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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长生殿


  小宛方说完了这句话,  就剧烈咳嗽了一阵,叶琅立即拍了拍她的背,忧心忡忡地望她,  她的面颊因咳嗽染上了薄薄潮红,但那双泪盈盈的眼睛里无奈分明。

  她抬眼看见哥哥的神色,笑了一下,  没有说话。

  胸口隐隐刺痛,想必是又犯了旧疾。

  叶琅的神色正了正,手也握紧了她的双手,“这回回家后,  ……”

  小宛垂下了眼光,  像经霜后的一支兰草,她怅然想到了,  来钤京之前,那位老国医的话——“这剧毒盘踞体内多年,  若要根除,也只有一成把握。赌上九成,老朽不敢赌,  陛下想必也不敢赌……”

  “那,  若是继续续命,  能续多久?”

  “至多……两年。”

  哥哥没有告诉她,  可是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令蓝花,  令蓝花。哥哥去处理政事,她一人坐在了原地,  心头旧词新曲一并翻涌,  知晓自己大抵已经与“长命百岁、岁岁平安”无缘了,  彼时在盈光寺里琉璃树下许的心愿,  是一点儿也不灵验的,他们惯会骗人。

  许愿,只是祈祷;诸事,却在人为。

  世人的心愿太多,若全都依仗神明来实现,神明只怕都要忙死,哪里还能似神话传说里闲游四海纵情八荒;世人的心愿,多还是要自己来实现。

  她的肩膀缓缓地塌下来,抱着膝,午后时分,春慵日困花倦,她自宿醉里醒过来后,又很快觉察到了困意。

  不知怎地,她想起了昨夜里那一场翩若惊鸿的舞剑。模模糊糊地仿佛梦见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她睡了一下午,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

  她叫了声:“小呆?”

  小呆素日里都很乖巧,不会乱跑,她走到房间外间,又叫了一声:“小呆?”                        

                            

  但是竟然没有人应。她不知这孩子又跑哪里去玩了,他识路的本事甚是高明,倒不用她担心。

  而且这孩子有一点叫人省心,如若跑去哪里,还会在路上做记号,不知是跟谁学的还是天生就会。

  这会儿她四下一瞧,竟真的叫她寻到一点蛛丝马迹,从房间里到回廊、院落,一路零零散散地撒着些梨花花瓣。

  她想了一下,便追索这印记跟了过去。

  花瓣到院中,大约被风吹乱了一点,她没能望到剩下的路,心里一时不知是跟过去还是不跟过去好。

  傍晚的风徐徐吹动了满院的花树,飒飒响声像一场急来的雨。残阳照在驿馆楼阁的飞檐碧瓦之上,她不知怎地心思一动,又往前走了两步。

  ——

  这厢房的窗前正对着一树残败的梨花。

  室内,弥散着浓浓血腥味。

  齐如山小心端来一盆清水给医师净手。

  白衣青年盘腿坐在床上,伸手解开外袍,衣衫落下,医师抬眼就望见这里头的两件白衣都透出了血痕,青年依次解开衣裳,伴随着的几乎还有轻微的撕扯声,令人听了忍不住想象一番,血肉和衣裳黏结后扯开是怎样的疼痛。

  他的手上动作却没有迟疑。

  随着衣衫一层一层地脱下来,那背后大片大片血痕逐渐鲜明,干涸的血迹与新冒出来的血迹,几乎浸透了三件衣裳。

  齐如山瞥过眼去,仿佛连细看也是一种残忍。医师小心揭开包扎伤处的纱布,揭到最后一层时,他甚至有些不忍下手,这块布已经深陷伤口与血肉相连,他还在犹豫时,青年已经缓慢坚定地自己揭开来,鲜血霎时间决堤般涌出。                        

                            

  医师连忙取药,止血。

  但望他的这片后背,清瘦而劲,几乎就没有一块好地方了,各色新伤旧伤,叠加在了一起,纵横交错,可以称得上是触目惊心。

  令人不由去想,他这本应该是养尊处优的君王至尊,到底在过去二十多年里经历过什么。

  只是医师却不敢问。

  齐如山端着热水进进出出多回,但从那伤口淌出来的血还是没有止住。医师微叹埋怨说:“陛下这伤,原应休养,不能有什么大幅的动作。牵动了伤口,十日半月也好不了的。”

  哪知青年默了一阵,竟然在他们所不知的时候笑了一下,似想到了什么很美好的回忆一样。

  齐如山却很知道陛下这“大幅的动作”来自何处,昨夜里抱着夫人从登陵海苑一路回到驿馆,半途他听到夫人她呢喃说想要星星,他家陛下便抱着夫人上山下坡腾檐跳瓦,可不得伤口崩裂么。

