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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门前悬尸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

        “莫家坟!莫家坟出事了,哥老关些莫扯皮了,快点去看看吧。”

        ……

        那是我最后一次去莫家祠堂,那年我九岁。

        因为每年清明节老家都要开祠堂祭祖,所以我爷爷会把年幼的我带过去,目的是向一些有钱亲戚讨赏。好多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但只要我按爷爷教的,挨个去给他们唱歌或者背诗,没有谁不往我兜里塞钱,还不忘夸我聪明上得台面。

        记得当时我正在给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叔婆背诵杜牧的《清明》,本打算一口气搞定,结果有人冲进院子,嚷嚷着莫家坟出事了。那时候我跟叔婆在祠堂东边的一个小隔间里休息,其他人都在正堂闹哄哄的也不知道讨论什么,往年也那样。

        突然听到莫家坟出事了,祠堂一下就安静了。随后我爷爷跑过来,连招呼都没和那位孕妇叔婆打一个,抓起我的胳膊就往外走。说我们该回去了,晚了赶不上车。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一首诗没背完,我还没挣到赏钱,死活不肯走,骑在门槛上耍赖。我爷爷连拖带拽,硬把我从门槛上扒下来,差点没扯伤我的要害。

        要说莫家坟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每次问起,爷爷总说我还小,以后再告诉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以后,反正他到死都没透露半句。

        总之从那以后,大人就再也没有带我回过老家。就连我爷爷去世,他老人家的骨灰被送回祖坟下葬,我也因为高考没去成。再后来,出川上了大学,就更没有机会了。而现在,请我去我都不想去,因为我对老莫家已经没什么概念了,再说万一遇到像我小时候一样机灵的孩子,我还得给人家打赏。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又到祭祖扫墓的时节。我妈前两天还叫我跟她一起去给爷爷上坟,我想想还是算了。她是个贪图小便宜的人,看见有用的东西就想往家里拿。哪怕是人家祭祀用剩下的瓜果,她都好意思管别人要。去年还从祖屋里捡了一只生锈的帐钩回来,说上面的铜钱拆下来可以给我爸刮痧用。我觉得跟她出行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说闲话,便把事情推给了我爸。

        然后昨天一大早两人就整好行李回老家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家看铺子。我现在特别后悔,怎么就没跟我妈一起走,不然也不会遇到赶着过节的短命鬼。

        和西南地区很多小城一样,这里的生活节奏非常缓慢。本地人喜欢喝茶打麻将,也就少不了棋牌室和茶馆。我家就是开这个的,规模不大,十桌麻将两百杯茶算是稳定日常。附近还有一家,离我们不到三百米,老板人不错,就是请了个泼皮赖的伙计。

        那伙计叫王庆,三十出头,手脚不干净,心也脏。上次城建队整修,他趁别人吃中饭的空档偷工具,结果让他们隔壁家具店的张财神看见了,当场就给他搅黄了。他心里不痛快,那天半夜在老张店门口拉了一泡屎,还用油漆刷子抹了别人一门。

        就这么一个人,昨晚上我茶馆来了,一进门二话不说直接塞给我一张他们茶馆的宣传单。看架势是想搞事情,我心里留着神,只要他不过分,我还能忍忍。

        他见我没多大反应,说要送我一样宝贝。我猜一定不是好东西,还跟他客气说不用。谁知他袖子一撩,胳膊上盘着一条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草蛇,看粗细少说也有半斤。

        蛇头一露出来,“嘶嘶”吐着信子。不等我问候他,他挥手一甩,那蛇正好砸中牌桌上李姐的脚背。草蛇被掀了个滚翻,受到惊吓扭着身子就往里屋窜。这一下,整个茶馆都是女人的尖叫声。

        要不是那泼皮溜得快,我又急着去抓蛇,肯定要他吃拳头。这口气我顺不过,我又没招他,铁定是因为我爸妈不在,觉得我年轻好对付就来捣乱。那可不成,我和善不代表我好欺负,于是我一晚上都在琢磨怎么报复那个缺大德的。

        都说心思重的人命短,这一夜我深有体会。只要一动脑子去想使坏坑人的事情就停不下来了,越想越离谱,好像内心的黑暗属性被挖掘了似的。一直到凌晨三点多才有睡意。

        睡之前我打算去趟厕所,经过客厅阳台的时候,晃眼瞧见对面靓哥超市的灯牌下面悬挂着一个什么东西。定睛一瞅,吓得我差点失禁,居然是个人!

