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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无责任番外三:你身上的是……?


春困秋乏夏打盹,  有些人一年四季都在熬夜批改公文,昼夜颠倒部分日夜,白天小憩后都要精神恍惚一阵。

        比如现在。

        “……我真的睡醒了吗?”

        她后退一步,  将手背过身去,借着宽袍大袖的遮掩,狠狠掐了把自己的手背,  无事发生。

        系统窝在她肩上,  好心提醒:“你感觉不到疼的。”

        就在它话音落下的后一秒,  秦楚就回过神来,意识到这方法不顶用,觉得既然无法判断真假,  不如回去继续睡觉,  于是转身就走。

        “欸阿楚,别走!”孙策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却又不敢用力,把她扯成真的断袖,  只好委委屈屈地向前迈了两步,  微俯下身,  和她对视。

        此人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不逊吕布,  私下里却总表现得像犬科动物。秦楚眼角抽了抽,一把按住他那双比自己大了一圈的手,  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的袖口拽出来。

        她咬牙切齿道:“是你在做梦,孙策!”

        孙策瞪大了眼,  如遭雷劈地看着她,神情堪称控诉。

        少顷,  他才充满失落的、慢吞吞地说:“可是昨晚,  真的是你咬了我的脖子……”

        像是生怕她不信,  孙策连忙扯了扯衣襟,指着自己颈项上的一处微红的牙印——还有两处特别深的小孔,想来应当对应着虎牙。

        秦楚:“……”

        苍天呢。

        刚才听过一遍已经足够恐怖了,没想到孙策还有脸再说一回!

        秦楚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脸色。

        她按捺住自己“拔腿就跑”的冲动,轻咳了一声,试图找回大将军兼主公的气度尊严,挺了挺腰杆,拉长了音调:

        “阿策…咳,伯符,你听我说。

        首先,我昨晚一直待在居室里,喝完两倍酒便睡下了,绝无可能留下痕迹。再者,不过一个……呃、一点红色的痕迹,什么也不能说明,对吧?还,还有,就就算你我真的有——”

        “就算有什么?”

        “就算有——嗯?!”

        那声音插/入地太自然,秦楚不由愣了一下  。在她意识到说话的人是谁之后,陡然出了一声冷汗。她差点当场跳起来,猛然一转身,与此同时,牵强的笑容飞快地被她挂了上脸:

        “奉奉孝怎么来了?”

        她这话一出口,自己先意识到了问题,脸上那点笑更加僵硬了。

        “什么玩意!”她迁怒意味十足地想,“庞令明自己结巴就算了,怎么还传染人?”

        显然郭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他并没有开口应声,反而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手中的鹅毛扇。

        那扇尖含着一点若有似无的引导意味,领着她的视线转了两圈,最终轻飘飘地停在了他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锁骨上。

        秦楚眼皮一跳,那种古怪的感觉再次席卷到心上。她二十年来头一次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古人的“非礼勿视”,眼观鼻鼻观心地准备低头扯开话题,却见郭嘉嘴角转瞬即逝地划过一道坏笑,当着衣襟的羽扇忽然被放了下去,恰好露出了他苍白的锁骨……以及上面那道,和孙策脖子上如出一撤的牙印。

        秦楚:“……”

        她倒抽了口凉气,后退一步,不自觉地抬起头,恰好对上郭嘉那双笑吟吟的狐狸眼。

        郭祭酒似乎有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意思,故作无事地理了理衣襟,仿佛真的很茫然地眨了眨眼:“主公,怎么了?”

        倘若他不在整理衣物时刻意露出那牙印全貌,或许能演的更像一点。

        然而孙策这笨蛋还一无所察,竟然也贴心地凑上来复读了一句:“嗯?阿楚有什么不对吗?”

        秦楚一咬舌尖,木然道:“没事。”

        她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被种莫名其妙的尴尬与自我怀疑笼罩了。

        她的确是一杯倒,喝酒易醉,可是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到半夜翻两个手下的窗户去拱人吧?兔还也不吃窝边草,更何况她娘之前送来的几个拼了命想凑近的对口男侍还在府里洒扫呢——难道是府里的其他人?

        可是金城娘子军都囤驻在城郊大营内,府里余下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如果从牙印形状考虑,真能留下那两个小孔的……好像,似乎,可能,的确只有她一个。

        秦楚不确定夏天的野草和她此时的脸色哪个更绿。

        所幸她职位更高,没人敢管她,秦楚干咳一声,自暴自弃地抛出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简单的应对方式,转身跑了。

        孙策:“欸,阿楚?”

        郭嘉:“咦,主公?”

        这两人平日关系不冷不热的,这时候竟还异口同声起来!

        秦楚那点竖起的寒毛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一面低头向前走着,一面在意识中拎起了不作为的系统,咬牙切齿道:

        “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个金手指,”系统颤抖着看了眼她,以一种高难度的动作把脸埋进了自己肚皮里。紧接着,仓鼠比她还茫然的声音传了出来,“昨天睡得比你还早,什么都不知道啊。”

        秦楚:“……”不中用的东西。

        她不过批改公文时睡了一会儿,怎么一睡醒就闹出这些幺蛾子了?