  昨晚上了一回药,早上换了一回药,但是止不住,现下又得换药了。

  原本就伤得很重,那沉阴公主刺的一剑乃是个杀招,若不是陛下他命大,这会儿恐怕谢大人就要烦心怎样把小公子他抢回来继承王位了。

  大约因着走神,医师上药时,药粉沾上伤口,他下意识地闷哼了一声,痛得从回忆里惊醒。

  满室血腥气,他说:“开窗,通风。”

  齐如山应了个是,刚将窗子推开,就撞见窗外梨花树前一位美人。

  美人她也是一呆,目光却偏过齐如山,望到了里面的人。

  她怔了怔,下一瞬鼻尖飘来浓浓血腥味。

  她望得分明——那一副清瘦的背脊上的累累伤痕,她的心尖尖上第一反应不是快慰,也不算称意,而是泛起了绵密的痛楚。                        

                            

  残阳照在她的侧脸上,她发丝在夕阳残辉里乱舞着,梨花白的衣衫也被风吹得翩然猎猎。

  姬昼没有想到会在开窗的时候看到她。

  齐如山就听身后那人低声急道:“关窗……。”

  他还在迟疑,那人又催促他道:“快关窗。”

  他不得已关上了窗,回过身去,迟疑叫了一声:“陛下……”

  却见他眉目怔怔地落在某处虚无,眉峰轻蹙,眼中的情绪叫人猜不明白。

  小宛愣愣地看着窗在自己面前关上,又一阵恍然,晚风渐凉,将梨花纷纷吹落了。

  她心中有千头万绪。

  残阳似血地照着她的裙裳,她脚步凝滞地想,这须臾十年的恩报纠葛,终究是剪不断,理还乱。

  她缓缓地往回走去,这时,却又蓦然想到了,从前最缠绵的日夜里,她每次都要求吹灭蜡烛,他也每次都答应,她在忘情时也曾经触到过那些斑驳的残忍的旧痕迹,想来那个时候他也并不想要她知晓他的过去——正如她也觉得,她的过去极其不堪。

  她抬眼看向坠落西山的红日,从今一别,大约余生就不会再见面了,今日也许正是此生的诀别;他生也不要再见才好。

  恩也好报也好,就让它——随风散去。

  她站了站,继续向回走,却不曾知晓在长廊下,那个匆忙披上了衣袍出来的青年也驻在原地,望了她许久。

  他望着她回头,但是她都没有回头。

  从他的位置,走到她的身侧只需要十五步的距离,但是这样十五步,竟然让他觉得恍如相隔了一道天渊,他无法逾越。

  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终点。

  而在转角处藏着的小孩子扒着柱子,失落地看着娘亲就这么走了。                        

                            

  ——

  王宫中。

  一丛牡丹花后,少年天子静静地注视着清池中翻波起覆的鲤鱼。

  “陛下。”近臣恭敬道:“该回去处理政务了。”

  姬则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几许失落,“哦”了一声,淡淡说:“知道了。”

  近臣又道:“明日各国就要归国,……”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步上御书房的台阶,一名小内监捧着一累奏折进来。

  那最上面一本却叫姬则注意到了——近臣也注意到,这本折子封皮上字迹清瘦苍劲,颇具风骨,一眼就叫人欣赏。

  “那是晋王上的折子。”

  ——

  昭国车马整饬归国,长长的队列几乎望不到头。

  舟车劳顿,让小宛都快要忘记那位登陵海苑的卫明卫公子了,如果他不是刻意在她跟前乱晃的话。

  以他的身份,自然是排到见不到小宛的地方去了,小宛却总是能似有似无地看到他,比如在停车休整时,小呆这孩子就屁颠屁颠跑去跟人贴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卫明长得跟某个人相似。

  她没有深思过原因。

  但是她还是很欣赏卫明,有一样拿得出手的过人之处却没有借故骄矜,没有因为他比较特别,就失了相处时的分寸,不像哥哥给她安排的后院那些面首。

  所以她觉得卫明他以后前途大好。

  她另一面却又觉得有些忧心,这半个月行路以来,她还真的一面都没有看到卫明,只能远远儿地看到几回模糊背影或者侧颜,又让她开始怀疑难不成他是要使什么欲擒故纵类的花招么。

  那夜里她是否真的轻薄了卫明显然已经成了悬案。但就那夜来看,他看起来分明是个怯生生的少年郎,应不至于有什么……                        

                            

