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是大奸细！
“发音方式听起来，很像吐火罗语。”郑先生却面色沉稳，不像我一脸茫然，“这是印欧的一种语言，在魏国用的人几乎没有，您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偶然听闻有胡商这么说话，心下好奇，记了这么一句。那这句话的意思是？”薛洪祚上身微微前倾，表情略显急切。
我立时紧张起来，他的动作更平添一层压迫感。
万一这话对我师父不利……那可是大大的不妙！我的呼吸都摒住了。
“唔，因为没有听到原音，驸马爷模仿这发音，似是而非的……倒是难易判断这句的实意。发音不准，会很有歧义的。”郑大人为难的说道。
呼……我长处一口气，心里的石头缓缓落地。
“那您可知道，都有哪族哪绑人用这种语言？”薛洪祚紧接着问。
“唔……据闻敦煌月氏用吐火罗语，别的就没有了。”郑大人歪着头，停了半晌，他忽的直起身子，“哦，对了，已经消失的楼兰，曾经也用过吐火罗语。”
“楼兰？那个传说中十分神秘的国度？”薛洪祚轻笑起来。
郑大人也跟着微笑，“是啊，神秘之邦。”
我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都已经消失了，还有什么神秘的？
“据闻大儒杨继忠，杨先生年轻的时候还曾误入楼兰，他对楼兰倒是有几分了解。”郑先生缓缓说道。
他这话却如马蜂的尾针一般，猛地刺进我皮肉之中，惊得我瞪大了眼睛。他说的杨先生，正是我外祖父啊！
我怎么觉得，好像一切的发现都很巧，巧妙的组成了一圈，一环套一环的把我给绕糊涂了呢？
薛洪祚又与郑大人说了些别的，起身告辞。
我不过是一个小丫鬟，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不用说话。
直到出了郑府，我才抬头看着薛洪祚，“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
薛洪祚挑了挑眉，“这不是很明显吗？他们定是月氏的细作！图谋的乃是我魏国的大好江山！就连你的那个好师父！也是定月氏人，是想要盗取魏国的大奸细！”
他说话间鼻子都要碰到我的额头了，咄咄逼人的气势，真让人生气。
“阮小姐还要执迷不悟吗？”薛洪祚忽然加重了语气。
我猛地抬手推他，“你休要胡言乱语！不过是巧合罢了！师父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
没推动他，倒是把我自己推的退坐在了车厢门口……如此也好！趁着马车还没跑起来，我跳下马车，掉头就跑，一口气跑出十几步，回头去看，薛洪祚的马车停在路边，他掀着帘子，似乎正远远的望着我。
我愤愤转回头来，继续朝前跑去。
一直跑了许久，眼见前头路边停有供人租赁的车架，我才深吸了口气放慢脚步，从怀里摸出零钱上前租车。
给了四个大钱，叫车夫送我去杨家。
时候已经不早了，我却不想回国师府。不得不说，今晚看到听到知道的一切，还是在我心底掀起了波浪的。
“姑娘，杨家到了！”车夫在外头，一连喊了好几声，我才应声掀起帘子。
车夫见我一直不动，不由挠头。
“到了，您请下车吧？”他又催了一句。
我却迟疑了，究竟是该去见见外祖父，还是再拿出四个大钱来，让车夫把我送回国师府？
到杨家，我能打听到什么？算了……还是不问了！
“走，送我去……”
“咦？是表小姐吗？”门房真是眼尖，我未曾下车，不过是掀着帘子露出半张脸来，他竟也能把我认出来？
“怎的回来了还不下车呢？小人这就去告诉老太爷知道！”门房语气兴奋的朝里喊人。
我在马车上再也坐不住，顶着车夫狐疑的目光，我慢吞吞下了车，又给了那车夫两个大钱，打发他离开。
这会儿都过了晚膳时候了，本不该登门的，也是我心里太急太浮躁了。
杨家人却没计较这些，欢欢喜喜的把我迎进门去。
“我来看看外祖父。”我都许久没见表姐了，舅舅舅母问起来，我也不知该如何回他们，索性避开不见。
管家懂我的意思，直接把我领到了外祖父的书房。
外祖父年纪老迈，却还在挑灯夜读，真是令人钦佩。
“外祖父，瑾瑜来看您了。”我立在门口说道。
外祖父抬头看我的时候，愣了一下，也不知他是不是又想起了阿娘，“来。”他朝我招手。
我迈步进门，管家命人上了茶，就把书房留给我们祖孙两个了。
安静的书房里，夜风吹的灯明明暗暗，在这样的光景下，特别容易思念故人吧？
“外祖父您去过楼兰？”我突然问道。
外祖父闻言竟抖了一下，看我的眼中都迸出光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张了张嘴，来的突然，我还没想好借口呢，“今日有人说起了吐火罗语，郑大人说，临着魏国说吐火罗语的只有月氏和楼兰，而后他便说外祖父您去过楼兰。还说楼兰很是神秘，瑾瑜深感好奇。”
外祖父吸了口气，不知为何，他朝门窗的方向看了一眼，像是在提防什么。
我不由皱起眉头，他提防什么呢？
“是去过楼兰……楼兰已经消失了。有人说是天灾，黄沙覆盖了那个盛极一时的邦国。也有人说是人祸，有贪心之辈觊觎楼兰的宝物，屠戮了那里的百姓。”外祖父缓缓说道，随着他平缓的声音，他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平静。
如果他只是想说这些，何需提防？
我眯了眯眼，“外祖父知道的，就只有这些吗？”
外祖父盯着我的脸，细看我的眉眼，看了好一阵子，他忽然叹气，“你如今到底是到了圣上身边，身在权利的漩涡之中，想要平安就不得不步步谨慎。”
我重重的点头，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外祖父其实也一直都在看着你，你比你娘性子坚韧，她太刚硬，过刚易折。你的性子倒是柔中有韧，心性也通达。我就告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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