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金牌有讯
于乐有些惊讶，他一时无法理解李清的意思。
“只要在你身边，我就不怕。”
换做是别人说出这句话，他会很自然地理解为，对方是在表达对自己的信任。
但李清不是这样的人，她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
不过，略一思索，于乐也就释然了。
就算再怎么坚强，李清终究也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从昨夜开始，种种变故接踵而至，她亲历妖兽、地震的生死威胁，直面王垣那般嚣张狂妄的豪门贵子，转眼又被带进了传说中的禁区，她看似波澜不惊，内心却不可能没有忐忑起伏，在这种情况下，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突然拥有了强大力量的自己产生依赖，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正当他打算再安抚李清几句时，李清突然问道：“乐哥，你为什么要杀死王垣？”
于乐大吃一惊，他理所当然地以为，离不会让李清目睹自己出手。
事实上，随着王垣的记忆碎片越来越多地涌入，当时的于乐很快就被淹没在王垣的人生之中，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王垣具体是怎么死的。
难道说，“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都被李清看在眼里？那自己先前那套说辞岂不是破绽百出！
他一边组织语言，一边在心里紧张地向离发问：“离，你当时没有屏蔽她的感知？”
离莫名其妙地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屏蔽她的感知？”
于乐越想越觉得不对，当时那片时空都被离凝固，王垣能动是因为离的允许，而李清就算意识清醒，当时的画面和声音也传不到她面前，也就是说，离是故意让她看到的。
他不明白离这样做的目的何在，想到先前离借用他的躯壳施加给王垣的那场单方面的蛮横凌虐，他不禁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李清。
难道要告诉她，王公子当时铁了心要行使她父亲的权利？
开什么玩笑，这话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他该死。”
李清点点头，似乎对他的判断毫不怀疑，也没有纠缠于于乐先前的谎言，只是有些遗憾地说道：“他好像知道一些有关父亲和母亲的事情，还说我的生父是一个叫李彬的人，本来想向他问清楚的。”
当时王垣步步紧逼，形势急迫，于乐的注意力都在王垣和红姑之间，直到此刻李清提起，他才意识到，王垣已经在李清面前提过李彬的事。
他愈发头疼，嘴上向李清道歉，心里却想着，这事还是先别让李清知道比较好，最好是等自己把真相查清楚，再斟酌着向李清转述。
李清摇摇头，说道：“不要道歉，你是为了母亲才对王垣出手的吧？虽然我还是不明白他当时到底想对母亲做什么。”说着，她问道：“母亲现在是什么情况？”
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事于乐也没法打包票，只能先应付着说道：“夫人昨晚受了惊吓，又动了火气，我看她气色那么差，想必是一夜没睡，先前在王垣那里又劳神伤心，所以让她先睡一会儿，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说着，他下意识地朝红姑那边看了一眼。
就是这不经意的一瞥，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只见红姑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小猫。
小猫通体雪白，毛发柔顺，看上去娇俏可人，两只乌黑的眼珠更是灵性十足，任谁看了只怕都会忍不住将它抱在怀里，好好抚弄一番，可于乐的心中却只感到无边寒意。
他的念力一直覆盖周遭，不曾有片刻懈怠，而李清和红姑身边更是他重点关注的区域，可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这只小猫的到来！
大道境……妖王！很可能还不是一般的妖王！
他不假思索地在心底呼唤道：“离！”
离浑不在意：“莫慌。”
有离的这句话，于乐算是吃了颗定心丸，但他还是忍不住追问道：“你认识它？”
离嗤笑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放心就是。”
于乐无奈，只好将这个问题先放到一边。
此时，同样注意到这只猫妖的李清似乎对它有些兴趣，径自走到它身旁，俯身与它对视。
这猫妖长得惹人怜爱，脾气却颇为暴躁，对着李清厉喝一声，声音虽然奶声奶气，但警告的意味却是相当明确。
于乐本就神经紧绷，紧跟在李清身边，一听它这声叫喊，立刻将李清拉到自己身后。
离似乎有些不满，冷哼一声，骂道：“不长记性的畜生。”
说罢，他吩咐于乐：“你问它，‘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嘛’，注意，要一字不差哈。”
于乐心思微动，但此时形势紧张，他不敢怠慢，连忙照做。
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说出这句话，刚刚还凶神恶煞的猫妖顿时犹如条件反射一般，浑身剧烈颤抖，两只前爪捂住耳朵，眼中充满恐惧。
见此情景，于乐愈发震撼，他下意识地联想到了昨天夜里，那道一往无前的霸气虎啸。
难道说，这只小白猫就是当时的始作俑者？
不会吧……
从王垣的记忆中，于乐得知，当时发出虎啸的，可是一位站在莽林食物链顶端、境界堪比圣人的妖帝啊！
正当他忍不住要向离问个明白时，他的念力突然在红姑怀里捕捉到一阵细微的震动，这震动微小到凡人的听觉几乎不可能感知，只有将震源紧贴着皮肤才有可能察觉。
金牌！
这道维系着红姑与李彬之间缥缈联络的桥梁，居然在这一刻发出了来自彼端的呼唤！
会是李彬么？
应该回应么？
没有犹豫太久，他便作出决断，指点李清，从红姑怀里取出金牌。
眼下他还有一次请离出手的机会，如果能彻底了断李清身世牵连着的一切恩怨，倒也值得！
……
……
于乐没有想到，自己难得激起的雄心壮志，在第一步就受到了阻碍。
金牌似乎具有识别主人的功能，他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向对方发出应答。
他可不敢随便动用元气和念力，红姑不是修行者，正常的开启方式不可能用到元气或者念力，而这种精巧的物件很可能具有自毁功能，一旦操作不当，后果难料。
“算你还有几分常识，这玩意儿识别的是那女人的真灵，你只要一用元气或者念力触碰它，它立马就会报废。”
“不觉醒也有真灵？”
“是人就有。”
“你能破解？”
“你说呢？别说破解这么个垃圾，你要是愿意用掉最后一次机会，我直接把对面的人拎过来让他当面跟你聊。”
一听这话，于乐顿时不接腔了。
开什么玩笑，他虽然有“不惜动用一次机会也要帮李清解决身世问题”的决心，但那只是迫不得已时的最后手段，怎么可能一上来就用掉！
离冷笑一声，说道：“还以为你总算有些长进，没想到还是满脑子市侩算计。行了，不逗你了，把兜里那颗珠子拿出来。”
于乐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伸手一探，果然从兜里摸出了一颗珠子。
珠子表面晶莹剔透，中心处却犹如氤氲着一团雾气，煞是好看，更妙的是，那团雾气并非凝固不变，而是在不断地翻涌变幻，仿佛具有灵性一般，令人称奇。
于乐认识这颗珠子，从王垣的记忆中，他了解到，王垣就是因为得到这颗珠子，才会甘冒奇险，孤身潜入莽林探索。
这颗珠子牵扯到一位上古大能的传承，于乐完全不清楚，它是什么时候跑到自己兜里来的，更让他感到惊骇的是，这颗珠子明明离自己这么近，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这是王垣身上唯一有点用的东西，给你回回本，不用谢我。把它放到那个破牌子的中心位置。”
于乐依言照办，因为担心误触金牌，他不敢用念力观察，只能紧张地注视着二者的变化。
只见金牌中心处射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正正射入珠子，没入雾气之中，雾气微微一滞，旋即恢复如常，随后，珠子将那道光芒“返还”给了金牌。
顿时，金牌停止颤动，一道光影从中显现，面目俊秀的男子焦急地问道：“碧儿？你怎会在莽林之中？可还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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