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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19章 掠过横冲1


太阳不再一味澎湃热情,空中开始流淌清浅凉意,季节的枝头挂上一串串果子丰腴成熟的香气,姿色撩人。初秋的横冲,腾起阵阵挟霜带露的烟云,高高地伫立在飒飒秋风中。

        像九月的风,我们这群一直跋涉在文学路上的小文人,裹着夏的激情,揣着秋的沉稳,高举着文学的旗号,从四面八方,欢快甚至有些莽撞地朝着保康横冲这块古老而又新生的高山富氧景区呼啸而至。山顶那些经不起一丝撩拨的发电风车,收不住旋舞的身姿,惊艳地转个不停。

        以散文的名义呼啸而至

        阳光在九月的第六天变得格外体贴,柔情似水。天像刚刚洗过,蓝得幽深。公路在崇山峻岭盘旋,车在弯曲起伏的公路上盘旋。平哥灵巧地左旋右转着手中的方向盘,不疾不徐,稳健前行。坐在车中的我,抑制不住兴奋,手探出窗外,去抚摸凉爽柔滑的风,一些调皮的,趁机鱼贯而入,溜进车里,揉乱我们的发丝后,再从另一边窗口迅速溜出,消失在苍茫晴空,逮它不着。

        太调皮了!我想。这些风像群熊孩子,调皮捣蛋却也不失可爱。我的兴致,更加浓郁,像那些飘浮在此山和彼山以及此山与彼山之间浓得化不开的云雾,向着目的地横冲,悠悠飞去。

        传说,横冲是楚王熊绎的封地,从大石垴山岭往东与北几百里的荆山,都是楚国故里。也有人说,楚国始自歇马镇,与横冲相隔几山几岭。到底真相如何,时过境迁,很难定论。历史总是隐藏在浓浓的烟云里,扑朔迷离,让人捉摸。考证,是历史或者方志学家的事。我们,只管欣赏。

        山一座接一座,和那些流经楚汉的时光一起,从车窗流过。不同的是,车可以停住,山也可以不动,可时光从不停步。它不会因你而走,也不会因你而不走。我们珍惜,时光就显得可爱而慷慨,给我们丰收和快乐。我们铺张,它就变得冷峻,让人凌空蹈虚,甚至两手空空。横冲是我思念了很久的一座山,我不想让时光凭空白流,目光始终透过镜片,穿过车窗,望向远远近近的群峰,瞅清它们的模样,留下它们与思念的相逢。

        一座座山峰像一群巨兽从窗外呼啸着、咆哮着疾速奔过,落到身后。有的像马,有的如象,有的似驼,有的赛熊。偶尔,也有一两只看上去略显笨拙迟钝的山,牛一样横亘眼前,远远望去,似乎挡住了去路,无处可走。及车到近前,又豁然让出一个横向大弯度的口子,容车从两峰之间风一样轻盈穿过。

        行走在这里,得学会看山,爱山,懂山。荆山莽原,这里除了山峰就是沟谷。谷也被本地人叫做“冲”。横冲就是一条东西向的大峡谷,镶嵌在湖北保康县的版图上,看上去像刻进荆山群峰的浓墨一横,幽深绵长,景色绝尘,仿若怀素先生笔下飘逸有力的一捺,轻盈而灵动。连绵起伏的大石垴和数不清的山岭形成大大小小的山脉,起伏跌宕出一冲的烟云和故事,绵延数百公里。

        保康县作协的这次横冲散文笔会,也吸引了很多外地作家,襄阳的,襄州的,宜昌的,荆门的都有。这些平原的作家们,一听到“横冲”二字,第一反应就是与“直撞”联系起来。在方便本次笔会专门建立的“横冲笔会”微信群里,有作家甚至开起玩笑:“横冲,横冲,我是直撞。”然后驾着车,欣然“直撞”过来。我们的车前脚刚停稳,他们立马就到了,激情明显燃烧在心里,迫切而旺盛。

