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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连理枝使


两家意向下定,虽说长幼有序,但沈逢遥遥无期,也就不论这个。而四月将至,沈家马上便要开始忙碌沈未五十寿宴之事,便只先交换草帖,合八字,互通籍贯田产、家中三代的名讳与官职,其后事宜留待寿宴之后再议。

        沈未还是很有点耿耿于怀。不像裴秀心思细腻早已隐隐有所察觉,沈承旨一直停留在沈遥“暂时还未有意婚事”的阶段,但早几年前便已开始暗暗在心中评测汴京城中各家子弟郎君——并且一个也看不上。

        以沈承旨眼光看,想要配得上他家阿遥,自然人品才学皆不可缺,这只是基础;家世前途,当然也位列考察之项;但最重要的,是必须对沈遥很好,足够好。

        阿遥受的委屈已很多,往后的日子,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不顺。

        但突然就冒出来个晏书迟——沈遥还答应了这人的提亲!

        果然当初在沈庄,他就没错看这臭小子在不怀好意!

        沈遥都点头了,再多的不满意也没用,沈承旨只能捏着鼻子把草贴递过去,心里暗暗把人挑剔了一遍又一遍,打算过段时间好好“提点”一下晏三郎。

        裴秀看破不说破,只是笑。

        到了三月末,沈遥带着严重偏科的成绩和乐理博士如释重负的目光,也正式从汴京书院光荣结业。呆在家里给人顺了几天的毛,看着沈未终于在她的指天誓日下稍稍放心自己绝对不会吃亏,又估摸着新科进士的琼林宴等等大小宴席差不多也告一段落,便果断递了帖子过去,顶着沈未的幽幽目光出门了。

        事情过了明路,帖子是直接送到晏家,但见面却还是定在清都。沈遥熟门熟路来到大门,正送客人出门的小二一见着面便笑了起来:“沈娘子久见了,还未同娘子贺喜呢!”

        “贺喜,贺什么喜?”沈遥奇道。

        小二理所当然道:“自然是贺沈娘子与晏郎君修成正果啊!”

        沈遥:……

        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呛到,心有余悸:“小覃,我知道你说话听多了,但修成正果不是这样用的……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嗐,汴京城谁不知道,放榜那一天,探花郎游街游着游着,直接就拐去官媒,带人上沈家提亲了!”小覃绘声绘色道,“听说琼林宴上,太子还问探花郎,是不是打算摘并蒂莲来?”

        “……”她无言道:“现在才四月初,哪来的并蒂莲?”

        小覃哈哈一笑,眉飞色舞,颇有几分戴进士说话时的风采:“自然没有,所以——晏郎君最后折了连理枝来。”

        他抬头一看,雅间上的数字正到天字伍号,麻利地比了比虚掩着的门,笑道:“到了,沈娘子请。”

        沈遥这才想起来,明明进门到现在,她都还没说要去哪个雅间。

        哑然看着小二转身又下了楼,她看看门口的天字伍号,伸手推开了门。

        屋里,晏书迟早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笑着看过来。沈遥看到这幕,心中忽而一动,失色道:“怎么是你?我的白娘子呢?”

        晏书迟眨眨眼,长吁短叹、愁眉苦脸地说:“那我的玉兄又在哪里?”

        话音落,两人都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

        “你这演得,还没有封郎君一只小拇指有戏。”

        沈遥在对面坐下,晏书迟抬手给她斟一盏清茶,闻言耸耸肩:“他唱戏好,我写书好么——你家里诸事都好吧?”

        “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我阿兄和李娘子来,”沈遥随口道,“我阿娘今日还去清点细——”

        她忽地反应过来,赶紧住了声,没叫“细贴”两个字出口,然而晏书迟却已听懂,面上便忍不住一笑。

        沈遥看他那尾巴摇得飞起的样子,哼道:“就乐吧,刚刚你也听到了,现在全城都在说你晏探花的事——那天你也太突然了,吓了我一跳。”她抱怨道。

        “……我那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听到唱名是探花就懵了,”晏书迟道,一提起这事,也忍不住别过眼去,看样子很想捂住脸,“满脑子只想着马上冲到你家,同你说,我做到了。”

        ……这人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怎么嘴上还是这么直白!沈遥也忍不住想转开视线了,嘴上磕巴了一下:“那你、那你一早让伯母上我家做什么?”

        若非陈娘子突然来到,她便可以看到晏书迟打马游街的样子了,不也一样马上就能知道他摘得一甲探花?

