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脸谱》上
从秦岭回来的第三天，苏兴权给我打电话，他收到重要情报，疑是黄晓佳的人，出现在小寨商圈。根据他提供的地址，我悄悄出门叫了辆出租车往过赶。已经晚上10点多，怕惊动刘琳，她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跟着去，不仅帮不上忙还可能遇到危险。
闹市区招牌林立，夜生活多姿多彩。来到约定的地点，苏兴权站在天桥拐角处抽烟，居高临下朝我挥挥手，我加快脚步走上天桥。寒冷的冬夜，街道依然熙熙攘攘，苏兴权吃了雪人的亏，鼻青脸肿没有完全消退，我俩哈着热气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半个小时前，有人看见黄晓佳进了那条路。”苏兴权指着天桥右下方的一条小路。
“一定是她么？”我问，
“不会错的，目击证人是她大学老师。”苏兴权一直盯着小路。
“路口有家商场，再往里面，还有几个小区，恐怕早就走没影了。”我点着烟对他说，他没有回答，我继续问：“布控了吗？”
他稍作犹豫，点点头。
我们冒着寒风，苦苦等待了一个多小时，中途我跑两趟麦当劳买吃的，苏兴权寸步未离。我冻得鼻子通红，止不住鼻涕流淌，苏兴权闷不做声抽掉整整一包烟。看看表已经接近12点，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稀稀拉拉。
我掐掉烟头搓着冻僵的手说：“回去吧，今天不会有收获。”
苏兴权斩钉截铁的回答：“再等等。”
我很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过来。这天气躲在被窝里睡觉最舒服，大老远白白跑一趟，还冻成狗。正在我开小差的空挡，苏兴权用胳膊肘顶了顶我，我回过头看见小巷子里，走出来一位穿风衣的女孩。虽然只是从俯视角撇了一眼，但是那个人绝对是黄晓佳！她化成灰我也不可能认错！
我见苏兴权没有进一步行动，赶紧提醒他：“再看煮熟的鸭子都飞了，抓人啊！”
苏兴权白了我一眼：“你见识过黄晓佳的厉害，就凭咱们三个人和她硬碰硬能有多少多少胜算？”
我很郁闷的问：“三个人？你的布控就一个人？”
他尴尬的解释：“领导不让我管这件事，我和同事小蔡私下继续侦查。先不要打草惊蛇，摸清楚黄晓佳的底细再从长计议。”
一个穿皮夹克的年轻人在不远处尾随黄晓佳，我们俩也从天桥上下来，跟在最后不敢掉以轻心。
黄晓佳步伐匆匆，沿着马路走了十几分钟，拐到另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她最后走进小巷深处的一家酒吧，酒吧门口冷冷清清。我和苏兴权在门外交换了眼色，一不做二不休也跟进酒吧。
酒吧面积不大，上下两层空间，一进门是吧台，一楼内侧搭建有半米高的舞台。弹吉他的女歌手在上面演唱英文歌曲，中厅空空荡荡，只有几桌顾客。灯光昏暗环境压抑，幸好不算吵闹，正常说话也能让对方听清楚。
苏兴权站在吧台先左顾右盼，接着从楼梯上二楼，径直走到观景台旁边的桌子，拉出凳子一屁股坐下。
这一桌还坐着一位穿皮夹克的年轻人，他先向我打招呼：“林记者您好，我是苏哥同事蔡明亮，刚来队里不久请多指教。”
“哎呦，千万别客气，我是打酱油的，指教什么的万万不敢当……”我递过去名片。
“前几天秦岭的事，苏哥都告诉我了，那天被女朋叫去见家长，没有去成真是太可惜，肠子都悔青了！”蔡明亮的言语里充满懊恼。
我笑着说：“哈哈，幸好没去，我们差点回不来……”
苏兴权没等我把话说完，自顾自问蔡明亮：“她在哪里？”
蔡明亮指着斜对面右下角的位置回答：“一楼洗手间里。”
苏兴权摘下太阳镜，伸长脖子瞄了一眼侧下方的洗手间，开口说：“不行，我得下去看看。”
苏兴权已经站起来，胳膊却被蔡明亮拉住，他用手背敲敲桌子得意的说：“放心吧，我问过服务生，洗手间是密闭空间，酒吧后门在我们正下方。不管从前门、后门出去，休想逃过咱们的眼睛。”
这时候一个漂亮的服务生走到旁边，在桌上放了一打酒和两碟小吃。蔡明亮接过打开的酒瓶，招呼我们喝酒。苏兴权以上班时间为由一口回绝，我只好陪蔡明亮喝几杯。
大概喝了三瓶啤酒，黄晓佳才从洗手间出来，她独自在靠近舞台的桌子坐下，向服务员要了瓶红酒，似乎在等人。苏兴权全神贯注盯着她，我和蔡明亮边喝边聊。
原来这小伙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他对老爸创立的公司没有兴趣，就喜欢干惊险刺激的事，才会不顾家人反对执意选择从警。前段时间在同事口中得知苏兴权的大名，花了不少钱才调到苏兴权组里，就是为了和他一起办案。
“有情况！”苏兴权打断我们的聊天，我俩赶紧往黄晓佳那边看。
黄晓佳隔壁桌一个颇具土豪风范的老男人，嬉皮笑脸起身给她敬酒。
这老男人屁股还没坐热，惊恐得张大嘴巴表情夸张，手不停颤抖握不住酒杯，酒杯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跌跌撞撞连滚带爬逃出酒吧。服务生一脸诧异一个劲给黄晓佳赔礼道歉，另一个服务员拿出扫帚簸箕打扫玻璃碎屑。
听不到黄晓佳究竟和老男人说了什么，能把他吓成熊样，也不知道老男人到底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会如此失态。
接下来又恢复风平浪静，似乎除了我们，没有人在意刚才发生的戏剧性一幕。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兴权用力推醒我，我和蔡明亮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蔡明亮揉着眼睛目光呆滞。我瞄了一眼腕表，凌晨一点二十分。环顾四周整个酒吧空空荡荡，只剩下两桌顾客，一桌是我们，一桌是黄晓佳。黄晓佳那张桌子上多了两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身职业装白衬衫黑西装红领带，这个角度看不见容貌。
黄晓佳从口袋掏出手机，拨打电话，令我们匪夷所思的是几秒钟之后，苏兴权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他拿出手机，上面显示陌生号码，我们三人交换眼色，苏兴权缓缓接起电话，同时打开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黄晓佳的声音，音调非常别扭，空洞又陌生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我不找你，你却来找我，晚几天死而已，别着急……”
苏兴权正要开口说话，手机莫名其妙火花四溅自燃爆炸！
桌子上一片狼藉耳膜被爆炸声震的生疼，发生爆炸的一刹那，我被蔡明亮按在桌下，苏兴权也及时闪到旁边，大家才避免受伤。再往楼下看，黄晓佳已经无影无踪，七八个服务生如同被使了定身术，或站或坐一动不动，保持爆炸前的模样。
两个神秘的西装男抬头注视着我们，他俩戴着面具，分别是京剧脸谱里的关羽和张飞。这两张忠义的脸谱，在这种无比诡异的氛围下，变得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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