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你是在怀疑我？”
樊恨抬头，那双漆黑的眼睛在黑暗中又泛起冰冷的金光，她冷冷看向应知雪的方向，“我可是帮了你不少忙。”
“确实，可是这并不妨碍我怀疑你啊。”
应知雪在黑暗中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指腹的触感带来一阵阵宛如触电的感觉，他不受控制地越发兴奋起来。
他的话语也变得更加具有煽动性了：“我们的时间只有七天，几乎每天醒来这个城堡就会变得更诡异一些，完成这些的人是谁呢？抛开一切感情因素，最想阻止我们逃走的除了白玫瑰以外，就是你了。”
“为了完成仪式，所有想阻止，想杀害白玫瑰的，都是你的敌人，从本质上来说，你和所有人都不同……”
“不是吗？”
樊恨皱眉：“你现在是认定我是鬼了？但是很遗憾，我并不是，如果我是鬼，为什么要在前两天杀人呢？”
“反正仪式进行，你们就会被剥夺神智和生命变成那位伟大存在的养料，需要我动手？”
忽然桌子上一根白色蜡烛兀自地燃起，照亮了一小片天地，所有人的脸都暴露在这片暧昧而昏暗的橙色火光之下。
应知雪勾起唇角：“那你觉得我们想死吗？你这样的前提建立在大家不会动，也不会反抗的情况下，现在可完全不是。”
路云州突然打断他：“等等，如果这么说，她为什么想杀我？”
他的神色太过自然，似乎只是单纯的不解：“鬼一定是想杀所有人的不是吗？我可以等到她们仪式完成，我也不想杀我亲爱的女儿，那她为什么想杀我？”
应知雪突然被这么一下弄得失去了对场面的控制，他眯起眼睛，看上去似乎带着不悦，但脑子灵活，很快转过来了思维反驳：“因为你不会死。”
他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没被任何人发觉地敲打着桌面，应知雪再次开口：“之前你的死只不过换了个身体，灵魂还在，这种仪式如果只需要□□的话那些死人就够了，何必大费周章叫我们过来？”
“一定要这个地点。”
路云州打了个哈欠，很少说这么多话的他继续开口：“你如果这么说，那肯定就是我了啊，这个城堡，我才是最迫切需要这个地方的人。”
“死了都不忘换个身体回到这里，嗯——”路云州恶意拉长了语调：“换种想法，举行仪式的人是我呢？”
“白玫瑰想要的不都得到了吗，她实在没什么理由继续献祭吧？”
路云州站起身：“我才是最需要献祭的人，顶着这副年轻的躯壳，却有着苍老的灵魂，终日徘徊在人世间，我亲爱的女儿选择帮助父亲也无可厚非嘛。”
“我才最应该是那个鬼。”
其他几个玩家一脸震撼，这种相当于自首的行为分析感觉就跟绝症病人彻底放弃治疗一样，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是看路云州那么坦白的模样就觉得离谱。
路云州站起身，“可以试试哦，你看，原因是想长生不老，然后走上了献祭仪式换身体这条道路，然后孝顺的女儿选择帮助老父亲，不是很完美吗？”
“不。”
应知雪抬头看着路云州，那种恶心带来的头晕目眩之感再次袭来，他稳住了心神，将视线停留在路云州的衣领上。
“你现在的身体有必要换吗？如果是之前那副当我没说，可是年轻力壮的花匠，你没必要再搞一次仪式。”
路云州转身挥手离开一气呵成，“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可以试试。不过今晚可能又要死人了。”
“等等小茶！”唐云茶追了上去，大厅里只剩八个人了。
江航推推眼镜：“他这个人一向这样……你们可以选择性不听他的鬼话。”
唐冰皱眉：“他到底……？？”
应知雪叹了口气：“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比我还会搅混水的人呢，真是很佩服你们，居然都是绑定队友。”
说着，他的椅子微微后仰，转眼间就将那双长腿架在了餐桌上。
“按道理来说我这种都没有队友，他身边反而跟着你们这一群，我真的很好奇，你就这么确定他不是鬼吗？”
江航不露痕迹地叹气，没有回答，只是接着刚刚的辩论说：“刚刚的讨论里，我心里有了个人选，因为感觉那个人说了谎。”
“哎呀，你这么觉得吗？撒谎的人可多了去了，你说对吧，樊恨小姐？”
应知雪纯属于到处点火的人，虽然之前在他看来樊恨是有机会在自己看书的时候动手但没动，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一群不会自己思考的蠢货，跟着别人走，被坑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这样想着，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应知雪觉得自己应该是和路云州挺合得来的，如果不是对面这么油盐不进的话。
他的目光落到了吕行身上，吕行察觉到这种视线后看向应知雪，忽然露出来一个和以往唯唯诺诺的笑容很不相符的表情。
藏的确实够深。
路云州走在狭长的走廊上，手臂被唐云茶牢牢揽住，说来也挺搞笑的，二人的身高差摆在那里，唐云茶拽住他胳膊的模样像极了要糖的小孩。
“主人。”
她突然停下，死死拉住路云州。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我再也不知道您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嗯，然后呢？”
路云州嗤笑一声：“你不用在这里装的好像多真一样，如果不是进到这里来，被迫和我绑定，我死或者不死对于你们来说有什么关系呢？”
“你们本质上都是我。”
唐云茶抬起头，她看着路云州：“正因为是你，所以才了解，已经到了这个地方，那些东西没有追逐你而来，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少在这里演戏。”
路云州冷淡地看着她：“你们只是想活着而已，不要装出一副离不开我的模样，如果给你们选择，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这样活着，真令人恶心。”
唐云茶捏紧衣袖，却仍然不愿意松手：“要知道现在剩下的人里面我们占大部分，后面只要死的不是我们，你就不可能被当做鬼。”
“不演了？”
路云州甩开了她，“你现在阻止我没有用，除非你能命令鬼明天杀谁，还有，别再来恶心我。”
他回到了那个房间，关上门的刹那咧开了嘴角，发出了仿佛是哭泣，又仿佛是狂笑一般的尖锐长啸。
衣柜里的眼球树伸了过来，又来了。
那种窸窸窣窣，听不清但是能把人逼疯的低语，像发泄一样，路云州把那些眼珠一颗一颗捏爆。
啫喱胶质的手感在掌间炸裂，它们被彻彻的粉碎，暗色的汁液顺着那只苍白的有些过分的手臂流下，然后滴落在房间里。
但即便是这样，也依旧无法让路云州变得平静，在这种未知生物的喃喃低语之中，他面无表情踩在那些残骸之前，看上去比那些可怖的怪物还要恐怖上几分。
其实这一切并非没有预料，没有四个人格承担路云州的痛苦，失控只是迟早的事。
[我爱你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看我！]
[云州！！！！！]
女人尖厉的嗓音配合着那些低语，路云州低下头：“恶心。”
他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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