        再看仔细点,那人体格很像王庆。因为是他,我首先联想到的不是闹人命了,而是清明节有人装神弄鬼吓唬街坊。我赶忙找到手机,推开阳台的窗户对准他拍摄,然后拉近镜头确定他到底是死是活。

        图像被我一点点放大,灯下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我看见他脖子上绑着吊绳,脑袋埋在胸口,四肢垂得直直的,风要稍微大一点,那身子都能随着吊绳嘎吱晃悠起来。他正面冲着我家茶馆正门,一脸乌青没有血色,微张的嘴里舌头都紫了。因为他脑袋是耷拉着的,加上我住的地方是二楼,只能看清他下半张脸。

        仅仅是半张脸,我已经意识到那不是恶作剧,而是他真的吊死了。

        一股阴冷的风从窗户口灌进来,我瞬间感觉背脊都凉了。一时间连110该怎么拨都忘了,全靠拇指不听使唤地猛戳紧急呼救。还是占线提示语音让我冷静了下来,然后我才打了片警刘明的手机。

        警察一来整条街都醒了,这片都是最高不过七层楼的老房子,在这个时辰,楼下一有什么动静,顶楼都能听得见。对面楼的人因为看不见尸体,还伸长了脖子问情况。不一会儿工夫,死人的消息就传开了。

        后来警官问了我和几个邻居一些问题,又让我把茶馆门口的监控调出来。发现王庆是自己作死的,我们清楚地看到他顺着灯架爬上去,绑好吊绳,试了好几次才把脑袋伸进打结的绳套里。

        一名年轻警官还跟他同事开玩笑:“你们看,这家伙试了好几次,可能是想闹着玩,结果真把自己勒死了。”

        另一人说:“我倒觉得他在调整姿势,想死得舒服一点。”

        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死人,没他们那么高的思想境界,心里还挺压抑的。虽说王庆是个烂人,我却还没有厌恶到希望他死的程度。主要是他活着的时候喂我的憋还没消化了,死了又给我添堵。

        警察一直忙活到中午才走,随后靓哥超市的警戒线也撤了。对其他人来说,不过就是自杀死了个人这么简单的事。而附近几家店的老板,可都在估算自己的心理阴影面积。

        尤其是靓哥,还跟他媳妇扯皮说,这几天也别指望生意兴隆了,正好赶上清明节,在门口摆个摊卖香蜡钱纸算了。结果让他媳妇啐了一脸,叫他滚远点,还说宁愿这几天亏本也不想开店,她害怕。

        见他们比我还倒霉,心里多少有点平衡,起码人不是在我家屋檐下吊死的。虽说这种想法不道义,但确实是我的真实感受。

        之后我又给我爸打电话,想告诉他这件事,顺便可以借这个机会向他请假关门几天,我好出去玩。结果没打通,随后又给我妈打,同样没通,也不知道两人在忙些什么。

        我这边刚挂断电话,乔苏的来电出现在屏幕上,我顺手就接了。

        “春儿春儿!听说你们那边死人了,什么情况,你认识吗?”

        她跟打了鸡血似的,在电话那头叽哩哇啦的问我。

        我有些烦她:“你是属老鸹的吗,听见死人这么兴奋?”

        乔苏是我高中同学,我们上学那会儿她就喜欢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经常往各种报社杂志投稿。几年下来也混出了点名堂,现在是个网络人气写手。长得也挺顺眼,就是脑子不太好使,总感觉她的思维跟正常人不一样。

        “我这不是搜集素材吗?你得配合劳动网民的工作,不然哪来的免费段子看?”她说着话锋一转,“对了,我这有刚出炉的小黄文,还热乎着,你要不要?”

        我不知道为什么谈论死人会扯到小黄文:“怎么,你已经落魄到写****的地步了?”

        “低调低调。”

        “你当我夸你呢。”

        她嘿嘿一笑:“说正经的,死那人你认识吗?”

        这时候我莫名有种自豪感,敢情认识都不算什么事:“早上就是我报的警。”

        “我去!你还看见死人了?”乔苏很激动,“快跟我说说,什么样的。虽然我在小说里面写死过很多人,可还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死人呢。”

        我不知道她什么心态,叹了一口气:“别提了,保证你见过一次永生难忘。”

        “话说那货为什么要吊死在人家店门口,有仇怎么的,报仇也不用这么狠吧?”

        “鬼知道,那就是个下三滥。”

        我又把王庆昨天晚上来茶馆放蛇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说完以后,电话那头没声了。我以为她忙什么事情去了,等了半分钟没见动静正准备挂断,结果她冒了一句“蛇哪去了”。

        “乔叔,你不觉得你的重点有点偏吗?”

        “比起死人,我更怕蛇。”她正经说着又神秘兮兮地问我,“莫春来,你老实告诉我,人是不是你杀的?”

        我倒没往心里去:“我不想歧视脑残。”

        她又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根据推理小说的套路在走吗,按理来说你是有嫌疑的。”

        我也笑了:“对,因为他在我店里放了条蛇,所以我就把他弄死了。你可得小心了,你没少得罪我。”

        “你放心,比起月黑风高的夜晚吊死在你家门口,我更愿意挑两桶大粪瓢泼你。”她顿了顿又说,“话又说回来,如果那死人不是自杀,而是被人威胁上吊,那就有点意思了。”

        乔苏的语气带着玩笑,我却听得心头一颤,脑海中瞬间蹦出监控里王庆自杀的场景和他挂在灯牌下的死状。如果真有人威胁他自杀,那人岂不是很恶劣很可怕?

        不过,像王庆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并且连脸都可以不要的人,应该没有什么人或事可以威胁到他。至于他为什么吊死在靓哥超市门口,我并不是很想知道。

        “行了乔叔,死人的事就此打住,我不想晚上做噩梦。还是来聊点轻松的吧,比如你的小黄文。”

        “得嘞!请问大爷,龙阳十八式,您想了解哪一式?”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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