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忘不了（2）
老爷子松开了她的手，目光飘移最终定在了身旁的抽屉，他让安澜拿出底层夹子里他事先放好的文件，让她一一过目。
“有些人你是必须要忘记的，在两年前的车祸里，他就已经死了。所以外公希望你能把阿墨忘了，重新开始。这样的你才会幸福，孩子。”
手里的文件时那么轻，却仿佛是什么不能承受之轻。安澜闭上眼，睫毛颤抖下是她不肯流出的泪，她想，她还是无法接受那个曾经支撑她生命的男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离去，就如同在嘲笑她过去不堪的两年，嘲笑着她念念不忘的初恋。
“我……明白了。”
在泪落下来之前，用手将夺眶的泪水抹去了，再深深提起一口气，她是微笑得从容的沈安澜。
“外公，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你放心吧。”
除此之外，她还能再说什么？没有，一切都是无话可说。从她离开的那刻起，她已经选择了放弃所有，只是这一次是阿墨放弃了她，彻底从她生命中退出。而她必须要接受这个事实，并且好好的活下去，努力让自己幸福。
这就是所有的答案，而她终于也明白了老爷子把她找回来的缘故。让她接受现实，安排她以后的退路，这是老爷子一开始就定下来的，如今看着安澜的清醒和理智，他是可以放心了。
“你比以前懂事，这样我也走得放心些。小六，你以后也别怪爷爷，这都是为了沈家和你好。”
“是，小六一直都是明白的。”她一直都明白，在沈家和她之间，老爷子的选择从来都只是沈家，这点她毫不怀疑。
安澜答得平板，心思已灰，神色间少了初时的活泼，更多的是疲惫。阅人无数如沈南沧又岂会看不出她平静的外表只是个虚壳，到底还是需要时间去接受的。
“好了，外公累了，你先让良叔带你回家吧。”
老爷子动了动手指，触动身边的按铃，良叔就进来了。不用老爷子多说什么，他便已然很有默契的做出了一个请。安澜嘴角扯了扯，心里无不嘲讽，但更多的是一片的落寞。
“我就不打扰了，外公好好休息，小六下次再来看你。”
安澜跟着良叔退出房间，一打开门，没走几步，就被迎面而来的两人给堵住了路子。两人一看就知道是非一般出身，年长的一身珠光宝气，而年轻的那个虽然妆扮简约了些，但颇有气质，恰恰皆是她好久不见的“故人”。
果然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没想到你居然也回来了，怎么，在外面待不下去，知道回来求老爷子了。”率先出口的是那年长的妇人，可惜的是，一出口便是火药味十足，可见其对安澜是甚为厌恶的。
这是沈家的二夫人，周茹心，安澜名义上的二舅妈，以任性泼辣出名，这些年的养尊处优，性子较之当年是愈发不沉稳了。骂一句自然是不够的，她还想再继续说下去，还没开口，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了袖子，“姑妈，这里是医院，爷爷还在里面，有些话说多了影响不好。”
“这么多年的不见，会不会做人都还是一点都没变啊。”偏首扫了一眼规劝的周曼音，安澜冷冷一笑，嘲讽之意甚浓，“我亲爱的沈二夫人，你还是多听听你侄女的劝吧，照你这样的脾气，再不收敛些，怕是要将沈家的脸都丢尽了。”
“你这来路不明的野丫头，给沈家丢人的只有你。出去这么多年，还是这副尖酸刻薄样，指不定去哪里厮混回来了。”周茹心气煞，出口更是不择言，“当初要不是老爷子让你进门，就凭你这样的出身，也敢自称是沈家人，当真可笑。”
“照你这意思，是外公有意拿我这盆脏水来泼沈家的门楣了？”安澜不怒反笑，言辞之间尽是刻薄。“良叔，什么时候沈家的儿媳妇都能指责外公了，眼里怕是没了家法吧？”
“小姐的问题我会帮你转告老爷的。”
周茹心这时候才意识到良叔也站在这里，她倒不怕安澜乱告状，可若是良叔在老爷子耳边说了些什么不利于她那就糟糕了，遂赶紧圆话，“臭丫头，你少冤枉我。我说的是你，可不是在说老爷子。少误导良叔来陷害我。”
“是吗？可我怎么就觉得你字字咬着外公呢，恐怕心里不服已经很久了吧。难道你现在还想趁着外公生病再来气他老人家不成？”
安澜一口一个反问句，不待周茹心应答便已坐实了她的罪名。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弱女子，这些女人间的唇枪舌战，对她而言，从来不在话下。看着周茹心眼下气急败坏的模样就知道，这一次安澜又赢了。会叫的狗不咬人，要对付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轻而易举，随便撩拨两下就不行了。真正难对付的是那些平时对你笑的人，口蜜腹剑的，随时都能捅你一刀。
“小六，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爱开玩笑，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周曼音赶紧出来打圆场，可惜安澜以前就不买她的账，如今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沈二夫人都说了，我可是个来路不明的丫头，这小六的称呼你还是斟酌一下的好，免得真让旁人以为我是你家的六妹了，到时候真丢不起那人。”
安澜没有明说到底是丢谁的人，可言下的嘲讽之意却是甚为明了的，明摆着告诉周曼音，她俩你是你，我是我，关系清着呢，少来乱攀。这一番刻薄，分明是给她难堪的，好比她周曼音的热脸贴了安澜的冷屁股。
周曼音脸上一下子尴尬地烧起来，马上就有她自家的亲姑妈为她出头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只不过是个没人要的私生女，曼音可是老爷子钦点的未来儿媳妇，叫你一声小六还是她纡尊降贵，让你高攀了。”
乍听此言，安澜脸上是一瞬的诧异，可是脸上的神色却仍旧是不改嘲讽的。
“是吗，沈家的儿媳妇？现在嫁了吗？”安澜盯着周曼音的眼睛，嘴角的笑更见诡异，“有时候，有些事只要没有成为事实就还存在变数，未来儿媳妇和现任儿媳妇，不过两字之差，可其中的差别却是差之千里的。这一声小六还是等你真的嫁进沈家了之后再喊吧。”
安澜始终都没有问，她要嫁的人是谁，诚然如她所说，将来能不能真的沈家还不一定呢，且她嫁谁都是与她无关的，她早已失去了在乎的资格。当然这一点，她不会让自己表现出来，骄傲的六公主只会让敌人害怕，而她现在正在满意地欣赏着周曼音脸上的苍白。
“那你就等着终有一天叫我大嫂吧。”
“好啊，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安澜挥挥手，洒脱的与她擦肩而过，背过身，不管脸上是悲是喜，她的背依然是挺直的，那是她无法被人折断的骄傲。
“野丫头，一出现就没有好事，尖酸刻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安澜一走，周茹心便又开始数落安澜，其尖酸程度一点都不下于安澜，“等你以后嫁进沈家，走了沈家的大少奶奶，一定要把这丫头赶出去。看她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可周曼音却沉默了，她没有附和姑姑的话，她只是看着安澜的背影，似乎那些极力被隐藏的过去急不可耐的等着被撕裂，不安的，躁动的，所有的不确定在她指尖颤抖。可是她必须忍耐，因为她是周曼音，所以她还是温婉美丽的笑了。
“好了，姑姑，我们还是去看老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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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周岁的第一天，又是个美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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