        晏书迟支吾道:“我原本觉得自己最好也在三名之外……”

        “不想叫你看别人游街。”他低声说。

        沈遥眨一下眼,别过脸去:“我阿兄游街的阵势,可比这个大得多了,才不稀罕。”顿了顿,又道:“……况且,若不是认识的人,也没什么好看。”

        晏书迟便笑起来。

        他抿抿唇,还是没忍住,笑着说:“你——你能答应,我很开心。”

        他后面冷静下来,也懊悔怎么脑袋一热就莽撞地直接冲上了沈家。沈家双亲如何看他且不说,若是沈遥觉得他冒犯轻慢,那怎么办?

        还好,还好他最后还是等到了她的点头。

        他这些日子,赴宴也好,在家也好,脑袋里总忍不住在想未来的事——那个他和她终于可以一道生活的未来,虽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到来,但他已在脑海中描摹无数次了。

        沈遥闻言抬起眼,便见晏书迟似是忽地想起什么,从袖袋中取出一个锦囊,小心打开,自囊中抽出一枝……一枝细长的枝条来。

        “……”她盯着这枝枝条,半晌,缓缓地说:“难道,这就是你在琼林宴上折的那个……”

        晏书迟轻咳一声:“琼林苑里,那株连理枝的一截细枝。”

        沈遥:……

        民间传说原来是真的……这探花郎,真的去折了根树枝回来……

        干脆改叫折枝使好了。

        她看了又看,哭笑不得地拣起这细枝,无言道:“好罢,探花郎折回来的——连理枝,我就收下了。”

        可以把这枝条用作原料,打个簪笔,她心里盘算。

        紫藤花簪和连理簪笔,也很登对。

        晏书迟不觉她在想什么,只笑着看她收起连理枝,得意道:“还是我机变,没有并蒂莲,马上就想到了连理枝。”

        沈遥无情戳破:“连太子都用这事来打趣,这段时间赴宴的感觉如何?”

        小晏郎君一顿,接着便记起了那些无止无尽的揶揄调侃和戏言,沉痛地摇了摇头。

        今日清都茶坊的说话说的是佛经故事,沈遥听了片刻,却想起另一事来:“之前我给了你《六孔埙》的上册……”

        “对对!”晏书迟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我正想说说它!”

        沈遥便住了嘴,饶有兴致地看过去。她出新书后最喜欢往清都茶坊跑,就是想听他人对书中情节的讨论。胡乱发散也好,一语中的也好,都一样有意思,而晏书迟的观感,就更不能错过了。

        从解试一直到殿试,可等了太久了。

        一说到此事,晏书迟便坐直了身,双眼放光,滔滔道:“不愧是终卷,这一册的开头就不同以往。虽然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地讲起了一个故事,但行文比起从前要简练得多,不仅转折少,话中人的心理也写得少,更在一册之间便将故事都收束完整,很不同寻常。

        “果然,到了最后便展示出,这次的故事只是一个引子,其作用,在于引出更大的一个故事——

        “不,应该说,《酆都遗事》这前十一卷的十一个故事,再加上《六孔埙》上册的第十二个故事,这所有的故事,都只是为了那最终的一个故事。而这个故事的揭开,却只在那一句话……”

        沈遥微微地笑了起来。

        晏书迟说到此处,也无声地吸了口气,极慎重般,缓缓念出那一句自看到后,便不断在心中回响的话。

        “此酆都者,实为何处?”

        “访佛人听无名客说完十二个酆都的故事,却问出了这样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前十一卷中早已说明,酆都在三界之内,六道之中,与九重天黄泉碧落,是庞然引人瞩目之所。访佛人来自九重天,怎么会问出这句话?他是故意为之,还是,还是说——”

        话到此处,又是一顿,晏书迟怔怔片刻,叹道:“无论如何,这一句实在如图穷匕见,暗夜惊雷……叫人动魄惊心。”

        沈遥听他说了这一长串,只觉得神清气爽,恨不得直接把后面的故事都倒出来跟人讨论,可惜实在不成,只能含蓄笑道:“往后还有更动魄惊心的呢。”

        晏书迟一听,马上回过神来:“真的?那就是说下册……”

        《六孔埙》的上册,是他考完解试后收到的,现在殿试结束,相隔也有半年了,是不是说,下册差不多也能看到了?

        会不会像上次那样,直接把定稿掏出来……他充满希望地看了过去。

        沈遥:……

        完了,忘记晏书迟还不知道这事了。

        她顶着晏书迟炯炯的目光,犹豫半晌,慢吞吞道:“不是下册,是中册……”

        晏书迟的眼睛更亮了。

        沈遥简直不忍心看了,一闭眼,飞快地说:“……但还没写多少。”

        晏书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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