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保大保小？
我紧紧跟在六皇子身后，不讲理，也有不讲理的好处，比如这会儿，就不必在这儿耽搁时间。
他带着我与周嬷嬷，横冲直撞的来到表姐殿前。殿外果然驻守了许多人，不等我们靠近，便来拦住去路。
“何人竟然擅闯良娣寝殿？”这些宫人，也不知是东宫的，还是那某人带来的，口气很是恶劣。
我还未开口呵斥，六皇子却已经动了手。
他一拳一个，一脚踹俩，眨眼之间，就把殿前这些人打得人仰马翻。
“厉害的还在里头！”周嬷嬷胆战心惊的说道。
六皇子呵的冷笑一声，“让厉害的来！”
他真是醉了！这会儿怕都不晓得自己在干嘛吧？
我推着他往前走，他就像个绞肉刀，胆敢挡在他前头的人，都被他三拳两脚给揍趴下。他出拳极重，下脚也没有轻的，有的人倒在地上还能哼哼，有些倒下了就一声不吭，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这会儿根本顾不上怕，周嬷嬷身上的汗，就没干过，额上的汗更是水一般往下淌。她紧张成这样，表姐定是危急得很！
“站住！六皇子疯了不成！竟敢来闯良娣寝殿？”那女官大人见势不对，从殿门口翻身一跃，亲自挡在六皇子前头。
我朝里探头看，没瞧见西城公主，但女官在这儿，估计她也不远！
她不会是在里头，折磨如意表姐吧？这种事……像她能做出来的！我心头一紧，口舌发干。
“滚！挡爷路的人才是疯了，嫌自己命大！”六皇子冷哼一声，一拳打向女官面门。
那女官功夫极好，侧身躲过。
我冲六皇子喊道，“一切都拜托殿下了！”
说完，我便拽着周嬷嬷，趁中位空虚冲进殿中。
一股子血腥味儿扑面而来，我几乎晕厥，不是熏晕的，乃是吓得。要救如意表姐的念头，是激得我与乙浑府正面为敌的最初缘故，而如今，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走到了皇权近旁，却要眼睁睁看她死么？
我脚步虚浮，如同踩在云里，与周嬷嬷彼此搀扶着，踉跄往里去，也不知究竟是她扶着我，还是我扶着她。
赫然迎入眼帘的，是沾了血的床褥。
帘帐都掀着，表姐正躺在床榻上，她身子颤抖的厉害，整个人像是泡在血海里一样。
我来不及哭，甚至来不及悲戚，疾步上前，抓过她的手腕为她诊脉。
诊脉之时，观她面相。她面色苍白已经不见一丝红晕血色，连嘴唇都白的跟纸一样。
我立时摸出今日出门带在身上的针，铺开一溜大小不一的金针，我连净手啥的都来不及，立时为她扎针止血，止疼。
人体的穴位很神奇，金针封穴可谓最快的治疗手段。比药石之法见效快得多，我针还没扎完，就听周嬷嬷长吁气道，“止住了，止住了……”
我还没松口气，她又叫，“开到五六指了，不能停，生下来吧，或还能活命！”
啥？
我错愕看着周嬷嬷，我不识数，但十个指头还能数清楚，表姐有孕，满打满算不过七个月吧？现在哪儿是生产的时候？
“阮小姐会接生吗？”周嬷嬷颤声问我。
我立时摇头，拨浪鼓似得，听这称呼也该知道，我还是未出阁的小姐呢，我连见都没见过生孩子，哪里会接生啊？
周嬷嬷撸袖子，一脸决绝，“老奴试试！”
我心惊胆战，“没别的法子了吗？”
“失血这么多，阮小姐还能保住孩子？也保住大人？”周嬷嬷沉声问我。
那不可能，我又不是神仙！
我连连摇头。
“那只能生下来，不然就是一尸两命！”周嬷嬷语气严厉的让我想起了当初的圣上。
“那我得换一套针法，刺激宫缩的穴位……”我咽了口唾沫，吃力说道。
我的手猛然被人握住，攥得很紧，似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低头一看，原来是如意表姐醒了，“表姐……”
“救他……”表姐毫无血色的嘴里吐出微弱的声音，“不用在乎我，一定要保住他！必要时，舍弃我也无所谓，求你，阿瑜……求你！”
这是什么话！我听得生气，“必要时，自然是要保大不保小呀！他才七个月，都不足月，生下来也不知情况怎样呢！我怎能舍弃了你……你别说了，积攒些力气吧！”
“阿瑜，我活着，他必不能活……唯有我死了，太子妃才能容得下他……”
“表姐真是天真，也不了解我家妹妹的性情。”我咬着牙狠狠说道，“除非你活着，否则你的孩子绝对活不成！”
表姐的泪和汗，滚滚而落，“你骗我，我死了他才有一线生机啊……”
我专心行针，决定不再理会她，免得她扰乱了我的心神。
殿外却有嘈杂的声音传来，我不敢分神，可那熟悉的声音还是钻入我的耳朵，“六哥哥好不知羞呀！这是太子的妾室，你跑到人家的寝殿外头……这么明目张胆的给太子殿下带绿帽子合适吗？”
西城公主带着笑意的声音，真是让人想掐死她。
不知六皇子是怎么回她的，只听外头很快动起手来。
我一面给表姐行针，一面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西城公主不是六皇子的对手，不能突破他的防线闯进殿中来。
“那女娃子在哪儿？”外头猛地一声炸喝，吓得我手中的针险些扎偏了。
我举目向外看了一眼，这是乙浑的声音，他怎么也来了，这里可是太子内殿！
“听说她跑到这儿来了？我要她跳舞她还没跳呢！躲到这里做什么？不是说她今日算作男宾吗？男宾也敢进得良娣殿中？”
乙浑估摸是故意卖酒疯，说话间舌头都有些大。这是他在宴席上耍混惯用的手法，跟他计较，他到时候推说自己喝醉了，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我又急又恨，牙根都泛起痒来，手里的针几乎要被我捏弯了。我若能近得他身，一定用针扎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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