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肯特瑞的秘密
就在比德斯将要继续说下去的那一刻，一直沉默在角落里的艾尔札突然站了起来，急切道：“那些事，是不是关于艾尔叶和他哥哥在弗洛索瓦的？”
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没人想到艾尔札会突然说出这些。
你，果然还是对那些很在意啊。但丁心想。
“是的。你是......”比德斯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居然连续两次被震惊到了，心脏都感觉有些吃不消，“你是艾尔札吗？？？”
既然比德斯都认出了他来，就代表艾尔叶没有说谎。艾尔札的内心五味杂陈，但悬于上方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起码，他知道了自己真正的出身。
“我是艾尔札，比德斯先生。”艾尔札走了过来。
“你......你没事啊！真是太好了，我的孩子......”比德斯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推着轮椅过来拥抱他，可在看到艾尔札的眼神，听到他对自己的称谓后，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不是你的孩子。对不起，不管怎么样，我已经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了。我......是安杰尔洛斯家的人了。”面前的这个激动不已的老人，可能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艾尔札仍是咬牙，说出了那句话。
有人说，在见到分离已久的亲人时，自己的情绪是控制不住的，也是最真诚的。
艾尔札不知道比德斯等了多久。但比德斯脸上的表情，艾尔札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场景，这个刹那，一直印在他的脑海里，跟着他到了最后的最后。
“......这样啊。那，真的是，对不起了，对不起。”比德斯一下子靠回了轮椅上，声音变得如此无力，甚至带上了一点颤抖的哭腔，“不过，看到你们兄弟俩都健在，我就很放心了。太好了。”
“你，原来真的是......”雷伊哈德也看着艾尔札，愣住了。
“......比德斯先生，我......”艾尔札想要道歉，但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我们肯特瑞家族的人，因为在很久以前，有一代当家成为了契约者，学会了长生之术，所以在我们身上流逝的时间都比其他人慢。我们的衰老速度，是常人的二分之一。”比德斯用手抵住太阳穴，缓缓开口了，“我活了快一百八十年了，可我记得很清楚，在五十岁的时候，生下了你们两兄弟。雷伊哈德是我最后一个孩子，也是除你们兄弟外唯一剩下的一个。其他的人，都在漫长的时间中，因为各种原因死去了。”
雷伊哈德的表情十分地悲伤，但那表情也是转瞬即逝的。他拉过同样悲伤的父亲的手，安慰起父亲来，仿佛自己什么事也没有。
实际上，肯特瑞家族的兴衰，和他的哥哥们为什么而死，他心里都十分清楚。
因为这个世界暗处的和平，需要他们去守护，需要他们付出生命去守护。
需要他们去死。
不过，艾尔札兄弟的事情，他今天是第一次听。之前他还以为，艾尔叶是父亲的养子，现在看来不是了。
而一旁的但丁默默想了想，如果按照常人的时间推算，比德斯的实际年龄应该是九十岁左右。
“我想，这可能就是天对我们亵渎命运的惩罚吧。我原以为，你们两个永远都回不来了，直到十五年前的那个晚上，艾尔叶伤痕累累地倒在我们家门口开始，我才看到了，黑暗中的希望。”
十五年前......
