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鸡鸣虎怒5
范媛媛的心中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这桩稀奇事告诉廖辉，让他看看这张纸是什么东西。她赶紧去找廖辉，可廖辉走了。但她没有放弃，以后每天都去何府，无奈还是不得见。虽也见过何琴音，但她不想把那个秘密告诉她，她只想告诉廖辉。
其实，范媛媛哪里晓得，就在这几天里，廖承东根本不在家，他吃住都在纠察队。
没有人会将铜矿资料和图纸的事跟范媛媛联系起来，更没人能联想到她时常抱在怀里的那只鸡会跟资料跟图纸扯上关系。范府上下见范媛媛如此这般，都只当她又犯病了，由着她跟鸡怎么玩。她用红头绳系着鸡脚在院中游走，或是抱着鸡上街，都没人敢制止她。
关于陈克的死亡，警察局终于给出了结论：陈克涉嫌走私，军警抓捕过程中，逃跑时绊倒，被自己手中的枪击中身亡。
何满庭跟何凤建做出这一结论是综合考虑各方面利害关系的，当然最终也得到日方的首肯。日方考虑的是：拿不到铜矿资料和图纸，案件不宜公开。但他们指令警察局限期破案，拿到铜矿资料和图纸，不然将追究责任，并将案件转交日特务机关查办。
这一结论也是得到范市长同意的。对于范市长来说，以一般案件淡化处理陈克的死是恰当的。
而对了何满庭父子来说，如此结论是为了更好地实施下一步，其实，这也是他们不得已的作法。
何满庭跟何凤建这几天的日子确实不好过，除了不清楚陈克将东西藏在哪之外，他们更担心的是，要是军统或者共产党拿到了资料和图纸，他们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于是他们四处搜寻资料和图纸，包括明珠商行和陈克在许怀家的那间房子，但几天下来，他们一无所获。让何满庭跟何凤建觉得更可怕的是，如果陈克真的是共产党，那将会涉及廖辉跟何琴音，他的家庭将会面临灭顶之灾。于是，何满庭想出了一个计策，以静制动，时刻控制住廖辉跟何琴音，不让他们跟外界接触，也借此试试他们的反应。于是，何满庭安排廖承东带领纠察队下企业、到商贸公司实施纠察行动，把他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不给他一点行动自由。他还特别嘱咐管家何来英，看住何琴音，不让她走出厂子大门一步。
这天一大早，范媛媛又去了何府门前，只见大门半开着，里面静悄悄的。范媛媛忽然想起来，这正是早饭时刻，要是让何满庭看到鸡了，他一定会让李妈杀了它的。她转身就走开了，在何府附近徘徊了一阵，视线盯住大门不放，就是没有看到廖辉出来，她只得回家。吃罢早饭，范媛媛又出了门，她怀抱着鸡，大步流星往街上赶。这一次，她决定找遍大街小巷，也要把廖辉找到。
范媛媛就那样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她真的看到了廖辉。她看到廖辉开着一辆小车缓缓行进在大街上，车子两边各有一队人，耀武扬威地走着大步。范媛媛一时兴奋，边对廖辉招手边喊：“廖辉，廖辉——”
范媛媛见那车并没停下来，她只得撒开腿去追。可是，车子却越开越快，不一会，车子忽然停下来，接着一群人蜂拥进了位于十字路口一家商铺里，廖辉也从车上下来，走进那家商铺。
商铺门口人越聚越多，范媛媛根本进不去。她只好在外围站着，过了十几分钟，她瞄见廖辉出来了，身后跟着十几个人。
范媛媛迈步就要追上去。这时，妹妹范丽丽突然出现在她的跟前，对她吼道：“看看你，抱什么不好，非要抱只鸡，成什么样子，丢丑都丢都大街上来了，快回家去。”范丽丽说着转身而去，嘴里喊着：“廖辉——廖辉——等等我。”
范媛媛纳闷起来，妹妹找廖辉干什么，她那么亲热的叫他，莫非她也喜欢他？一时不高兴起来。就朝前方看，只见廖辉果然停下了，笑脸迎着范丽丽。范丽丽快步走到他跟前，两个人有说有笑起来。范媛媛更觉心里一沉，她想起了心思，转过身去，悻悻然回去了。
这边，范丽丽对廖承东说：“廖辉，我知道你跟陈克是好朋友，我想问问你，他到底因何而死？我不相信什么自误而死，狗屁骗人的。”
廖承东说：“你去问问何凤建就知道了。”
范丽丽说：“我问过何凤建，他跟我解释说有两种可能，一是，陈克真的跟铜矿资料和图纸有关系，跑不掉才自杀的；二是，他是因为害怕慌神才被绊倒，枪走了火死的。我才不信，也许只有你才知道实情。”
陈克的突然死亡，让范丽丽很震惊。在她眼里，陈克是个文人，即使再缺钱也不至于去碰那烫手的资料和图纸。父亲跟她说，要是陈克真的拿到了铜矿资料和图纸，只能说明他要么是共产党，要么是替军统做事，不存在意外死亡之说。如果陈克身上没有资料和图纸，那说明何满庭父子在撒谎，至于为什么撒谎，范市长目前还不得而知。但范市长比女儿范丽丽多个心眼，他让范丽丽问问陈克身边的人，因为，他认定何满庭父子俩必定跟他隐瞒了一些事情。
廖承东说：“我们还有任务，有事我们回头再聊吧。”
范丽丽说：“你们纠察队就那点破事，我去替你跟何满庭打声招呼，今天你就归我了。”
