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落尘宗
核实异火归属一事，难在要暗中进行。仙界神界倒还好说，异火宝贝之类的，消息传的迅速，想不知道都难。
本着关爱下属的态度，刚解禁的二殿下要带着玉七下界核实中品和下品的异火去向。
上品天火的去向是二殿下花了大价钱从医仙处得来了，本着对医仙的信任，二殿下打算最后再核实。至于怎么核实，约出来打一架就知道了。
而今还剩修士界、魔界、冥界未去核实。有玉七在，天云宗自是不必去的，根据卷轴上仙官们收集回来的消息，两人要去拜访的第一个宗门是落尘宗。
落尘宗山门下的台阶上，有两位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面具遮住额头和脸颊，也遮住周身萦绕的仙气。
走在前方的那位月白色长袍男子，长发高高束起身形玉立，目光坚定，眼底有一片星河，宁静璀璨，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不能令他改变，不能令他退却。
走在后头的那位藏青色长袍男子，长发半披半束身姿挺立，一双深邃的黑眸，藏起所有思绪，任谁也不能窥探。
因着十年前与落尘宗弟子有过几面之缘，两人不敢含糊，皆带上了面具，以防暴露身份。
“殿下可想好名字了？”山门近在眼前，为免二殿下一开口就暴露了身份，玉七在身后小声询问道。
“叶蘅。”二殿下侧身向下看，注视着那双不再爱笑的眸子，只看得出淡然和一分疏离。
飞升之后的景安，已不是记忆中眼神清澈盛满星子，爱说爱笑的少年。
问他为何飞升的这般快，他只说是师父的安排。问他那八年过的如何，他只说很好。可我过的不好，他却连问都不问一声。
“你呢？”二殿下反问道，景安会起个什么名字呢？
“孙七。”
孙七。二殿下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心道：不愧是景安，随口取的名字，也能让人一下记住。
这人就会影响我出剑，影响我的厨艺发挥，影响我的情绪。
待二殿下转身，玉七如桃花的唇瓣微动，感觉到二殿下此刻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两人抬脚继续向上走，沉默了一路，却谁也没有觉得不自在，反而觉得安心。仿佛他们就该是这样，就该是两个人一起，行过千山万水。
就这样落脚的声音和每一次心跳都出奇的一致，谁也不必多说，开口反倒会惹人生气。
守山门的弟子，见来人气度不凡又遮面不辨修为，便知不好惹，垂首毕恭毕敬地问道：“敢问两位公子前来，所谓何事？”
“晚辈孙七，刚入剑主境界，久仰尘彦长老大名，慕名前来，望能得长老指点。”玉七垂眸回礼说明来意，言行举止谦逊有礼，没有丝毫逾越。
“不知这位前辈如何称呼？”守门弟子一听来人是剑主境界，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更加恭敬地问道。
“叶蘅。”称呼不止一个，这不算欺骗。
“两位前辈请稍等。”守门弟子传讯回内门。
尘彦长老修为已入大乘期，剑法造诣极高，已是剑主后期，在落尘宗内无人能匹敌，常有其他宗门的剑修前来请教。
不过片刻，有位身穿白衣蓝领弟子服，腰间挂黑玉圆形牌子的弟子乘纸鹤飞来。
白衣落尘，夕山飞霞，上善若水。除却天云宗之外，最强的三大宗门为：落尘、飞霞、若水。
落尘宗内门弟子白衣蓝领腰挂黑玉圆形腰牌，飞霞宗内门弟子红衣白靴黑腰带，若水宗内门弟子淡蓝色衣袍眉间贴花钿。
“弟子轻尘，奉尘彦长老之命，迎二位入宗门一试。”叫做轻尘的男弟子长着一张雄雌难辨的脸，身姿轻盈，眼神灵动。
“有劳。”
校场上，尘彦长老正在擦拭怀尘剑，等待今日来问剑之人，能达人剑合一的剑主境界，便值得怀尘剑出窍。
“晚辈孙七，前来问剑。”玉七走上擂台，拔剑，剑鞘上的天云二字早已消失，剑身上的霜雨二字亦模糊不清。
“第一式：云归。”起势压抑磅礴，犹如黑云压城，走势多变，如云无形，又如影随形，招招沉稳有力，令人防不胜防。
“第二式：燕归。”剑招轻巧灵便，战意似无，又似无处不在。
“第三式：月归。”剑气如月色冰凉，杀意隐藏在月光之下，光与影交错。
一共七式，云归、燕归、月归、不归、问归、君归、与归，取自“杨柳色依依，燕归君不归。”是战神大人自创的成名招式，以复杂多变而闻名，进可攻退可守。
三式过，玉七停手，再打下去，尘彦长老便要招架不住了。
