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赤子（六）
莽林边境，数十位大道境混战，如此大规模的冲突，天意大陆已经许久不曾出现。
修行者一方出战的是王家和神教，共计十八位大能，其余大能则在一旁袖手旁观，美其名曰替两大势力掠阵。
莽林一方共计十五位妖王迎敌，看似相差不多，但双方实力的差距却要超过数量上的对比，莽林一方虽然也有两位九重天的妖王，但整体境界上全面弱于对方。
更为不利的是，莽林妖王修行的大道五花八门，彼此之间几乎没有相互配合的经验，又缺乏居中协调、统筹谋划的指挥者，反观修行者一方，王家和神教两方势力虽然各有侧重，但内部配置相对齐全，各种大道相辅相成，在王堰和黄厉的指挥下，两方势力之间也算得上是分工明确、配合默契，一上来就全面压制住了各自为战的莽林妖王们。
激战的动静就连位于莽林中层地带的于乐都有所察觉，正在与他切磋的猿妖哥哥后撤退开，与一旁观战的弟弟嘀嘀咕咕地讨论起了是否要去支援。
“真打起来了。”
“关我们啥事。”
“规矩不是说‘大能不入，妖帝不出’吗？”
“规矩又不是咱俩定的。”
“要是人类真的进来了怎么办？”
“人类进来对咱们有啥坏处么？”
“唔……这还真说不好。”
“再说了，大能不入，妖帝不出，如果大能非要进来，那就让妖帝出去对付呗。”
“有道理。”
“你是妖帝么？”
“你说呢？”
“我也不是。”
“可是，打架诶。”
“跟那帮家伙一起打，没劲。”
“确实。那帮家伙也没比人类好到哪去。”
“对咯。”
“难得这么大动静，去看看热闹也好啊。”
“那你去呗，我来跟他打。”
商量已定，哥哥转身朝莽林外跑去，弟弟则颇为兴奋地对于乐说道：“换我了。”
就在这时，天空中闪过一道黑影。
哥哥停下脚步，有些遗憾地说道：“没热闹看了。”
弟弟可不管那么多，直接挥拳砸向于乐，口中叫道：“说好了换人，你可别耍赖！”
小白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外，凝视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目光有些复杂。
……
……
看着眼前远没有倒下迹象的象族妖王，黄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作为在场仅有的两位九重天妖王之一，这只象妖的实力的确强悍，在莽林一方整体实力相差较大的情况下，他带领四只和自己一样不依附于任何一位妖帝的妖王硬生生顶住了神教一方的攻势，虽然没有太多反击之力，但却将防守做到了极致。
雷之大道以攻势迅猛、破坏力强著称，神教一方的实力又全面占优，可黄厉硬是无法在短时间内重创对方，这让他不免有些焦躁起来。
另一边，王家一方对上了熊虎二帝麾下共计十位妖王，土之大道虽然不以攻击见长，但王堰麾下并不只有王家出身的大能，十人之中有多位各具特长的中土殿大能，其中不乏攻势犀利的人物。
在王堰的指挥下，他麾下的大能们有意痛击虎帝一脉，尤其针对那只九重天的虎族妖王，熊帝一脉倒并没有幸灾乐祸，但本身双方实力就有差距，虎帝一脉的其他妖王都无力支援那只虎妖，他们自然不可能舍己为人，只能在自保的前提下尽可能牵制对手的一部分力量。
虎妖性情凶悍，接连猛攻数次，都被王堰等人稳稳挡下，自身力量严重消耗，又被对方集中力量一阵狠打，没过多久就已经受创不轻。
王堰一边与麾下大能一同围攻虎妖，一边嘲讽道：“当日虎帝不顾身份，亲自出手，袭击我那侄孙，好大的威风，可如今我王家上门向你们讨个说法，他怎么就只派你们几个来挨打？莫不是与我中域圣人隔空印证修为时，不慎伤了嗓子，不好出来见人？”
虎妖眼中凶光一闪，不屑地说道：“就凭你，也配见我家帝君？”
王堰冷笑一声，说道：“你家主子不知道在哪里躲清闲，任由你在外边被打成这幅惨样，亏得你这会子还在替他说话，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好奴才！”
蓦地，他心中涌起一丝警兆，那是源自道心的危机感！
他不敢怠慢，当即收缩道域，全力施展防御手段。
土之大道本就擅守，当他这个专修土之大道的九重天大能全力防御时，简直堪称不动如山。
几乎同时，一只蒲扇般的巴掌犹如天崩地裂般扇了过来。
在这只巴掌面前，任你不动如山，也要被活活压垮。
转瞬之间，王堰道域、战甲、元气三重防护接连崩碎，整个人被一只黝黑的熊爪死死攥住，随着熊爪带着明确羞辱意味的抖动，他就如同一个被大人肆意玩弄的婴儿一般，在空中东摇西晃，没有一丝挣扎的余地。
一个浑厚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就凭你这么个玩意儿，谁给你的胆子，当众编排一位妖帝？”
说罢，他似乎觉得无趣，把羞愤难当、几乎要晕过去的王堰随手一扔，没有理会虎妖不情不愿的致谢，转头对那只象妖说道：“你不错，比你父亲、爷爷都要强，就这么稳稳当当地走下去，说不定真能成就妖帝之位。”
在他现身的那一刻，修行者们就自发收手，就连原本正在酝酿凌厉一击、准备一举击垮象妖的黄厉也不得不散去攻势。
象妖先前看似从容，实则以一己之力承担了神教一方大半的攻势，消耗颇剧，略微调整了一下状态，他径直问道：“帝君，能否说明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熊帝摇了摇头，似乎是不想告诉他，暗中向他传讯说道：“实话告诉你，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象妖一愣，随即想到了家族代代相传的那个传说。
饶是他性情沉稳，这一刻也不禁有些忐忑。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位大人真的存在，而这件事的背后，是那位大人在操控，那这事情究竟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他连想都不敢往下想了。
可是，除了那位大人，这莽林之中，谁又能使唤得动一位妖帝，让他摒弃前嫌，搁置纷争，甚至离开自己的地盘，来替老对手出头？
无论如何，可以肯定的是，眼下只是一个开始，修行者们虽然暂时收手，却并没有就此退走的意思。
在这种形势下，能让他们继续等待的，惟有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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