        所幸自从袁术兵败之后,朝廷诸事都还顺遂,若是在战时遇到这些破事——算了,别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她放缓了脚步,故作无事地掸了掸纤尘不染的衣摆,试图把被碰瓷的糟糕经历从记忆中拂去。正这时,她感觉头顶一暗,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就见吕布面无表情地站在跟前。

        秦楚整理了下乱七八糟的思绪,冲着他矜持地一点头:“奉先。”

        此人除了在战场尤其暴躁外,私下脾气倒还说得过去。通常来说,他脸上没有表情并不是在生气,而是什么都没想。

        吕布果然回过了神,后知后觉“哦”了一声,慢吞吞道:“主公早,今天挺热的。”

        “三伏天是这样的,”她对这转移注意的寒暄求之不得,笑了一下,顺势道,“我一会儿让人放点冰盆去你那里。我记得阿越也怕热,让她有空来我院里吧,那边阴凉点。”

        吕布点点头,大概是想起吕越,脸上浮现出一点微妙的笑容,又像生气又像无奈,他道:“我替那小鬼谢过主公了。”

        秦楚刚想摆手,便看见吕布兀自挽起了袖子,抬手擦了把汗。

        借着午后明媚到有些耀眼的日光,秦楚眼睁睁地看见他挽起衣袖后,小麦色的小臂内侧,一处深深的牙印显现在上面——

        与孙策郭嘉身上那块长得一模一样。

        秦楚不自觉后退一步,见鬼似的抬头看了眼吕布,又低头看了眼自己。

        良久,她又把午睡的系统从意识里拖了出来,垮着脸问:“我这身体真的是人吧?”

        系统揉了揉眼,糊里糊涂道:“当然了,咱们又不是在仙侠志异。怎么了?”

        “……我怕我是狼人,每天半夜出去咬人。”

        系统:“哈哈,你真幽默。”

        秦楚:“我是认真的。”

        吕布不知道她心里翻江倒海的震惊,注意到她的视线,居然还相当客气地笑了一笑,那张黑不溜湫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点红晕——如果另一位主角不是她自己,秦楚大概会对“吕布脸红”这件事非常感兴趣,可惜那种不妙的预感再一次充斥了她的内心,让大将军无暇顾及此事。

        紧接着,她听到吕布慢吞吞的声音。像是斟酌了片刻,他安慰道:“我知道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秦楚:“……”

        秦楚:“什么意思?”

        吕布给了她一个“懂的都懂”的微笑,意味深长到宛如郭嘉附体。

        秦楚:“……”我不太懂。

        她刚想追问,却见廊下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交谈着走过来。她警惕地转头看去,原来是辛宪英和蔡琰。

        蔡琰似乎是刚刚注意到她,弯了弯眼,心情不错地冲着她和吕布挥了挥手:

        “主公,吕将军,下午好啊。”

        秦楚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也懒得再管自己脸上究竟是什么颜色了,对着蔡琰与辛宪英各自点了点头,道:“下午——”

        然而她的问候到底没有送出去。

        因为就在视线投向蔡琰的那一刻,秦楚那倒霉的超清视力,又相当不客气地把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传递给了她,秦楚眼尖地看见蔡琰的左手指尖、辛宪英的右手指尖,各自有一圈红红的痕迹。

        那声“下午好”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她挤出来的笑容几乎是僵在了脸上,快要和她对自己的信任一起风化了。

        在抛开“是我干的吗”这难以确信的问题之后,她内心的困惑已经历了从“我是真的人吗”到“我真的是人吗”的巨大转变,最终百转千回地退回到了原点。

        她想:“我是在做梦吗?”

        可惜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她对自己的怀疑攀至顶峰时,廊外又恰好不好地路过了一个少年马超。

        少年马超瞅了眼面面相觑的四人,最终转头看向秦楚:“咦,主公在这儿啊。孙将军和郭祭酒在寻你呢。”

        秦楚千年僵尸似的转过头,整个人呆滞成了一根亭亭玉立的木头人。她不抱希望地扫了眼马超,果不其然在他……脸上,看到一圈牙印。

        她恐怕真的要晕了。

        “主公?”

        “……主公?”

        一只温凉的手探上了她的额头。秦楚一惊,骤然睁眼,便看见荀彧默默收回了手。

        “终于醒了,”他像是松了口气,浅浅的熏香被穿堂风送入了房内。荀彧将她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对着脸色空白的秦楚微笑了一下,“主公睡梦中一直流冷汗,却始终不睁眼……军医说是魇住了,所幸现在好了。主公现在感觉如何?”

        “不如何,”秦楚苍白着脸,看了眼平静的居室,心中暗暗舒了口气。她摇摇头,低声道,“似乎做了个噩梦。”

        荀彧递给她一块手帕,跪坐在她的床榻边,闻言一蹙眉,似乎也有些忧心,到底没有问出口。

        秦楚对他笑了下,接过手帕,道了声谢:“我无妨,只是——”

        然而很快地,她笑不出来了。

        就在荀彧广袖外露出的那小截白皙手腕上,有一圈泛红的咬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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