和失忆的艾尔札倒在安杰尔洛斯家附近的草丛中一样。
这就是命运......吗。
“那么，百年前悲剧发生的时候，我是三十岁的年龄，十五岁的身体是嘛。”艾尔札慢慢说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我接下来就说。那时候的肯特瑞宅邸，就在弗洛索瓦不远的地方。某个晚上，我得了一场怪病，每到晚上就梦魇缠身，耳边总响起灵魂的哀嚎，很长一段时间都治不好。后来，家中来了一个贵族家的画匠，自称可以帮我看病。”比德斯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起来，“没错，那个人，就是留在但丁意识里的萨坦·安杰尔洛斯。我让他进来了。他跟我说，这是因为弗洛索瓦在发生异变的缘故。人们自相残杀，失控的灵魂们暴走，而残存下来的理智，便自动寻求带有灵媒体质的人的帮助。肯特瑞家族的人，因为之前我说的那个原因，都是高灵媒的体质，生来就是被利用对抗看不见的敌人的最好的武器。”
“就是靠这个，我们家族才经过了千辛万苦，付出无数生命，跻身三大贵族一列，因为我们是帝国不可缺少的力量。萨坦告诉我，只要派两个强手，去弗洛索瓦让已经不可救的失控的人们解脱，就一定能治好我。然后，我就做了一个让我后悔到现在的决定。”比德斯重重叹了口气。
“你......派了艾尔札兄弟去，是吗。”但丁看了一眼艾尔札，也叹了口气。
谁会想到，弗洛索瓦会在一瞬间被毁灭呢。
“是啊。我派走他们两兄弟后不久，就传来消息，弗洛索瓦已经不复存在了。我的身体确实好了，可我的孩子们，也许再也回不来了。”比德斯盯着艾尔札，目光中全都是爱怜和欣慰，看不出一丝责怪，只有无限的包容，“直到艾尔叶回来告诉我，那一天，整个城市都因为信道的开启而掉入了零域。他和艾尔札摔到了不知有多深的地方，然后昏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就出现在了外面。”
“那时我就在想，原来艾尔札也还有救。说不定他就在这世界上的某一个地方，辗转着，不清楚该怎么回家。我等啊等，一百多年我都等过了，十五年又算什么呢？你终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艾尔札。现在看来，你真是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啊，艾尔札。”
“......”艾尔札并没有说话。但是，他心中最柔软的那个角落，却感受到了无比的温暖与幸福。
“......那时候在弗洛索瓦，人们为什么会失控呢？”艾维娜忍不住问道。
“萨坦跟我说，是因为不安。因为城里连接两世的信道，力量有一丝减弱，所以有部分灵体跑了出来。城市里不明原因的杀人事件，接二连三地发生，加上治安阶层的无法作为，抓不到凶手，导致不安，恐惧，愤怒这些情感充斥在了人们的周围。”
“人们开始互相害怕，猜疑，残杀，各种并发的罪行一起又一起，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了阴影之下。”比德斯捂着脸，仿佛回忆这些是他最大的痛苦，“是我的错。我的承受能力太差，在身体垮掉后，没有第一时间派出我们家的人去解决，拖得太久，才毁了一切......最后，我估计是弗洛索瓦的平衡崩溃了，诱使通往那个世界的信道直接开启，把整个城市都拖了进去......”
大家都沉默了。
如果这就是弗洛索瓦崩坏的原因，那么，也怪不得比德斯。恰恰相反，比起什么也没做的安杰尔洛斯，和埃克特，肯特瑞家族付出的真的是太多了。
“比德斯先生，这不是你的错。吸取过去的教训，看向未来，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但丁冲比德斯低下了头，“我向你这么久以来的努力，表示敬佩。同样，告诉我们当时在弗洛索瓦发生的事情，我也表示感谢！”
“是啊，比德斯先生。我们一定会平定好现在的这个世界，并且把一百年前的幕后黑手，和信道开启的真正原因全都调查清楚的！”艾维娜也安慰起了比德斯，“同时，在路上我们也会帮肯特瑞正名，尽我们所能让你们能沐浴在阳光下！是吧，布莱克！”
“切......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布莱克偏过头，不太高兴地答应了。
但是，我觉得事情可能不止这么简单。布莱克想，那个时候......那个臭老鼠提到杀人时，脸上的笑容，可不像是正义的君子做得出来的啊。这位老爷子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
“现在，整个现世都开始动荡了。如果不能找出原因解决，恐怕这一次，全帝国都将成为彼世的牺牲品。”比德斯慢慢喝完一杯茶水后道。
“我们不就是为了这个而上路的嘛。”但丁笑了起来，同时语气变得坚定，“绝对，会成功给你们看！”
“我相信你们。”比德斯点头道，“但丁，你是继承那位英雄志向和灵魂的人，一定要做到。”
“嗯，一定。”但丁点头道。
有件事，大家心知肚明，可是没告诉比德斯。
那就是，根据艾尔叶那晚的口述，他们来到弗洛索瓦，可能滥杀了许多无辜。此时，幸亏萨坦站出来阻止了他们。
萨坦他，真的很善良。身为手无寸铁的画匠，这种天生的善良和热心，是一般人所没有的。
只可惜，他无力改变最后的结果。
现在除了布莱克以外，大家都能对艾尔叶的言辞举止有一定理解了。被命令到了那种人间地狱战斗，换谁的心智都可能会不正常了。还好艾尔札失忆了，不然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但丁微微松了口气。
那一天，萨坦应该也掉入了零域才对。那么，灵器的使用方法，他一定是那时候学会的。下次他出来的时候，要好好问问零域的样子，和战斗的窍门才行啊。
“到此为止，我已经把肯特瑞的秘密基本都告诉你们了。”过了一会，比德斯打断了思考的众人道，“大家，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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