廖承东笑着说：“那我们先去纠察队吧。”
两个人就回到纠察队。
街角处，一双眼睛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黑脸。
黑脸是在昨夜才回城的。回城后，他立即去见了廖宏波。现在，很少有人知道，黑脸已经是廖宏波的直接手下了。原来，面临军统在义江城遭到毁灭性破坏的局面，军统高层为了重建军统义江城小组，秘密任命廖宏波为军统义江城小组组长。
那夜追捕，廖宏波让刘铳子协助黑脸逃出了城外。黑脸有个心愿，弄清罗铄的所作所为，他始终怀疑罗铄背叛了组织，同时怀疑陈克跟廖承东都是共产党。他要利用这段空余时间，秘密调查他们。他独自一人去过平沙洲，他的足迹跑遍了那里本来就不多的人家，他还在暗处监视了纱布厂半天时间，只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动静。他还想去新四军驻地看看，但没有打听到新四军驻地的准确位置。
当他在废弃兵营处看到沈海云后，他马上萌生出擒获她审问她的想法，但没想到沈海云训练有素，自己竟然都不是她的对手，让她逃脱了。
回到城里后，黑脸将他这些日子的行踪都跟廖宏波汇报了，他还重点汇报了跟沈海云偶遇时的情景，他说沈海云背着的那个大包袱里肯定有东西。
廖宏波当然知道，沈海云包袱里的东西是什么。他告诉黑脸说，你回来有点晚了，陈克已经死了，铜矿资料跟图纸的确先是在沈海云手里，后来到了陈克手里。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弄清陈克那几天都去了哪，他跟沈海云是怎么接上头的。如果沈海云是主动带走东西并将东西暗中给了陈克，那说明陈克跟沈海云一伙就是共产党，或者是为他们做事。
黑脸问沈海云现在何处，廖宏波说，应该还没进城。
黑脸说：“那我就从廖辉查起。”
廖宏波点点头。
黑脸跟踪调查廖辉的行动就这样开始了。
范丽丽跟黑脸不同，她不需要暗中监视，她要主动接近廖辉。
现在，范丽丽就随廖承东进了他的办公室。范丽丽抓起桌上的电话，就给何会长打过去，她说：“何会长，我是范丽丽，想跟你借一个人。”
何满庭说：“范小姐这是说什么话，还用说借吗？你这是要用谁呀？”
“廖辉，不奇怪吧。”
“不奇怪。”
“那好，我准备用他几天，一点私事。谢谢了。”
放下电话，范丽丽笑着对廖承东说：“从现在开始，你归我了。今天我们那儿也不去，先去喝茶聊天。”
廖承东不懂了，问：“你到底要干嘛？”
范丽丽说：“我找你聊天就是工作。”
廖承东摇头说：“我没时间陪你喝茶。”
范丽丽说：“廖辉，我总不能让陈克白白死吧，我得给他讨一个说法。”
廖承东弄不清范丽丽的真实意图，问她：“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才满意？”
范丽丽说：“我只要事实真相。”
廖承东说：“我虽是他的朋友，但那几天我们连面都不曾见，怎么知道事情真相？”
范丽丽说：“你别急，没有事情是偶然的，你只要跟我说说陈克平时都说些什么，我就能知道他的心思。”
廖承东苦笑道：“你们范家两位小姐真的有些好玩。”
范丽丽说：“怎么好玩了，你说说，你是不是烦我姐姐了？”
廖承东说：“我不烦她，她人挺好的。”
“我才找你，你就烦我了？”
“也不是，范小姐，你不要这样咄咄逼人嘛。要想弄清陈克死因其实很简单，你放着现成的人不找，找我有用吗？”
“我找谁呀？”
“何凤建呀。”
“他会跟我说实话吗？”
“他是你姐夫。”
“不行，我姐……你应该知道我姐她脑子不好使的。”
“我看她没病，脑子好着呢。再说，你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啊。”
“我姐不是跟你们小俩口子好吗，那你帮我试试吧。”
“范小姐，有我什么事吗？何凤建知道了会怎么看我？”
“你说怎么弄？”
“有些事情你该知道的，就说陈克吧，他曾跟我说过，他要跟你结婚，可他没多少钱，但你是大小姐呀，他不想亏待你，就想弄些钱。我以为他要是真的拿到了什么东西，那也就是为了弄些钱，你就不要大题小做了。”
“他真跟你说过，要跟我结婚吗？”
“说过呀。”
“这小子，”范丽丽陷入沉思，立即又说：“我看他跟我嘻嘻哈哈，以为他……”
“你真的不懂陈克。”
“廖辉，你要帮帮我，就算为了我跟陈克好了那么一段时间，你也要帮帮我。”
“我怎么帮你？”
“何凤建是你大舅子，你总会有办法的。”
“你是真想要真相吗？”
“当然。”
“如果陈克真的是国民党或者是共产党，你怎么办？”
“就算他是，我也要查清楚。”范丽丽说。
廖承东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何不趁此机会有所行动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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