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洗冤

在周遭或是好奇、或是嘲讽的目光下，白苒苒悠悠开口，“大人应该知道，但凡人摸过的东西，上面都会留下指纹。”

        “这是自然，但与本案何干？”

        按了印泥、画过押的状纸，上面的指纹当然清晰可见，但一张空白的牛皮纸能看出什么？

        “若我能使此纸上的指纹显露出来呢？”她语气轻松地回答。

        众人皆是一惊，竟有此法？

        “大堂之上，不可妄言！装神弄鬼之事更不可！”桃杌一拍桌子，难道这女子又想借助仙术？

        “只需铁粉加软毛刷即可。”

        “去寻。”还没等桃杌开口，齐煜已经颇具兴致地站了起来。

        片刻之后，女子将牛皮纸铺在刚摆好的小桌上，一手拿起毛刷蘸了少许铁粉，随后手腕轻挥，将铁粉均匀撒在牛皮纸上。

        看到她此番举动，众人皆是好奇，只见她抖落了一些铁粉后，又用软毛刷对着纸上几处反复轻刷。

        “大人请看。”白苒苒直起身来。

        “上面有黑色手印！”有衙役忍不住惊呼。

        桃杌等人闻言，纷纷围了过来。

        原本无色的牛皮纸上真的浮现出几个指纹来！

        “这是怎么回事？”桃杌惊疑问道，众人也是一脸不解地望向白苒苒。

        “张驴儿买来这毒药，因天气炎热外加下毒心虚，当时他会比平日出更多的汗。因汗渍与油脂混合，纸上的指纹也会更清晰、保存的更好。而用毛刷蘸上铁粉轻刷，就可以使人眼看不到的指纹显现。”

        看到众人宛若听天书的表情，她继续说道：“还请大人用纸上的指纹与张驴儿的指纹对比。”

        看着迟疑的桃杌及衙役，齐煜挥了挥手示意身后侍卫。

        侍卫走上前去，握住张驴儿的手腕，与纸上指纹仔细对比。

        “秉大人，虽纸上指纹不够清晰，但可看出此纹路与张驴儿之指纹皆是斗型。”

        张驴儿有点慌，“斗型指纹多了，凭什么说这是我的。”

        齐煜也走了过来，仔细对比一番后，他开口说道：“张驴儿，你左手拇指有一条伤疤，这纸上之指纹在相同位置亦有缺口，两者完全吻合。”

        张驴儿刚就觉得这人的声音莫名地熟悉，但伤口疼痛难忍并未看清。

        这会儿这人来到眼前，他努力睁大眼去瞧说话之人，竟是他！

        “你！”他愤怒指向齐煜。

        结果未及开口，就先被一旁的桃杌狠狠扇了一巴掌，“刁民，竟敢对钦差大人不敬！”

        这人竟是钦差？连太守大人都如此畏惧他，吾命休矣！

        张驴儿顿觉得生无可恋。不对，除了指纹他们什么也没，抵死不认又如何！

        思及此，他尖声嚷嚷，“大人，就算这是小人的指纹，又能说明什么？难道小人随便摸一摸牛皮纸，就和投毒扯上关系？”

        “那就请仵作前来，验一验纸上残留的粉末。”白苒苒胸有成竹地开口。

        事已至此，桃杌也只能顺水推舟。

        反正有张驴儿这个诬告者，若是钦差怪罪下来，就都推给他。

        匆匆赶来的仵作仔细地验了牛皮纸起褶处残留的细微粉末。

        见大家都一脸焦虑地看着他，仵作擦了擦头上的汗，斟酌着开口，“秉大人，这残留之粉末确实有毒，而且…”

        他抬眼偷偷向桃杌看去。

        “有本钦差在此，但说无妨。”齐煜看到仵作略显惊恐的表情，开口说道。

        “而且此毒粉与张翁所中之毒相同。”他大着胆子把话说完，不敢再看太守大人铁青的脸色。

        张驴儿彻底慌了神，自己当时匆匆下毒，过后将牛皮纸一团随手扔了。

        因为觉得此事无论如何不会被发觉，他根本没在意处理这些东西，却没想此举竟成了催命符。

        “大人，冤枉啊大人！”狗急跳墙的张驴儿扯着嗓子嚎，突然眼睛一亮，“大人你看，这上面还有别人的指纹！定是窦氏诬陷我！”

        桃杌上前一看，还真有非斗型的指纹。

        白苒苒主动走上前来，对堂中诸人亮出双手，由衙役检验了一番。

        “我乃是箕型指纹，而纸上另一人的指纹是弓形。”

        她耸了耸肩，“大人，如我所言，张驴儿的毒药是从赛卢医那里买的，所以另一人的指纹定属于赛卢医，大人将赛卢医找来一验便知。”

        桃杌剜了一眼白苒苒，她明知赛卢医已经死了，还提及此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如今证据确凿，本官宣判…”看清了目前的局势，桃杌只得开口。

        “大人，草民不服！”张驴儿表情癫狂大声嚷道，“我老父是喝了窦娥煮的羊肚汤后立刻死亡，就算有毒，也是在汤里！是她要害我，对，一定是这毒妇要害我！”

        无耻之尤！白苒苒暗骂。

        围观的百姓此时也认清了事实，对他投去鄙夷目光。

        “大人，既然这张驴儿抵死不认，那我还有一证据。我刚记起煮羊肚汤时发生的细节。”白冉冉神秘一笑。

        不多时，前去取证的衙役回来，向桃杌呈上从蔡婆厨房搜来的一物。

        白苒苒复又开口：“诸位，这正是当日煮羊肚汤时掉落在地的几片羊肚。此物对寻常百姓而言价格不低，我本想过后捡起自己吃。但当时急着给婆婆送汤，就遗漏在了厨房地上。”

        “当日，接触过此汤的只有我和张驴儿，张驴儿在这汤送进屋前，强行端走放了毒药，此羊肚能证明汤出锅时是无毒。”

        得到桃杌示意，仵作上前验了一番。

        “大人，的确无毒。而且观这羊肚变硬程度，应该有段时日了，和张翁死的时间可以对得上。”

        张驴儿彻底瘫倒在地。

        桃杌恨恨瞪了一眼张驴儿，若非这厮，自己哪会陷入如今地步！

        “本官宣判，张驴儿先投毒杀人后诬告他人，判凌迟，明日行刑！”

        围观百姓爆发欢呼。

        却见这泼皮仍不死心，“大人，你可是收了我的钱…呜！”

        左右衙役连忙堵住了他胡乱攀咬的嘴，快速将人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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