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长生引
第79章 长生引
“这只是传说，是流言，当不得真。”
长公主舒了口气，脸色缓了缓，“我知道黎儿是为了我好。”
长公主轻抚晏黎的头，说：“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是恭王为了谋权篡位放出来的流言。”
登上皇位，想要名正言顺，就必须要有合理的名分。
而顺应天命，就是最好的借口。
“世上哪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若是真的有，皇帝追寻长生之道多年，为此都荒废了朝政，不也没什么改变。”
长公主说起皇帝来毫不避讳，也没什么避讳，“皇帝误入歧途是为他自己，可我不想我的黎儿也误入歧途。”
“把这些都忘掉，好吗？”
晏黎怔愣许久，缓缓点头，抱着长公主，手臂慢慢收紧。
“好。”
长公主神色在晏黎的一声“好”中终于完全柔和了下来，她道：“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外面的宾客都来了许久了，不好一直晾着，去做事吧。”
——
花园中，书生学子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吟诗作对，女儿家们或是娇羞的看看年轻儿郎，或是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说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公子哥们满场跑着蹿着，嬉笑逐闹。
好不热闹。
余烬端坐在蒲团上吃糕点水果，她吃的很慢，咀嚼的很仔细，对聚在她周围的崔涉溪和郑翩然全然忽视。
不过并非刻意，你若要搭话她会礼貌回应，但回应的只是旁人问的，多的一字不说。
崔涉溪不觉得有什么，他流连于各个桌案，看到余烬跟前没有的就往盘子里装，直到盘子快装不下了才端着回来推到余烬面前。
在他的眼里救命恩人合该如此。
而郑翩然则是在得了几句平平淡淡的回应后识趣闭嘴。
“段家姐姐！”
林渚快步走来行了一个平辈礼节，而后在余烬左侧落座，笑道：“段家姐姐，咱们又见面了，段姐姐还记得我吗？”
余烬对这位小姑娘印象十分不错，她放下糕点笑着回应：“我记得你，林渚。”
林渚眼睛睁大，面上露出明显的喜色来，称赞道：“姐姐好记性！”
余烬笑着摇了摇头，“你不也记得我么。”
“诸位，久等了。”
林渚正想和余烬叙叙旧，晏黎到场。
晏黎带着两列端着瓜果等吃食的婢女款款而来，笑着对在场诸位告罪，不拿捏姿态，落落大方，令人好感顿生。
虚礼过后，晏黎又说了些场面话，宴会也算正式开始了。
宴会其实来来去去就那些项目，像王公贵族还有宫里办的会上些歌舞、上个戏班子听戏，但是这些都不常有，常有的多是自娱自乐，参宴的人自行上节目。
或者应该说比试，也是扬名的机会。
经过飞花令、投壶，又到了琴棋书画这些。
“说到画画，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晏黎拍拍手，下人们鱼贯而入，把文房四宝还有画画的桌案摆好。
“往昔画作的比试都是众人自发创作，这次不若画个一样的，然后由其他人投选出画的最好的怎样？”
人群中有人发问，“那不知画作题目为何？不若郡主来指定作图内容吧！”
有了这个提议，众人纷纷说好催促着晏黎。
“既然诸位看得起，那……”晏黎思忖片刻，道：“那就以美人为题吧，既然是美人那自然少不得美人，且今日来的姑娘都是美人，不过要说姝色过人，还是一人最为合适。”
说到这里，晏黎卖了个关子，等到场中议论纷纷各有说辞，场子热了起来，晏黎这才说：“段小姐，劳烦了。”
唰，众人的目光聚在了余烬身上。
能推辞吗？
能是能，不过大概推辞不过。
既然推辞不过，那……当然还是要推辞一下的。
就像皇帝登位要顺应天命名正言顺，虚名面前要推辞也是人间常理，是人间相处之道。
余烬可以不在乎，但是段府不能，段府与她不同，是要名声的。
想起段昶隐晦的提点，余烬摇头说：诸位过誉，担不起这个虚名。
晏黎带头回应：哪里哪里，这个虚名你担得起。
然后余烬马上就担了这个虚名，也没再谦让两句，速度之快让在场所有人错愕。
余烬：“不是说要比试吗？”
在余烬的提醒下，比试开始。
崔涉溪蹭到崔悬身边悄声问道：“哥哥你觉得如何？”
崔悬背手看着端坐场中吃吃喝喝神态自然的余烬，片刻后扯了扯唇角道：“有点意思。”
“哥哥说什么？”
崔悬哦了声，道：“没什么，说你的救命恩人担得起这几个字。”
崔涉溪挺了挺胸膛，与有荣焉，说道：“那是！”
“唉我说哥哥，你怎么不上去比试比试，你的一手丹青不展示展示就可惜了。”
崔悬瞟了崔涉溪一眼，“君子不追名利，天下皆可为师。”
“好好好我懂我懂，可别再说教了。”
崔悬叹息摇头，眼神满是无奈。
对比看到场中被这么多视线围绕仍旧镇定自若的余烬，还有温文尔雅学问颇深的段青荣，明明兄妹二人年纪比崔涉溪小，却都比崔涉溪成熟稳重。
比试当然是有期限的，半个时辰后，场中作画四人停了笔，晏黎点头示意后，就有婢女们上前举起画作，面向众人展示。
因为四人观察的角度不同，所以四人画的画也不尽相同。
一人画了正脸，两人画了侧脸，还有一人画了一个令人遐想的背影，四人既然敢上台比试，一手丹青自然没得说，可谓各有千秋，美人美景，美不胜收。
“要我看，这张画画的最好。”
“我觉得这个美人背影图画的最有意境。”
“但是美人侧首写意也颇有神韵啊……”
众人争论不休。
随着投票结束，晏黎公布了结果，却是那幅画了余烬五官正脸的图获胜了。
其实说来，四张画作中，这张正脸图主要在于刻形，在行家眼中至于意境、神韵等比之另外三幅还是差了些许。
晏黎：“我倒觉得这张画获胜名副其实。”
晏黎笑着上前接过正脸美人图环绕一周，“美人图美人图，美人自然是重点，其他三幅风景刻画颇多，虽和美人相称，但容易叫人分不清主次，有些偏离题目。”
“而这张图画的就是美人本身，获胜也在情理之中。”
余烬觉得晏黎的解释很牵强，但是在场众人却都认同，甚至纷纷鼓起了掌，不管方才投票时选的哪个，现如今一窝蜂涌到获胜的那张画前夸夸其谈。
“美人美色不可负，当真是美极！”
“……”
余烬别过头，掩下心中羞耻。
晏黎余光从余烬身上收回，把画卷了起来。
“郡主怎么把画收了？”
晏黎解释道：“长公主素来喜画，尤其喜欢美人图，如今得此佳作，便想着将画送与长公主一赏，不知可否？”
长公主喜欢收集美人图京城人尽皆知，只是在驸马和儿女们去世之后没了这等闲情逸致。
可否？
那当然是可啊，可否可不是个双项选择题。
本章已做合并修改（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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