“我这把怀尘剑，胜绩无数，还是第一次平手，小友手中是何剑？”尘彦长老战的痛快，喜不胜喜，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要让尘彦长老失望了，晚辈这把剑现下无名。”玉七收起剑，悄悄询问二殿下是否确认完毕。
“尘彦身上有风属性中品地火，这里还有一个水属性上品地火。”二殿下用上品天火冰芮感应着四周的异火，竟然发现落尘宗还有无主的异火在。
上品天火可以直接感应四周无主的异火，对于已认主的异火，若对方不动用异火的力量，只能肢体接触感知或集中精力暗中窥探。
水属性上品地火的气息很微弱，应当是被封存了起来，这与医仙给的消息对不上。
按医仙的消息，落尘宗确有水属性上品地火，但其已认主，是一位叫尘心的修士。
“尘心？半梅谷时见过一面。”玉七传音道，当时玉蘅与尘心一战，尘心几乎是不战而败，未见其身上是否有异火。
“未曾注意。”半梅谷取地火焱之一行，二殿下的心思基本都在景安身上，遇到的那些修士们，早已从二殿下的脑海中消失了。
“如此看来，需留在落尘宗一段时日。”玉七暗中思考该以何种借口，留在落尘宗。
心情畅快的尘彦长老未能问到剑名，不免有些遗憾，私以为是自己未能赢下，所以孙七小友不愿告知剑名。
于是，尘彦长老出声约战：“小友初来落尘宗，一路上跋山涉水，不如休息几日，你我再战？”
“久仰落尘宗尘彦长老大名，只得一战确有遗憾，晚辈携友叨扰了。”玉七抬手回礼，有了留下的理由，下一步便是去查探落尘宗里的异常。
虽留下了叶蘅孙七两人，但无法分辨他们的身份，尘彦长老顿时心生疑虑，剑法高超又不以真面目示人，莫不是谁家逃犯？
千思百转间，尘彦长老唤轻尘下去安排，自己则是去瞧瞧最近其他宗门的情况。
在台下目睹了玉七剑招的轻尘，一脸憧憬地望向玉七，兴奋道：“前辈厉害！好久没见到能跟尘彦长老平分秋色的剑修，云归，燕归，月归，厉害！”
“不及尘彦长老万分之一，轻尘小友谬赞了。”玉七开口，声音仍旧低沉，却少了分疏离。
二殿下站在一旁，眼睛里多了分敌意，要把这个叫做轻尘的少年，跟华十九归为一类。下次若再见到华十九，一定要揍他一顿。
“前辈不必谦虚，在晚辈心里，前辈就是除了尘彦长老之外，最厉害的剑修！”轻尘边说边带着两人去到住处。
落尘宗分为两脉，落与尘，尘脉位居北方，一共三峰。尘彦长老是中峰长老，尘心亦是。
“晚辈住在两位前辈隔壁，两位前辈有需要尽管唤晚辈前来。”轻尘打开屋门，小脸因为过于激动而染上了绯红。
“多谢轻尘小友，小友可知尘心长老？”玉七表达完谢意，便顺势打听尘心的事情。
“尘心长老尚在闭关，前辈若想问剑，恐怕要等上许久。”尘心长老的剑法不如尘彦长老，孙前辈一定能赢尘心长老。
“如此，多谢轻尘小友告知。”
轻尘离开后，二殿下仔细感应着四周的气息，水属性上品地火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此处有阵法，若无人领路，我们出不去。”
“为何？”二殿下不理解他们在四周设下阵法的意义何在，又拦不住人。
“尘彦长老留下我们，又辨不出身份，自然是防着我们来者不善，不远千里来问剑却不肯露脸的陌生人，本就可疑。”如果是单纯来问剑的散修，丝毫不会在意这些，甚至绝对不会答应留下。
玉七解下面具，又补充道：“这两日暂不外出。”先静观其变，到落尘宗的地盘上，还是老实些。
“尘心闭关与殿下感应到的水属性上品地火气息，会有关联吗？”尘心应当是要突破出窍中期，闭关过程中不能被打扰。
如果尘心闭关中出了问题，那帮他守关之人，应当会发现。
“有。”二殿下毫不犹豫地回答，直觉。
“落尘宗里有第二个水属性上品地火的可能是多少？”
殿下感应到的是无主异火，有两种可能，一是尘心身上的异火被剥离了，二是落尘宗里还有一个同属性同品阶异火。
“没有。”二殿下打开卷轴，卷轴上记录着水属性地火一共出现了九个。
“四上品，两中品，三下品。”同一时期能同时存在的同属性地火最多只有九种，所以不可能短时间内消失一个再出现新的。“若是异火寿尽消失了，殿下可能感应到？”
“能。”二殿下点头，四目相对，两人确定了另一种可能：尘心身上的水属性上品地火消失了。
具体情况，还要等见到尘心之后才能确认，这几日先从轻尘下手，了解落尘宗的近况。
就在玉七思考要如何下手时，二殿下起身换了个位置，挨着玉七坐下，掏出署名七哥的小话本。
“结局。”二殿下将小话本翻到最后一页，这个话本讲的是狂傲魔君和落难腹黑仙君的故事，结局仙君将仙骨换给了魔君，仙君魂飞魄散，魔君飞升成仙。
这个结局不好。
