边。

        小厮走了过来:“公子,马车备好了。”

        鸿言点点头,给期颐引路:“那我们也抓紧些。”

        鸿言和期颐两顶轿子前后走,期颐是女客自然要从侧门入内院,乘着她的那顶轿子拐了弯停在了侧门口,看门的小童恭谨地替期颐掀了轿帘。

        “小姐,当心脚下。”

        期颐颔首,递出帖子。小童看完内容后行了礼,将她请了进去。

        期颐站在院子里茫然无措,身边鸿言让她带的侍女也从未来过翎王府。她只得顺着院中的游廊径直往前走。

        穿过内院后视野也打开了一些,假山和绿植间多了几条石子小径,期颐心想应该是到了王府后院。翎王未曾娶妻,府中少有女眷,所以后院中花草并不格外美艳,唯独一处。

        细流水畔的那株杏花树下站着一名男子,他垂目若有思,白衣玄发的站在杏影里,落了一身粉英。

        期颐站在不远处的游廊下,心想着翎王高贵,赴宴好友只怕也是不俗,思索着要不要上前打声招呼。

        这个时候另一名男子慢悠悠地从他身后走了过去,趾高气扬,漫不经心。

        “晟王殿下好兴致。”

        晟王看清了来人,颔首后并未回话。

        “晟王殿下好大的架子,别人同你说话你竟理都不理。”

        晟王蹙眉道:“世子有何贵干?”

        卞绅礼揣着手非要站在他旁边:“并无贵干,见晟王殿下一个人在这儿想着上来打个招呼。”

        “此处景好,世子独享吧”觅瑞偏过头,眉间已然多有不悦。

        卞绅礼冷笑一声:“这就要走了?”

        晟王不愿同他多费口舌,抬步就要走,谁料卞绅礼两步拦了下来。

        “晟王不会是忘了自己在朝中什么地位吧?”

        晟王闻而却步。

        “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儿,若出了点什么事,你就不怕陛下迁怒于你吗?”

        觅瑞闻言直视,眼神中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突然神色一落,转身要走。

        “哦~知道自己不吉利,所以回府躲着去了?”

        期颐在游廊下听着,他越是示弱回避那人便更是嚣张跋扈。期颐撸了撸袖子,一把扯过廊下的花叶,正准备用真气打过去对那出言不逊之人略惩小戒,突然听见那株杏花树后传来一阵利耳叫声。

        “卞—绅—礼!”

        从树后蹦出来一位华冠丽服的女子,原本应该是淑女高贵的仪态,不想此时正龇着牙,提着裙摆就冲了过来。

        “你又在欺负我七哥了!?”

        卞国候在朝中深受皇上青睐,前日刚受了军机重任;祖父更是三朝元老,朝中重臣、又是当朝宰相,这位卞国候家的小世子自然也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别以为你父亲和祖父在朝中受恩,皇叔对你们卞家好了一些,你便这般恃宠而骄!”

        卞绅礼冷哼一声,敷衍礼手:“还请南阳郡主说话当心了,本世子可不敢胡说,上京内谁不知道晟王是出了名的不吉利,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周岁那年宫中设宴,天降异象,都说是祥瑞,可皇上不这么想,表面赐了瑞字,心里指不定当什么怪物在看?不受恩宠也就罢了,前年他的生辰京中设宴,却不知道何处钻来一只红毛怪物在长街上四处咬人,百姓都吓傻了,那本王也吓傻了呀,可瑞王不知好歹,在府中仅闭门谢客了三个月就又出来祸害人了。”

        卞绅礼向觅瑞礼了身,又道:“这不,正巧我看见王爷在这儿,想同他讨个商量,岂料南阳郡主竟躲在树后偷听墙角。”

        晟王轻轻捏了拳,眸中也带上了愠色,嘴唇动了动却没发一眼。

        期颐看不下去了,她走上去想同那世子好好说道说道。

        南阳郡主气恼,一步朝着那无理之人脚背上踩了上去:“你!我让你胡说八道!”

        卞绅礼疼得‘嗷’地一声:“你!你竟然这么对我!”

        晟王也没料到平日里大家闺秀的南阳郡主突如其来的粗蛮,生愣了一下。

        期颐在不远处也没忍住大笑了出来。

        “我怎么对你?我踩你一脚算是轻的,要是可以本郡主想往你那张灌着脏水的嘴上踩!”

        卞绅礼暴起,上前推了南阳郡主一把:“不要以为你是女子,我就不敢动手!”

        南阳郡主猛不想被推了一把,稍微一愣,突然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气沉丹田般对着天空大喊:“唐——翊——尘!”

        半晌,卞绅礼被她喊懵了,回过神来发怒:“南阳!你喊什么!疯了吗!”

        东边传来剑气锐啸,府外飞进一人,脚底点在院墙上,掠步上瓦,四平八稳地落上了楼阁的飞檐。

        期颐脑中嗡地响了一下:好俊的轻功!

        唐翊尘怀里抱着剑,稳稳地踩在青瓦上,淡淡道:“何事?”

        南阳郡主看了一眼飞檐上那人,指着卞绅礼的鼻子,大喊:“给我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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