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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杀人逃命


三个月前

        冻云宵遍岭,素雪晓凝华。入牖千重碎,迎风一半斜。

        瀚文帝国东北,安平郡,博望县,昆镇,新年,雪夜。

        砰的一声,在离镇子两里多地的山脚下,景逸重重的跪在满是积雪覆盖的山路上,哽咽的对着远处的山村邦、邦、邦的磕了三个响头:“爷爷,我走了,我会再回来您的”

        瀚文历二百七十八年,新年前后正是一年中比较冷的时节,又恰逢中雪,景逸在山路上磕磕绊绊的走着,雪淹没了脚踝,也淹没了本就低洼不平的山路,一行孤独的脚印延伸着,随后又被紧随而来的山风抚平,没有来路,也没有去路。

        雪在下着,风在刮着,天也慢慢的黑着,景逸在山路上疯狂的逃窜。都是山路,杀了人,只能连夜进山。

        景逸没有父母或者说没见过父母,昆镇的一个老教书先生在河边捡到的才出生不久的景逸。教书先生叫张桓,捡到景逸前,没儿没女,以教书为生,也颇得镇里人尊重。

        景逸被捡到时已经奄奄一息,在身上只包裹着一件绣着景字的一件染血道袍,救活后,张桓怀疑这孩子是某个大家族景家散失的血亲,也希望孩子以后安逸快乐。所以取名景逸。

        自此张恒多出一个活泼可爱的孙子,多了许多乐趣,爷孙俩相依为命倒也其乐融融。

        可惜命运多舛,在景逸九岁那年,张恒时年五十三岁因疾无治而亡,景逸再次成为了孤儿。

        昆镇是一个小镇有三百多户人家,以昆姓为贵,因为昆家的二老爷昆昊天是距昆镇南面三百多里的长青观的内门长老,据说道法高深,权势极大。

        张恒去世后,景逸因生活所迫,也因为有些诗词学问,张恒去世后就进了昆家给昆当代家主昆昊锋独子昆玮做了伴读。昆玮九岁,乖张、霸道,除了没有德行外其他的样样俱全。

        新年前一天夜里,张恒不堪昆玮打骂,等到辱及张恒时景逸忍无可忍将昆玮杀死,虑及长青派在昆镇南面,景逸连夜逃进绵延几百里的大青山。

        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是夜幕慢慢的扯了下来,因为雪夜的缘故,天色并不黑,但也因为雪夜的缘故,路上白茫茫的,分不清哪里是路,那里是山,哪里是崖。景逸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迷茫而机械的走着,雪似乎停了,只有风伴着寒冷肆虐。

        暴风雪愈来愈猛,刺骨的寒风带来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寒风摇撼着树枝,狂啸怒号,发狂似地吹开整个雪堆,把它卷入空中,寒风不住呼啸,方向变化无定,几乎掀翻景逸,好像尖石子似的刮着景逸的脸,叫他透不过气来,在这旋风的怒号和呼啸声中,只听得一阵阵凄苦的声音,像狼号,又像远处的马嘶,有时又像人们在大难之中的呼救声。

        天也太冷了,雪也太大了,几乎看不见一点方向,循着雪的微光景逸似乎看见几间茅草房孤零零的矗立在风雪中,忽然想起张恒讲的猎户故事,这大概就是爷爷讲的距昆镇三十多里的地方,叫三家吧,原本是打猎的三个兄弟生活在这里,后来人都搬回了昆镇,房子便遗弃了。背背风,歇一会再走,实在是举步维艰啊,景逸想。

        找了一个居中的,看着还算坚固的院落走进去,门吱呀一声,应声而开,空荡荡的,一如景逸的心情,用火折子照了一下,景逸惊喜的发现,灶膛旁竟还有一堆干柴,景逸点燃了一小堆干柴,火光带来一份温暖也带来手脚刚解冻的钻心痛感,痛且温暖着。