  她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另一面叹息感慨,自己这么多年,智商有没有一点长进。

  ——

  五月,榴花欲燃的时节,他们才回到永安城。

  而刚一回到永安城,她就结结实实犯了病。眼前一黑的同时,她想,虽然很不妙,不过是在自己家门口昏过去的,也还好——她抱着这样的想法,直挺挺地倒下去。

  岐川公主居于王宫中的长生殿。

  殿下她身子素来不好,阖宫皆知。长生长生,原是陛下对岐川殿下的殷殷期许。

  长生殿是独立宫室,内里筑造依山傍水,院落重重。三年前翻修时,陛下请了天下有名的筑园师,辟下王宫一角,给殿下辟出一座长生殿。

  殿中栽满海棠,春日到来,满殿芳菲。还有松柏,白鹤之类,取的都是福寿绵延的寓意。处处都寄予着长命百岁的心愿。

  小宛昏得虽急,但好在宫中太医已经习惯,颇通窍门,施了针后睡过几个时辰便醒来。

  但她醒来时,时候似挑得很不好,正是夜里。室内没有点灯,她迷糊地睁开眼睛,转了转,却隐约望见一道人影立在她的床边。

  因为背光,她分辨不清那是谁,出声问:“谁?”

  那人如梦初醒般就要落荒而逃,但是逃了两步就又转了回来,反而又极胆大地坐到她的床沿边,还拿手贴了贴她的额头。

  她心头仿佛漏了一拍,惊讶着没能说出话,但下一瞬那只手就收了回去,她又问道:“你是谁?”

  她心底似并不感到抗拒。这里漆黑,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她细想了一番,自己现下应该躺在自己的长生殿里,这人或许是后院里的小郎君,得知了消息,就跑过来探望她。                        

                            

  想到这里,她的内心便平静下来,但是对方迟疑了许久,才低声说:“卫明。”

  小宛一个激灵,清醒得多,重复了一遍:“你是卫明?……唔,我,我正要问你……”

  他发觉不经意的时候她捉住了他的手,竟然很凉。但这已是入夏的五月。

  她支支吾吾地问:“我真的……轻薄了你么?”

  闻言,大抵他也没有想到她还惦记着这个。她见他久久沉默,心道难道她的确做了一些很令人不齿的事情,才叫这个少年如此为难。她想到这一层时,就微微一叹,正想说:“我——”

  不过被他打断:“是。”

  她察觉脸上烧了起来,忽然不知继续说什么好,心想一定是他长得实在太好看了,所以她酒后就,就没有……

  她自认她一向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但这一点在她完全不沾酒的条件下才可以成立。她犹记得当年一杯九霞清醑成了她跟姬昼的一夜纠缠,现下这样一杯九霞清醑又让她犯了错了,可见酒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务必在以后的日子里远离任何酒品。

  暗夜里他望不见她的脸色,但是微弱的月光照进房间,还是能够瞧见一些细微的变化,蹙了蹙眉头,嘟了嘟嘴。

  他轻笑出声来,这许多年过去,她的可爱丝毫未减,一如当年模样。

  但是她转而就严肃起来,郑重对他说:“你放心,我虽然……虽然做了不太好的事,但我不是个……呃……”她本想要说她不是始乱终弃的人,但此话对他来说却并不太妥当,所以话锋一转,“我不是个不负责的人。往后你安心地待在长生殿里,我不会亏待你。”                        

                            

  大抵是她这番话说得太严肃太认真,反而又让他轻轻一笑,声音低低的响起:“那,多谢殿下。”

  小宛这才放下了心,确认过他以后就是她的人了,那么,她自然也就可以……

  她内心那不能为人道的心思,也就可以付诸于行动了。毕竟,他实在有着一副极其好看的容貌,每每让她“色令智昏”。这一下,她便可以正大光明地与这位卫公子相处了。

  她大抵是白日里的确昏过去睡太久睡得昏了头,又或许因为夜深人静之时容易感伤,当她说完那番话后,心里思绪繁杂,话涌出了喉头,想出口但是不知是否合适。

  卫明似也感到了她的那份迟疑,便极解意地说:“殿下似有话想说。”

  她迟疑地点了点头。

  窗外的月光照了进来,正上中天,所以落在地上,仿若洁白秋霜。她凝视了半晌,终于静静道:“卫公子,你长得很好看,所以我……若是我,这后来的日子里与你相处的确很融洽,说不定,我……”

  但她猛地打住,这样的话实在不应该轻易地说出口。

  他便见她在月色里的神色微微一僵,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但他续问:“殿下要怎样?”