        天空洒下一阵细雨,轻柔地湿润了横冲傍晚的土地,像在泼尘洗道迎接远方来客。天蓝得像大海,空气在雨后更清新透明,远山峰顶一排排高高耸立的发电风车直入眼帘,扇叶清晰可见。初秋的微风中,到处散发着野花野草的芬芳。形态、大小不同的30多栋欧式小木屋,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公路一侧的山坡上,精致而风味独特。对这次笔会,平哥安排得很周到,很细致。在这个精致的初秋,让我们分享这些精致的小木屋,心情也更加精致起来,仿佛,我们进入了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一丝丝金色的阳光从对面林子倾斜过来,刚好照到这片小木屋上,高山,森林,木屋,风车,蓝天,还有星星一般闪闪盛开的娇柔野花,裹着香味四处弥漫的空气,流转在树木枝叶间的鸟鸣,都在阳光下神采起来,灿烂而浪漫,散发着浓浓的金色的乡野情趣。

        突然,我有一丝莫名的感动,幸福在心中荡漾,愿望也随之非分起来:要是也有这样一栋小木屋,定居这里,多好啊!不想,同行的文友也纷纷附和,表达了同样的理想,说明憧憬美好,是每个人自然而然的念想。正是有了这些非分而又相应理性的愿望,人类才一步步走向文明,走向辉煌。

        天差不多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来自不同地方的35位作家都风一样呼啸而至。横冲夜幕下的清凉,丝毫降不下大家火热的激情,交谈、欢笑、热烈,充盈横冲的山山岭岭、沟沟冲冲。好像,欢乐和喜庆,注定是此次活动的墨线与基调,就像一篇早已谋定于心的喜剧小说,即便是惊涛骇浪的过程,也埋藏着喜人的伏笔。作家们的欢笑,就是故事里串串激扬的文字。

        本次活动得到横冲唯楚旅游公司的独家支持,免费提供食宿,开放即将正式营业的景区,邓总全程陪同导游……听起来这像一条植入式的广告,一点也不好玩。但人活在世上,得交朋友,得懂感恩。阿谀奉承绝不是真正文人雅士的气节,但孤僻清傲得寡情薄义,仿若不在尘世,同样不具一个作家的潜质。作家得有情怀,有胸怀,知道自己的文字为谁堆砌和排列。横冲大地的厚朴与富饶,横冲山峰的雄伟与刚劲,横冲草木的芬芳与奇特,横冲空气的清新与富氧,横冲风光的美艳与灵秀,横冲人民的勤劳和热忱……哪一样,都值得我们倾心用情去书写。何况,那天晚上,为陪更多我这样一直跋涉在文学路上的作家,公司董事长梁清泉硬是从千里之外的台湾风尘仆仆地紧急赶回。晨起日月潭,暮已返横冲。那种厚待文人墨客的情感与心境,追求文化筋骨的旅游开发战略与谋划,还有一路倒机转车的颠簸与疲惫,不能不打动在场的我们。

        大家陆续从各自所住的吊脚小木屋走出,聚到“襄阳横冲国际滑雪场”游客中心负一楼的餐饮大厅。都是喜欢文字的人,识与不识,萍水相逢,都是缘分。举杯小酌,抿唇一笑,都是朋友。也有豪爽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羡慕得我口水直流。在饮食上,我还算泼辣,荤素都能对付,但对酒水,实在无法勉强,小小肠胃,对乙醇有着天生的排斥,不适应这种高档饮品的浇灌与洗礼。

        笔会在饭后进行,吃饭文学两不误。人最重要的是吃喝,散文不过是形式,是表达,是冶炼后的生活。肚子饱了,才有精神和力量谈散文,谈文学,谈艺术。梁董关于横冲开发与建设、旅游与文化、情怀与胸怀的慷慨发言明显感染和启发了作家,大家争先恐后畅述胸意,说本次活动,说横冲美景,说文学艺术,说心情感受,说散文与创作,说旅游与文化,说胸襟与情怀,说横冲与山水……文学创作的源泉永远来自基层,来自人民,来自实践。一个多时辰犹如过隙白驹,在浓烈的散文气氛里一晃而过。

