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宫变
那些叫人伤痛的过往，我也该统统都放下了，只要找到阿娘，日后我只用安于家世，恭顺母亲，相夫教子……生活该多充实美好！
“绿萝，摆饭摆饭！”我叫她随便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便催着要吃饭。
并非是我饿了，而是我心里烧着一团火，一团要尽快找到我阿娘的火！
匆匆用了早饭，我就去了师父的书房。
偌大的国师府，僻静清幽，景色宜人的地方并不少，但真正能叫我静下心来的，还是这里。
我把门与前窗都关了，只留着对着竹林花树的后窗。
如今寒意未退，可大地万物竟有复苏之象，连木槿树都冒出了鲜嫩的小芽。
我扑了一大张宣纸在桌案上，提笔蘸墨，不由自主的勾绘出一个人像来……我虽不擅丹青，但画人还是可以的，特别是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人，纵然十多年没有见过了，她的音容笑貌似乎都停留在记忆里……
原以为关于阿娘的细节已经愈来愈模糊，但真正落笔纸上时，才发现她一直活在我的记忆深处，不曾老去。
“咦，小姐画的是自己吗？”绿萝端着洗好，切的十分精致好看的瓜果，探头看着我的画。
“不是，”我没抬头，握着笔的手停不下来，“是我阿娘。”
绿萝猛地吸了口气，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眼。
她在一旁，我有些静不下心来作画，“我想吃红糖炸乳酥，你去小厨房做来。”
绿萝忙应了一声，躬身退走。
书房里又安静下来，我下笔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昨夜听闻的声音犹在耳畔。
那个来寻我师父的人说，圣上要禅位给太子了，是冯皇后逼着圣上下的圣旨……
不管谁登基，与我来说都无甚重要。只要我师父屹立不倒就行了。我可以画出我阿娘的画像，求师父向新帝说情，把我阿娘的画像描摹数百张，满魏国的发布下去，张贴在各个城门口。
倘若我阿娘在乙浑手里，他必会看到我阿娘的重要性，而不会轻易伤她。
如此拖延出时间来，也好叫我有机会找到阿娘……或者有人发现我阿娘乃是被人挟持，而报了官，说不定乙浑也能就此落网，以绝后患！
我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下笔也愈发的谨慎认真。
说不定今日我所描绘的画像，就是明日找到我阿娘的关键呢！
我心头热乎乎的，下笔如有神助……窗外偶然传来的说话声，一开始都被我忽略了。
后来他们说的越来越急，似乎起了争执，这才引得我停下笔，侧耳倾听。
他们是站在前窗外头说话的，我在后窗的桌案前，还有些听不清。
我看了看纸上的画像——还不完善，先就这样吧，待会儿再好好修。
我提着裙摆，轻手轻脚的走到前窗旁边，侧耳靠近窗棂。
“圣上没有出面，乃是郭老丞相宣旨，一众内阁老臣从旁佐证。”
“那太子还能不服？”
“太子不服？皇后当时就坐不住了，从帘帐后头冲出来，指着郭老丞相的鼻子大骂‘乱臣贼子’，说是他们伪造的圣旨！”
……
诶？我不由皱眉，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话音，说话的乃是国师府的门客幕僚。
可他们说话的内容怎的这么奇怪？太子不服？皇后坐不住？
昨天夜里不是说了么，圣上要禅位给太子了？
“那平阳王怎么说？乙浑倒了，圣上下旨传位给他……啧啧，这皇位他能坐得稳么？”
“应该说，这皇位，他能坐得上去吗？乙浑死了，却还有皇后、冯家、太子东宫虎视眈眈呢！”
我使劲儿掏了掏耳朵，心跳隆隆，呼吸都局促起来。
是昨天夜里我听错了？还是这会儿听错了？
昨夜说传位给太子，今晨却变成了平阳王？
一个念头迅速的划过我的脑海，外头的说话声，也同时传来。
“平阳王怕什么？有国师和一众忠于圣上的文臣武将支持他，加之他的贤名本就响亮。”
师父在支持平阳王登基？
“那也未必，皇后咬死了说圣旨是伪造的，太子才是正统。”有人插话道，“还说圣上若是有意立老三，必然会废了太子，可圣上从未有过废太子之意。且还给了平阳王封地，叫他离京去往封地……一件件的都可以表明圣旨不是真的。”
这话分析的有理，我也不由自主的连连点头。
“那么多老臣都看了，说是圣上亲笔，圣上的字迹，玉玺朱印，是能伪造的？”
我又跟着点头，这话……也有道理啊！
“争个什么，圣上只是闭关，说白了还不是被冯皇后给软禁了，把圣上请出来一问，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外头的幕僚不少，七嘴八舌的，约莫有十来个人在争执。
他们说的热闹，我极力分辨，却越发的听不清各人都说了什么。像是一大群麻雀在吵架，也不知师父平日里都是怎么忍受他们的？
“皇后她得敢呢？是她把圣上给软禁了，圣上怕是已经恼了她，她请圣上出来，圣上一口咬定是禅位给平阳王，再叫人拿下她，她还有戏可唱吗？”
“圣上被她软禁，旁人如何掉包圣旨？这事儿也是奇了……”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院子里立时一静。
那么多只“麻雀”，瞬间被堵了嘴一般，静的叫人发慌。
这一瞬间，我脑子里只有两个人的说话声，正是昨晚来报信那人，以及我师父稳稳当当的声音……
所有的奇事，似乎只要到了我师父这里，就算不上惊奇了。
“是惊鸿回来了！”
“这位姐姐，可知道宫里的消息？”
……
安静的院子，一瞬间又沸腾起来。
我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缝，眯着眼朝外看。
惊鸿脸面紧绷，腰上挎着一柄长剑，气势汹汹的女侠一般。
这些幕僚们定是在书房外头等我师父，没见我师父，见了师父身边的“丫鬟”能打听出来一点儿消息，也是好的。
他们围住惊鸿，你争我抢的询问宫里的情况。
惊鸿抬手要向他们打手势，我眯紧了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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