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欠她的怎么还

医院走廊上。

        沈忆艾已经不知道是第一次看到护士从里面出来，又拿着新的输血袋进去，想问问里面的情况怎么样，可看到对方行色匆忙的样子却又不敢贸然上前打扰。

        五分钟前，慕白过来交替了一名医生，亲自进去为沈忆慈救治，两人几乎没有任何的沟通和交流。

        沈忆艾也很清楚，现在需要的不是言语，而是争分夺秒与时间赛跑。

        她坐在长椅上，视线垂落看着地面某一处，心里不断的祈祷着沈忆慈能够度过这次的难关，实则手心冰凉一点信心都没有。

        从霍清和打电话过来说她不对，到送进医院，这期间已经耽误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且不说救不回来的事，就算是人醒了一定也会留下病根，身体绝对不会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了。

        一想到这些，沈忆艾就心里堵得慌。

        她不是一个称职的姐姐，就连沈忆慈的内心已经如此荒芜都没有及时察觉。

        她痛苦到这个地步，自己一个人熬了多久？沈忆艾不敢想。

        就在她思绪纷纷，什么念头都有时，走廊头上忽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起初她并没有在意，也分不出任何的精力去注意。

        直到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男士拖鞋，顺着看上去，意外的发现竟然是叶均泽。

        现场的气氛有一瞬间停滞，沈忆艾看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大概是接到电话就朝这边赶，连身上的衣服都没穿好。

        虽然她没有问霍清和具体情况，但大概可以猜到，今晚的事情跟叶均泽一定也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沈忆艾的态度不免有些冷淡，声音有些沙哑的打了声招呼，“你来了。”

        叶均泽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极度压抑的气息，他的脸色很不好，甚至不敢轻易去看急救室这三个大字，怕一看见，他就失控了。

        面对沈忆艾，他嗓音干裂的开口问道，“……她呢，怎么样了？”

        沈忆艾也同样清楚现在并不会两人争执的时候，轻轻摇了摇头，“还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叶均泽的脸色更是越发苍苍，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她处于疼痛与危险，而他却束手无策一点办法也没有。

        明明几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一起吃饭，不管是讨厌也好，逃避也罢，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始终是带着情绪的。

        怎么会一转眼的功夫人就……叶均泽不忍去想当时的画面，这一路飞奔和当时听到她出事的心情，脑袋一片空白，没有任何语言能够表达。

        手术还在继续，好在护士没有继续进出，否则在这样压抑沉重的气氛中，叶

        均泽真的担心自己会承受不住。

        死寂一般的安静，一切都为了一门之隔的小人。

        沈忆艾脑子里都是最后看见的那个画面，面对亲人遭遇的不幸，眼泪便忍不住落下，又浮现。

        “你是不是觉得……”沈忆艾忽然开口，“她不爱你了？”

        叶均泽站在一侧死死盯着眼前的红灯，表情有一瞬的怔愣，复杂的神情充满眼底，他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而这种犹豫已经说明了他心中的答案。

        沈忆慈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问题，但在我眼里，忆慈她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你。”

        “我不知道。”叶均泽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用尽全力却也只发出喑哑低沉的声音，“她……什么都没说。”

        “如果她不爱了，就不会处处避开，处处躲藏，忆慈从小就不是一个遮遮掩掩的人，她只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必须要放弃你。”

        沈忆艾对上男人慢慢涨红的眼眶，“从回国的那天，我就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有接，我是想告诉你，再用心去感受一下，她是什么样子的人，你是最清楚额，如果连你都不再理解，她就连最后一份力量都失去，没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了。”

        当初没有打通叶均泽的电话，又有霍清和的事情找上来，沈忆艾心想，再过一段时间，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她再将这件事好好捋顺。

        却没想到等来等去，却等到了最坏的结果。

        沈忆慈出事了，而叶均泽成了导火索。

        这件事似乎没有人能评判出对错，所谓感情也没有任何公平可言，所有的对错都在他们彼此心底罢了。

        沈忆慈总说自己没说，总说自己很好，如果说开始的时候沈忆艾是不信，后来慢慢有些相信的话，那么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很好的说明了这一切。

        她根本不是不爱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去爱了。

        思及此，沈忆艾抬手拂去眼角的泪水，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机递给他，边角还沾染着已经凝固了的暗红色血痂，“这是从她倒下的旁边看到的，手机打开上是一张你们的合照。”

        沈忆艾当时看到手机便收了起来，慌忙赶到医院，又将霍清和支走之后，这才想起来手机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密码打开后，相册里的照片竟然是她跟叶均泽的。

        究竟要爱到怎样的地步，才能在被心爱之人伤过之后，在选择结束的前一刻，还在怀念着曾经的那份情谊。

        没人知道沈忆慈那一刻在想什么，又或者在最后的时候最留恋的是什么，或许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

        叶均泽在看到照片那一刻，脸侧瞬间苍白的不成样子。

        那是他们才确定关系没多久的时候，他带着他出海海钓，落日余晖，大海甲板，他们坐在彼此身边，比身后景色还要好看。

        那日的情景浮现在眼前，耳边似乎还记得她缠着自己要当做屏保的话语……

        高大的身体像是支撑不住重量，叶均泽往后踉跄了半步，神色苍苍。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个地步才恍然发现，她从来都没有变，那颗向着他的心也没有变。

        有些事情，来得及后悔，有些事情，来不及后悔，而现在面对着一个生死未卜的沈忆慈，他日后再如何弥补也失去了这个最完整的她。

        欠下的这份债，他往后要怎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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