        意犹未尽。真是意犹未尽!以散文的名义呼啸而至的这场跨县越市的聚会,不提散文,不提文学,也不提笔会和交流讨论,仅仅是来到横冲,吃在横冲,住在横冲,踏实的踩着横冲的土地,呼吸着横冲富氧的空气,目光扫描着横冲的山峰、冲壑、草木和那些分散在横冲高高低低十八峰巅随了好风慢悠悠旋转的风车,就是一种收获,一种享受。

        站在山顶看雄峰

        世上的山很多很多,但每一座山,都有每一座山的姿态,每一座山的气势,每一座山的韵味,甚至每一座山的思想与情感。与华山的险,恒山的峻迥异,保康荆山,大多没有让人感觉冰冷坚硬的尖锐的峰顶和锋利的山棱,每一座山,更多的是巍峨之中包孕着圆润与柔和,雄壮健硕而又不失慈爱,像性子很好的父亲,宽厚与博爱时时在脸上洋溢。横冲是这种山的典型代表。身高差不多都在1700米以上,挺拔魁梧。一冲两岭十八峰容纳了成千上万的草木和30多台风力发电机组,用磅礴伟岸的气概与胸怀,立起了保康人民的巍巍形象,阳刚,雄壮,强劲而又不失温柔。

        在横冲,因你随时随地几乎都站在峰顶,踩着巨人般的肩膀,所以体察山的雄伟,要从眺望日出、风车与脚下的冲岭、村庄中感知。有这种居高临下的俯瞰和眺望姿势,不是我们多么高大,或者说达到了那样的高度,完全是因为有了路和车的帮助,我们才轻易地就攀上了如此的高峰,快速而取巧的有了一览众山小的地理优势与机会。就像我们写作,写得了只是基础。更多时候,还需要名师指点,大家提携,才能提升高度,行稳致远。

        根据活动安排,9月7日凌晨,要集体乘车前往海拔1946米的香炉峰看日出。这天天气很好,空气的透明度达到最佳视距。激动的作家不到5点就蠢蠢欲动,太阳却依旧沉稳有度,屏声静气埋伏在莽莽荆山身后。

        我们掉队了。3个人。不是起来晚了。是等不及的作家们走早了。等我们预订时间来到停车场,最后一辆车已呼啸着向最高峰奔去,余下我们3个无车之人,在稀薄的晨光中奋起直追。可我们追不上车啊,更追不上日出。夸父何等神勇,当年也没能追上太阳,何况我们3个孱弱的书生。就往上走吧,高一步是一步。任何时候,人都不能颓废。至少,再困难的情况下,我们都走在通往巅峰的路上,就像写作。借着路面的反光,3个人从小木屋向游客中心走去。其实有横冲这样的海拔,登不登峰顶,都能看日出。半路之上那个还在建设的观景平台,应该就是一处很不错的地点。但我们没有在此停留,而是继续向上。

        时光是不等人的。刚赶到滑雪场游客中心,身旁山顶的风车,游客中心的玻璃,都开始反射出亮亮的金红光芒。这光没有木柴燃烧的激烈,没有煤炭燃烧的炽热,有的只是鲜艳与明亮,是层林尽染的枫叶,是迎风飘扬的旗帜,是中国红。

        很快,霞光就笼罩了整个山头。我们收住脚步,披着一身鲜艳的红光回身眺望。此时,对面莽莽群峰的天际线上,除了艳艳的霞光,尚不见一线红日的身影。游客中心门前偌大的一个停车场,成了我们3个人的观景台,幸运之极。

        冉冉的,红日开始跃出山巅。作家们写日出,喜欢用“冉冉”这个词。东施效颦,我也学一回。我知道会有人笑我,可我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词了。手机镜头对准刚刚露出一线轮廓的红日,急急地拍着。太阳每一天都是新的,只是我们,每天以不同的姿势,怀着不同的心情,迎接着每一个相同升起议程的日出。

        太阳不慌不忙,慢慢地升着,看上去似乎还有些艰难,却没有迟疑。它顶开重重浓雾,冲破大气的压力,缓缓地升着。这个过程看上去很慢,像小脚老太太爬坡,可稍不注意,它就光芒四射,升得老高老高了,仿佛,它也在追赶时光,一步也不曾停留。“不怕慢,就怕站。”太阳在横冲这个地方,又给我上了生动一课。不虚此行!