        鞋已经结冰,景逸脱下来慢慢的烤着,思索着明天的路,思索着以后的打算,活着,先想法好好活着吧,只要人还在,机会就会在。在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中张宇也守着火堆竟沉沉睡去。

        醒来,天已大亮,伸了个懒腰,揉揉发酸的脖子,火堆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唯有鞋子被灰烬余温烘的干燥而温暖。推门出去,天晴风止,朝阳初起,雪纯净而炫目,黑夜终究是过去了,也没发现有人追来,应该是昨天的风雪掩藏了自己的行迹吧。

        十三岁的景逸,连昆镇都没离开过,除了身单力薄,爱赋新词强说愁外,只是在张恒的教导下知道昆镇是个小地方,北面有博野县,有几十个昆镇大。比县大的有郡,比郡大的有国。昆镇南面的长青派有几百个弟子属于二流宗门,厉害的还有一流宗门,超级宗门,隐世宗门。景逸过了杀人的冲动后又暂时没追兵,剩下的只有害怕、无助和迷茫。最主要的是饿了。

        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文兴生疏,餐徒萧索,不似去年时。

        果然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景逸暗叹。

        景逸返回三个废弃的屋子里搜寻着,希望能找到一点东西吃,缓解一下饿肚子的窘境,但他失望了。

        重新回到院子里,景逸又叹了口气,走的太匆忙了。不,是逃的太狼狈了,一点准备也没有。得尽快远离昆镇,昆家人多势众,杀死昆玮的事瞒不住,景逸只是草草的把昆玮拖到床上盖好被子就已经累的腰酸背痛了。天一亮就会被发现,肯定会四处搜索。

        又冷又饿中景逸使劲裹了裹棉袍,狠狠心继续向山里走去,白天比黑夜好走多了,只是脚印盖不住了,景逸回头看看,见旁边有许多散落的树枝,想了想,找了一支大一点的拖在身后,能逃一时是一时吧。

        景逸边走边四处观望,看见石头都像烧鸡。如此又走了两个时辰,又登上一座峰顶后,景逸已经没有一丝力气,脚下一软,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逸悠悠醒来,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中,躺在一张石床上,身下垫着厚厚的不明凶兽的兽皮,旁边燃着篝火,火上还真有一只鸡,烤的金黄金黄的,油脂掉在火堆中滋滋作响,把香味一劲儿的炸向景逸的鼻孔。

        景逸喃喃道:“果然是梦中自有颜如玉,梦中自有黄金鸡”揉揉眼睛,一骨碌爬起来,手伸向那只烤鸡。

        “你醒了?”一声略显沧桑的男声传了过来。

        “谁?”景逸头发都竖起来了,惊叫。

        “饿了就先吃吧”那声音又传了过来。

        景逸四处寻找,在离他不远的一块大石头上斜依着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圆脸无须,脸颊微红,一袭灰袍,手里拿着个雕花葫芦,边喝酒边注视着景逸。目光专注而温和。

        看着景逸戒备的眼神和动作,那汉子又说:“想吃就吃,我要害你还会如此对你?”

        景逸看了看厚厚的兽皮,又看了看金黄的烤鸡,舔了舔嘴唇,终于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双手,:“死也不能做饿死鬼吧。”

        使劲撕下一条鸡腿,刚放到嘴边,想了想又走向那汉子,递了过去。那汉子赞许的点点头,也没言语,直接咬下一大块大嚼起来,顺便又灌了一大口酒。

        景逸再也忍不住,不断地撕扯着烤鸡不断地向嘴里填。很快烤鸡变成了一地碎骨,景逸也光棍,吃完后抹抹嘴,一叉腰:“吃人家嘴短,大叔,有啥要杀要剐的来吧”

        看着景逸那小大人的模样,那汉子怔了怔,一脸哑然:“你这句大叔叫的不亏,怎么我也救你一命呢,不过你小子不错,真的很不错。”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景逸傲然道。

        那汉子又是一怔,“好,好,好!”连道三个好字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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