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京
自己的生辰，李遇一时有些恍惚，他已经许多年不曾过过生辰了。
也是，现在在这世上，恐怕也没人记得他的生辰了。
“我不记得了。”
“胡说，人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的生辰呢！”
听着眼前人语气里满满的期待，鬼使神差的，李遇觉得，告诉她也无妨。
“腊月十八。”李遇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其实心里在说出这个日子时还是起了小小的波澜，眼前这个人，是这十年来第一个问他生辰的人。
不过她会记多少年呢？等她忘得一干二净，就会像原来一样，没有人再知道这个日子的意义。李遇一时间有点后悔告诉她，如此一来，倒衬得自己可怜兮兮的。
“好，我记住了，以后我年年给你过生辰！”
赵嘉宁承诺得干脆利索，仿佛这件事的实现像穿衣吃饭一样简单。
李遇嗤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世上最常见的就是人心易变、世事无常。当年他以为每年都会陪在自己身边，共贺生辰的人，现在估计都成了一具白骨。更何况他和她之间的联系，要比骨肉亲情脆弱的多。
“公主以后还是不要这么轻易地立下承诺为好。”
“你不信我？”赵嘉宁反问。
“我信公主此刻的真诚，也信公主此时的好意。但公主年龄还太小，不能轻易说什么一生的。”
“行行行，就你有理，你且等着瞧。”
李遇心想，等着瞧什么，等着瞧你长大嫁人，儿女成群，然后慢慢把他一个侍卫抛之脑后吗？想到此处，他心里一阵不畅快。
“时候不早啦，公主还是回去早些歇息，明日还要赶路呢。”
赵嘉宁想着他在外奔波了一天一夜，此刻估计也是乏得很，贴心地点点头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她忽然扭头，看向了那个坐在桌前的身影。
月光穿过窗子照进了房间，李遇的身子一半陷在黑暗里，一半被光笼罩，赵嘉宁莫名觉得这人有几分孤寂。
想到他方才说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了，她一阵心疼，会不会是，这几年真的没有人在意过他啊。这人究竟是怎么过的，把自己活的像个孤家寡人。
愈想心里就愈发地心酸。
李遇见她走到半路又折回来扭头看他，以为她落下了什么东西，正要开口询问，便听她认真地对着他开口：
“李遇，晚安，祝你做个好梦。”
这一夜，李遇在浑身的疲惫中很快就进入了梦想。他梦见了自己十岁以前的场景，母亲温柔地给他擦额头上的汗，埋怨他玩得太疯，父亲则从一旁走来，直接揪着他去书房看书。
只是这一派美好的场景突然被冲天的火光所取代，火光中是父亲悲壮的神情，还有母亲绝望的眼神。
李遇在梦中只觉得钻心的痛，幼年的他哭喊着“不要”，被仆人强拉上马。
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李遇，你要做个好梦。”
“李遇，以后每年的生日我陪你过。”
梦里的他渐渐变得平和，然后便看到了赵嘉宁清晰的眉眼。
李遇猛地从梦中醒来，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黄昏时分，赵嘉宁的马车驶进宫门时，她整个人像此次在田埂边见过的，晒蔫了的狗尾巴草。
倒不是说她没良心不想念父皇和皇兄，实在是这宫里的生活无趣到令她想仰天长啸。
宫门外的一天那叫一个活动丰富啊，宫中的日子那就是一年一个样。她真的觉得那些上赶着进宫的女子愚昧至极。
得知赵嘉宁要回来，永安帝下午一早便在御书房坐不住了，命令胡德忠备好了她爱吃的晚膳。
太子处理完今日的公务便向宫门出赶来，见到赵嘉宁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此，悬了几个月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实在不是他小心，而是这个妹妹几乎是他带着长大的，先前在雍州府又出了那般惊险的事，让他十分后悔放她跟着去送嫁。
“皇兄！”
不高兴归不高兴，见了兄长的兴奋还是有的。赵嘉宁从马车上下来，亲昵地挽着太子的胳膊与他一同走路去御书房。
“这一路上可有发生什么意外？没生病吧？”
“没有没有，皇兄你惯会瞎操心。”赵嘉宁连忙止住他。
“对了，忘了告诉你，太子侧妃快要生了，你马上就能有个小侄儿玩了！”太子见妹妹一回来，便忍不住呀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太子府侧妃有孕赵嘉宁是知道的，只是这时突然被提及，也跟着心头一阵欣喜。
“怎么就一定是侄儿了！生个像我这样的小侄女不好吗？”赵嘉宁冲走在身边的人翻了翻白眼。
“那自然也是好的，只是父皇觉得皇室人丁稀薄，还是希望多几个皇太孙的。”太子温柔地解释道。
“父皇春秋正盛，身体硬朗，以后是要长命百岁的，这么心急作甚。”
赵嘉宁语气里满是嫌弃。
“哈哈哈，好，你待会见了他，就这么跟他说。”太子拍拍她的脑袋，心情一时大好。
到了御书房，永安帝见着了几个月没见的女儿，也不顾及什么天子威严，也像太子方才在路上那般，拉着她问东问西。
赵嘉宁耐心地一一作答，心道这俩人果然是亲生父子。这样子要是给满朝文武大臣看到了，怕是会惊掉下巴。
“对了，我听你皇兄说，上次在雍州是一个侍卫救了你，这次回来了，可要好好对他进行封赏。”
皇帝突然转换了话题，郑重地对着赵嘉宁说道。
“父皇英明，女儿也是这么想的。”说起李遇赵嘉宁可就来劲了，“父皇不如封他个官做做，他武功可厉害了，在乌挞比试给我们大业张脸了不少！”
不提乌挞还好，永安帝忽然脸色一变，眉毛直冲赵嘉宁：“我听闻你在乌挞拿鞭子，把人家王子给抽了？真是胡闹！”
虽然早有准备这事太子肯定会告密，但这一回来就清算是不是有点太不讲父女情分了。
“横竖已经打了，您说怎么着吧！”赵嘉宁脾气也上来了，索性摆出一副要打要骂随你便的意思。
此刻太子见两人话风不对，立马上来劝和：“父皇好端端的提那事作甚，我都跟您禀明了此事不怪阿宁。我们去用膳吧，您不是特地命御膳房准备了阿宁爱吃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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