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百鸟朝凤

师父有些意外的看着我，“你，不愿意？”

        “不，不是……我只是想先找到阿娘。”我赶紧说道。

        他微微皱眉，白皙无暇的脸便是微微皱起，也好看的叫人移不开眼。我看着别处，余光还是忍不住往他脸上扫去。

        “哦，”他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叫人加大力度寻找。”

        说完，他轻轻握了握我的肩头。

        “朝中还有些事。”他朝我微微一笑，提步离开。

        我站在门廊下头，眼见他一步步走远，出了院子，远的再也看不见，我却仍旧伫立良久，一动不动。

        “夫人！”玲珑轻叹了一声，无端叫我听出了浓浓的怅惘。

        “走吧，”我嘿嘿一笑，“云裳的事不用继续查了，倒是叫我省了心，他拿了旁人的好处，谋算国师府自己的人……他也算是应有此报。找人埋了吧。”

        玲珑愣了一下，见阿旭答应，才晓得我说的是外院那小厮。

        玲珑伸手扶着我的胳膊，一路见我都在把玩那只金镶玉的鸟哨，平日里不爱多言的她，今日忍不住问道，“夫人为何不答应大人？”

        我拿着鸟哨塞入口中，使劲儿的吹。

        哨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没招来鸟，倒是把枝头落着的几只黄鹂、喜鹊给吓得差点从枝头摔下来，扑棱棱飞走了。

        “师父还说好玩儿，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我嘟囔着，却是把这只鸟哨小心翼翼的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小姐，那礼物找到了，连同今日送来的，都在这儿呢。”绿萝在卧房里等了我许久，我还没进门，她就忙说道。

        玲珑轻轻拽了她一下，我进得屋里，两个丫鬟站在门口窃窃私语的咬耳朵。

        我懒得听她们在说什么，快步上前走到梳妆台旁，那只精致的小盒子看着眼熟，略微一想，便记起在文渊楼上平阳王把它送给我时的情形。

        文渊楼风大，那会儿还是去年临近冬日的时候，他脱了自己的风氅给我披上……弄得我浑身不自在，他又送了这盒子给我，说是改口费。

        我急着劝他不要走，不要离京去往封地，顺手接过，根本没在意里头放了什么。而后又遇见郭碧玉在园子里，口出恶言，咄咄逼人的挑衅……和郭碧玉的争执让我彻底忘了礼物这事儿。

        如今再看这盒子，才发觉自己真是大意了，平阳王亲手交给我的东西，必然是珍而重之的吧？或许是想托我告诉表姐什么？我怎那么榆木迟钝？

        “啪嗒”盒子上的精致铜锁一拉便开了，我取下铜锁，掀开盒盖。

        靛青的丝绒，衬托着里头的凤簪分外好看。那只凤凰大而精致，凤尾上点缀着各色的宝石，映着窗外倾泻进的光，五彩斑斓。凤凰的眼睛，是红宝石嵌入，红的透亮纯粹，叫人望之喜欢。

        我拿着凤簪赏玩了一会儿，便把簪子搁在一旁了，那只小盒子被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再无所获。

        就是一个装着凤簪的小盒子而已，没有纸条，没有任何暗示。

        我又拿起那只凤簪左看右看，莫非是这小小的簪子上有什么机括？藏了暗舱？那做这簪子的匠人，也实在太巧夺天工了。

        细细琢磨研究了好一阵子，我也没有任何发现。

        回头一看，妆台旁的地毯上还隔着几个盒子。我抬手打开来看，有一盒子名贵的珠子，大的有鸽子蛋那么大，还有荧光流转……莫不是夜明珠？小的也有小指肚那么大，圆圆润润煞是可爱。

        以前没见过宝贝的我，看到这些定要惊得透不过气来，如今国师府住了这么久了，我也算是有些眼界了，略微惊艳一番，便把珠子放在了一旁。

        倒是另外一只盒子里的东西，吸引了我的主意，看做工用料及风格，与我手上的簪子应出于同一人。

        非但是同一个匠人所做，应该还是同一时期所出，也就是说乃是和那凤簪是一套的！

        这一整套头面，有项链，耳坠子，镯子，还有搭配凤簪的步摇和簪花。

        单看那一只凤簪没什么，可是这一整套合起来看，那凤簪如桌上的压轴主菜，其余配饰皆遥望主菜而次之，这是以鸟雀为主题的头面，镯子，项圈与簪花，皆是各种漂亮的鸟儿。

        其整套的寓意乃是——百鸟朝凤。

        咣当——我手里的凤簪没拿稳，掉在了妆台上。

        绿萝恰与玲珑咬完了耳朵，快步往我这边来。我手脚麻利的把那一套头面都扫入一只大盒子里，啪的合上。

        待她过来之时，我已经将首饰和其他礼盒都堆放在一旁了。

        原以为绿萝定会好奇问我，盒子里是什么？还值得桂荣过了这么久再重新提及？

        绿萝清了清嗓子，在我想好答复以前，果然开口，“小姐呀……您在别扭什么呢？”

        嗯？我肯定别扭了，他好端端的，送我“百鸟朝凤”做什么？难不成是托我送给表姐？那不对吧……他现在可以直接给表姐送礼了呀，何必在多经我这一道呢？

        “您是在怪大人吗？怪大人提的太晚了？可早些时候，不是也没机会吗？先帝爷还在，是先帝爷准了他收您为徒的，总不能去求先帝爷解了这师徒的关系，岂不是叫先帝爷打自己的脸吗？”绿萝皱着眉兀自劝道。

        我愣了个神儿，反应过来……原来我们想的根本不是一件事。

        我舒了口气，未及说话，绿萝又劝。

        “您是等得起呀，可肚子里的孩子他等得起吗？再过几个月，他出生了，对外怎么说？说捡来的？收养来的？憋屈不憋屈啊？”绿萝说着竟红了眼，“旁人议论小姐也就罢了，小少爷刚一出生，就要背着私生子的名声吗？”

        她怎么还哭上了，我抬手递了帕子给她，“擦擦，真丑。”

        绿萝接过帕子，把脸上的泪抹干，只拿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巴巴的看着我。

        “圣上给表姐那儿送的什么？”我问道。

        绿萝一时没缓过神，“啥？”

        看她一脸呆相，我只好回过头看向外头的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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