        手机拍摄的效果毕竟差了些,一旁融媒体中心泉霖记者的长焦尼康拍得很美,人民网、学习强国“灵秀湖北”、《湖北日报》《襄阳日报》上,大篇大篇、一幅接一幅地挂出了他此次拍摄的横冲荆山日出图。壮美的河山,感动了无数读者。

        与日出的绚丽与壮观不同,在另一处峰顶,我们看到了药王峰的雄伟与开阔。7日下午,邓总陪我们登顶此峰,巨大的风力发电扇叶慢悠悠地在我们头顶咫尺距离做着规定的动作,嗡嗡作响。横冲最富裕的就是风。那些一支独秀于连绵峰巅的发电风车,用它们周而复始的旋转,一圈圈反复炫耀着风的经过。

        群峰绵延,草木繁茂。横冲盛产草药,早些年还是中药材种植基地,走在横冲的林间小路上,随处可见黄连、大蓟、乌头、红毛七等各种药类植物,它们曾是横冲的财富,如今仍以美丽的姿态,装点着荆山。荆山便以药名回报它们。药王峰是个总称,它把横冲所有的药材和历史烟云,都拢进怀中,藏进茂密的林里。还有黄连、香炉、紫烟诸峰,或显或隐,或浓或淡,都散发着传统中药材的草木气息,影影约约,药香弥漫。当年,楚人先祖熊绎和他的子民,就是靠着这些草木,祛疾除病,保民安康,立起一个强大的楚国,辟出一片盛世。

        站在黄连峰顶看去,远处雄峰连绵,如波翻涌。森林动荡,波谲云诡。仿佛每一片树叶,每一丝烟云,都掩映着一则山的故事,或者涉及冲的传说。遍布崇山峻岭的风车,横看成排纵成线,构筑起横冲现代的筋骨,凌空挺立。脚下,是缥缈的云,流动的雾,狭长的山谷,还有盘桓在峰谷之间隐约的林中乡路,远方的田野,以及渺小的村庄。村庄傍着溪流,明媚艳丽,诗风仙气,极似靖节先生笔下的田园。

        他们说,天气再好一点,天宇更通透,就能从这里看到荆山之外的繁华都市,古城襄阳和流过都市的风帆舟楫。不过对我这个近视眼来说,不过是个极为奢侈的美好愿景。

        之后的望佛山顶,是又一番景象。大地在此高高隆起,然后又断裂。断裂发生得剧烈而突然,把一条山脉生生扯断,拽出一条深谷。断处伤口森森,绝壁千仞。登顶需要穿越山脉向东的森林,从十几里之外的峰腰,觅径而上。

        去往那里的路很野,草木丛生,荆棘遍地。若不是此前修建风力发电劈山截路后留下一条粗糙的便道,恐怕我们要至少步行半天时间方能抵达。即便如此,仍要爬过一段不短的山坡,穿越一片古木参天、藤蔓绊脚的密林。这里不算开阔,亩余大小的山顶一半安置着一座并不奢华的庙宇,一半坦露着大地的赤诚。庙宇之后,就是断裂留下的伤痕,笔直的崖壁幽深不见谷底。山脉撕裂留下的疮口依然清晰可见,树木修复创伤的努力也清晰可见。

        对于这样的山峰,古人是虔诚迷信的。他们视山为神,视山为仙,无所不能,无所不容。而自己,则是子孙,是附属,靠山而生。对山,对山上的庙,对庙里供奉的神灵,他们崇拜得五体投地,甚至将身体和灵魂,都托付给了这些物质与精神的化身。所以,神秘感、神圣感、永恒感似乎至今还笼罩着这座雄峰。在这份气场中,我们在静默,也在喧哗。静默里翻腾着情感的波澜,涌起许多前朝往事和民间传说的线索,迷雾重重。喧哗则是另一种膜拜,对山,对草木,对自然,对宇宙,对万物,言语里流露着对造化的感慨,目光扫描着想存储的一切风光与故事。而风,依然不紧不慢地吹着,像一位慈爱的世纪老人,一边娓娓讲述着横冲那些远古的传说,一边耐心细致地抚慰着一颗颗躁动不安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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