  她却垂着眼摇了摇头,话音却冷淡了许多,说:“没什么。我现下没事了,卫公子也该回去歇息了,时辰已经不早了……”

  她方才心里不知怎地就冒出个荒唐的想法,她想,若是她把卫明当做那个人的替身,以后若是喜欢上了卫明,她可以跟哥哥说,和他成亲。只是她便朦朦胧胧地想到了太多太多,譬如,她怎么还是念着那个人,这三年里,她以为她快要忘却,可是这次的大朝觐却让她意外地与他重逢了。                        

                            

  相见争如不见。

  她原本可以完完全全地恨着他,或者说,完完全全地指责他,但是现下,她却很是迟疑。

  究竟在这场须臾爱恋纠葛里,那些恩情又怎样才能一等一地报还,那些亏欠怎样才能算一等一地弥补?

  万物并不是都能衡量。

  许多事,在冥冥之中就已经算不清了。

  她想要的两不相欠,终究是她的一厢情愿。

  不过——不过自那日一别,她的余生大约再不会见到他。

  不见,才是最好的。

  她不止是想到这里,她还想到,卫明也许和过往里的她所重叠,与三年以前,她作为叶琬做了花夜楼的小宛姑娘的替身的这一段经历,竟然有着出奇的相似之处。

  命运,回环往复。

  她已经快要辨不清现实与梦幻了?这到底是一场梦?还是真实存在的?

  虚无的月光泠泠地照上她的眉目,令她从自己纷杂的思绪里如梦初醒。

  她自然还想到了一些,那就是,倘若哥哥不许她跟卫明这样身份低微的人成亲怎么办?但等她想到了这个问题的时候,深深觉得自己想得实在太多了。

  大千世界,这么多的男人,她就一定要执着于某一种、某一类、某一个吗?

  何况,哥哥还说,他还要给她多多相看的。

  于是,她的眉眼便又冷下几度来,抬起眼时,发觉他还没有走,不由说:“卫公子?”

  他静静道:“殿下这时候还觉得头疼么?”他一顿,又说:“或者……胸口间感到刺痛?”

  小宛没想到卫明知道这件事,——但想来他这一个月行路以来,跟小呆走得颇近,晓得这点算不上秘密的秘密,也是情有可原。                        

                            

  她遂点了点头,随意地说:“还好罢,不过,都习惯啦。”她也习惯性地笑了笑,以示别人她没有事。

  但是这样的笑落在他的眼里,却叫他的心尖宛若被针扎了一下,他说道:“殿下先睡罢,等你睡了,我再走。”

  她其实没有什么困意,她晚上经常失眠,于是说:“不用。我……时常失眠,今夜许是睡不下的。你去歇息吧?想必白日舟车劳顿,现在也很累了。”

  他想,她仍然是那个她。温柔细腻,像落雪,像月光。

  小宛见他离开,的确没有什么困意,所以慢慢地摸下床,一件一件穿上衣裳,凑到窗边,悄悄地看到暗淡的夜色里那人影的确远了,才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支火折子,点燃案上的蜡烛。

  蜡烛一亮,他立即就察觉到,本也没打算走远,缓缓地又踱回了廊下窗前。窗边映出一道秀丽剪影,她伏案不知在做什么。

  他便驻足看了半天。

  好似看个影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也有十足的趣味。

  小宛自然不会再抄什么鬼的金刚经了,她现在作为堂堂一国的公主,实乃一个实打实的富婆,坐拥无数话本子,她记得上次看的话本子还没有读完,所以摸出来继续看。

  哪知道越看越精神起来,毫无睡意,她一面在心底念叨只怪这位作者写得太好,一面津津有味地读了大几十回。

  然而等她终于觉察到一丝困意,掩嘴打了个哈欠,预备起身吹灯睡觉时,哪里料到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所以站起时尚且有些晕眩,便踉跄了一下。

  也便在她匆匆要找扶的时候,一人闯了进来,忙地搀扶住将将要倒的她。                        

                            

  她看书看得迷糊,现下抬起眼,望到一张焦灼的脸,她还没有开口问,就先听他着急说:“怎么又觉得晕么?”

  她那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间不上不下的,就是这样一句话的功夫,她的脑海里先后浮上来两个名字。

  姬昼?还是卫明?

  这张脸未免太熟悉,令她到了每次见到,都要心惊一番的程度。她的目光扫过他的五官,俊美艳丽,那夜看不清,原来是这样相像?

  何止相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便是他身上的这一份气质,几乎也是如此沉稳慑人。若不是觉得姬昼他出现在这里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几乎要以为他是他了。

  但若是深思,却应该知道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又怎么会有这样成熟的气质?她却没有深思,一灯明灭,她觉得是卫明,那也没有什么好推辞的,于是说:“没有,大抵是,看话本子看太久了……你怎么没有回去?是不识得路么?那我带你回去?”

  卫明却是眼眸一暗,声音低低:“卫明离家万里,举目无亲,……殿下是卫明唯一可以倚仗之人,殿下可否允我留在这里一夜?便是……陪伴殿下一夜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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