“二殿下要改吗？”玉七笔下的小话本，皆以悲剧结尾，就同他本人一样。
“改，要在一起。”
玉七沉默着接过小话本，翻看大致的剧情，随后找来纸笔改写结局。
二殿下还和从前一样，会挂念书里的角色，喜欢圆满的结局，但这世间，并非事事都可圆满。
火光燃起，二殿下倒了杯凉茶放在玉七手边，屏住呼吸去看纸上新出现的字迹，屋子里只剩落笔的声音。
玉七微微扭头，余光瞥见二殿下带笑的眸子，那双含笑的眼睛一如往昔，二殿下现在很开心。
如果我们能停留在天云宗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里，该多好。
不用担心过界，不用顾虑明天。就我和你，两个人，练剑，喝茶，下棋，看书，亲密无间。
不过现在也不错，你还是会看我写的故事，会挑错，会想要一个圆满的结局。
故事里的结局可以改写，那我们呢？
二殿下，你别当那什么殿下，也别念着你的仙主大人，跟我走吧。
我会变得比仙主还厉害，他想拦也拦不住。
可惜这样的念头，也只能想想罢了，谁也不必勉强。
“殿下，写完了。”玉七搁下笔，拿出黑色令牌准备修炼，“殿下早些休息，小仙先去修炼。”
话音刚落，玉七闪身进入令牌空间，霜雨剑上映出一双幽暗的冰眸，眼底藏着一丝疯狂。师父在空间中多加了幻境帮助修炼，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变强。
二殿下看着桌子上的黑色令牌，眉头紧皱，景安又去修炼了，从前每天督促我早些休息，如今他自己却是日夜不寐。
问他为什么，答曰：师父的安排。
景安何时才能出师？
几日后，玉七从轻尘那里打探到一些有关尘心的消息。
尘心是长老的孩子，三灵根，资质勉强，而今三百岁出窍中期修为，为人大方，平日里多关照小辈们，与几位长老之间也很和睦，在外不曾树敌。
水属性上品地火是尘心的父亲在两百年前，赠与尘心的，其父亲因突破失败过世已久。
玉七正准备唤轻尘前来领路，要去拜访尘彦长老，竟被告知——就在刚刚尘心长老突破失败，逝了。
玉七抬手施了个隐身术，叫上二殿下，一同去尘心闭关的洞府中查看。
轻尘跪在地上泣不成声，豆大的眼泪砸在地上，哽咽道：“都怪我……是我辜负了尘心长老的信任……”
轻尘便是尘心长老的守关人。
尘彦长老手中握着破碎的玉牌，借助法器的帮助，倒影出尘心死前一刻的场景。
只见尘心长老双目紧闭，眉头拧成了麻绳，面色苍白，像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周身的灵气肉眼可见的混乱，这样持续一刻钟后，尘心长老七窍流血，突破失败，身体化作灰烬。
尘彦长老收回法器，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虽然尘心天赋不佳，但胜在勤勉，尘彦长老一直觉得尘心可以成功突破。
“尘心长老天赋有限，能突破至出窍期已是勉强……”另一位长老遗憾道。
“节哀。”
“尘逸师兄去世不过二十年，没曾想尘心这孩子竟也步了后尘。”
“尘逸师兄是渡劫期突破失败，修为越高突破失败的风险越大。”
但突破失败，走火入魔死了的，这父子俩还是头一对。
“尘彦长老，对不起。”轻尘脑袋磕在地上，立即出现一大块刺目的淤青。
“与你无关，这都是命。”尘彦长老叹了一口气，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将轻尘从地上扶起来，“好孩子，快起来吧。”
“如果我今日来早一些，也许还能救下尘心长老。”轻尘垂着脑袋，红着眼睛，眼泪不止。
“这二十多年里，你同尘心的关系最好，你也别太难过。”
闻言，有一抹恨意从轻尘含泪的眼中一闪而过，那丝恨意消失的太快，快到玉七只能看清轻尘眼中浓浓的悲伤。
“修士突破失败是常事，死亡却非比寻常，但这些长老似乎并不意外尘心的死亡。”玉七跟随众人离开尘心的洞府，回到屋子里。
“尘逸。”二殿下打开记录异火归属的卷轴，上头记录着尘逸拥有风属性上品地火。
“尘逸是二十年前死于大乘期突破至渡劫期，尘心死于出窍期突破，两人是父子，又同时拥有上品地火，这中间一定有隐情。”玉七凝眸思考，轻尘也很关键。
听尘彦长老的话，轻尘同尘心的关系不错，所以才会将守关的事情交由轻尘。
轻尘尚在筑基期……
筑基？
玉七恍然大悟，轻尘是筑基期！极品火灵根的轻尘竟然才至筑基期，修炼了二十多年，还未结丹？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轻尘身上发生过什么？
“殿下，是否要同小仙一起去？”玉七起身打算等入夜后，去问个究竟。
“好。”
入夜，二殿下隐身跟随景安一同出去，行至半路才想起来询问：“要去何处？”
“找轻尘，询问他与尘心之间的关系。”尘心的死，没那般简单。
三日前，刚入落尘宗时，二殿下感受到水属性上品地火的气息，将三天前当作异火自然消失的日期。首先是异火的消失对尘心突破带来的影响，其次是异火的寿命只有两百年，是否太短了些。
将轻尘视作敌对的二殿下，显然并未思考过轻尘的出现。
两人穿墙入室，来到轻尘屋子里，但见轻尘正对着墙上的画像跪拜。
画中的人与轻尘有着相似的眉眼，柔情似水，仪态端庄。
“娘亲，我……”轻尘张口说道，眼里闪过大仇得报的快意，但很快眼泪又从眼中滑落，沉重的悲伤压的他喘不过气。
“我后悔了，他对我这么好，即使是假装的。”
站在轻尘身后的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可以肯定，尘心的死与轻尘脱不了关系。
“二十年前，我杀了尘逸，今日又杀了他的儿子，娘亲，明明我替你报了仇，可我却感受不到一丝解脱。”
“娘亲，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以前是，现在也是。”说话间，轻尘举剑竟是要自刎。
二殿下率先现身，挑飞轻尘手中的剑，问道：“你和尘心是何关系？”
轻尘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屋子的两人，伸手要去夺剑，却被玉七捆在原地。
“你杀了尘逸和尘心，为了报仇？”玉七并没有偷听他人私事的爱好，只是恰好赶上了。
对于轻尘身上发生的事情，玉七已有了一个推测，极其不堪的推测。“你娘亲也是单火灵根，修为也在筑基期。”
轻尘眼中的警惕被恨意取代，愤怒道：“是！娘亲是他的徒弟，是他害娘亲落魄至此，他该死！”
听到轻尘的回答，玉七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基本可以应证自己的推测，不过打从心底玉七并不相信落尘宗的门风会如此不堪。
这其中也许有其他的误会，但与此行的目的无关。
“尘逸尘心的死，与异火的消失有关？”玉七沉声问道，看着轻尘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
“前辈不如先放开我，地上凉。”轻尘逐渐恢复平静，语气虚弱，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仿佛地上冷如冰窖。
“他们想用异火强行突破，异火被消耗殆尽，仍没能成功。”玉七没有理会轻尘的要求，继续说出自己的推测。
而这个推测，立即从轻尘警惕的眼神中得到证实，异火的消失不是意外，尘逸尘心的死亡也不是意外。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
“殿下，我们该离开了。”玉七解开轻尘身上的束缚，转身邀请还在认真思考的二殿下离开此地。
“异火……”二殿下还未想明白，何时异火能用于突破了？
“殿下只要知道，异火的消失是事实，是复仇的结果就好。其他的，殿下不必知道。”
“哈哈，不必知道？我偏要告诉你……”苦心谋划的复仇，埋在心中多年的仇恨，在他们眼中竟是一文不值，轻尘阴不怀好意地笑着，要讲述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玉七挥手将轻尘打晕，并不想让二殿下去了解轻尘背后的事情。
这一挥手，让两人距离真相又远了一步。若是让二殿下听完轻尘的讲述，再提出质疑，那又将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彼时不费吹飞之力，带着水属性上品地火返回的天魔风月，还在怜惜尘逸尘心父子死的太过冤屈。要怪就怪天魔风月讲故事的水平太好，演戏太生动吧。
轻尘到死也不知自己并不是尘逸的孩子，而尘心待他，更是确确实实的真心。
这世间哪来这么多投机取巧的功法，调取异火的力量用以突破？还需要火灵根辅助双修？火上加火？全靠魔修一张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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