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生天眼
终于勿言睁开眼，眼里有藏不住的惊喜，“小施主的病症小僧已大致有一个猜测，但还需翻阅一下典籍，再确认一下，请再稍等片刻。”
这次真不是他故意拖延，方才见文氏二人不信任他，故意大喘气捉弄他们，但是认真把脉后发现，实在是奇特，这种十分少见的情况他只在书中见过，没想到今日竟亲眼见到了。
气喘吁吁抱着厚厚一本典籍的勿言跑进来，开心地喊道，“没错！没错！竟然真的是！”
不等文氏开口，他就把典籍中的一段话指给他们看，晦涩难懂的古籍，常人很难看明白，但文氏找到了关键字，惊道：“天生天眼？！”
“没错，小施主并不是生病，而是天生天眼的特殊体质。”勿言十分稀罕地瞧着床上躺着长安。
“这体质是否要紧？小女因此长睡不醒，是否对身体有害？可有法子让小女醒来？”周震北赶紧问道。
“其实天眼本身无害，能通阴阳，也是个难得一见的天赋，只是是否能承受天眼因人而异。天眼开见阴差，阴物寒气极重，体质属阴之人雪上加霜，便会受其影响大病不醒，严重或可丧命，体质属阳者阴阳相抵，并无大碍。”
勿言十分遗憾地摇摇头，“只可惜，小施主就是属阴之人，无福消受啊，要醒来并不难，但要保证以后还会不会再次被阴气影响，有点麻烦。”
“大师！什么办法？多麻烦我们不怕，只要长安能好好的！”文氏一听能治，喜出望外，只要有办法就行。
“只需服下一碗本寺驱邪的香灰水便可苏醒，但小施主乃天眼之体，香灰入体会伤及身体，我需要花时间调配一份温和一点香灰水，大概一日便可配好。”
“好好好！多谢勿言大师，多谢！我一会儿就去给寺里捐香火！”周震北赶紧起身就要往外走。
还是文氏比较心细没忘记重点，“大师方才说的日后麻烦？”
“也算不上麻烦，只是听闻贵府一家从蜀州远道而来，对你们可能有点麻烦。这位小施主日后需一直佩戴本寺的香灰作为护身符，可压制天眼使其关闭，便不会被阴气所扰。”勿言一脸的痛心疾首，真是暴殄天物啊！
“但此香灰久了亦会失效，需每月更换一次，如此恐怕需长居京城了。”勿言见文氏有些迟疑，怕她不信，将古籍一处只给她看，“夫人请看，古籍记载，只有天下佛门之首集万家香火的香灰才能压制天眼，也就是说只有报恩寺的香灰才有作用。”
文氏忧心忡忡地看着周震北，不知该如何是好，四房的产业全在蜀州，要背井离乡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周震北沉思了一会儿，“长安的命要紧，咱们留在京城便是，爹娘肯定也是支持的。回头咱们在这边买个宅子安顿下来，再把长平接来，逢年过节咱们常回去看看，一家人也总能相聚，没什么大不了的。”
文氏十分感激地看着自己的夫君，自己真没看错人，在这个时代能为了女儿，做出如此牺牲的男人真的不多。
着手准备去调配香灰的勿言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现在年纪尚小，天眼并未全开，但二八年华成人后，天眼便会全开，那时香灰便无法完全压制，尽量避免接触坟墓尸体等这类事物，同时借助一些正气辅助效果更好。”
“什么正气？”
“例如衙门大理寺这样的地方，衙门多少还有些戾气，大理寺更好一些，然后多强身健体，以防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还能扛一扛。”
周震北去信蜀州，说明了情况，果然一家人得知长安有救很是高兴，让他们放心留在京城，家里一切有他们照看，等四房在京城稳定下来，大家一起去京城看望他们。
大房周震雄已经启程，送周长平去京城与他们团聚，怕他们在京城不习惯，各种蜀州物产带了整整两车。
于是周震北选了一处风水位置俱佳的宅子，宅子位于外城城东，交通便利，商人云集，热闹繁华，且是这个地段为数不多的三进大宅子，共二十余间房。
两月来的担忧不安又舟车劳顿，四房俱是疲惫不堪，为了赶紧安顿下来，周震北并未讨价还价当场交钱就搬了进去。
卖房的牙人欢天喜地，回家路上买了烧鹅、烧酒和糖炒栗，遇到爽快买家赚了不少差价，要和老婆孩子好好庆祝一番。
被喂下勿言调配的香灰水后，过了大约一柱香，长安渐渐苏醒，文氏与周震北喜极而泣。
昏迷中的长安其实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能听到，只是她怎么都醒不过来，能听到娘的哭泣、爹的叹息，还有勿言和尚的解释，那时她还想命运不公，还不如上一世干脆，这世还要被长期折磨。
睁开眼见到为她操劳过度十分憔悴的爹娘，文氏原本乌黑的青丝里，多了几根扎眼的白发，周震北原本干净不显老的脸上满是胡茬，眼角多了抚不平的皱纹。
即使她有着前世记忆，但她也是这世的周长安，瞬间感动、委屈和深深的自责涌上心头，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文氏见状大惊，“笑笑，你是不是哪里还有不舒服的地方？你给娘说，笑笑。”
周长安的乳名为笑笑。
长安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地喊道：“娘亲～爹爹～”
周震北赶紧哎了一声。
“我没事了，没有不舒服，只是太想娘亲和爹爹了，笑笑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以后不能照顾你们了。”长安一边抽噎着一边说着。
文氏抱住她，两人哭做一团，“乖孩子，别哭了，娘亲和爹爹一直都陪着笑笑，傻孩子，谁要你照顾了，你健健康康长大娘亲便心满意足了。”
三人在这边享着阔别已久的天伦之乐，那边的勿言却轻轻皱起眉来，不对，不对，这哪里像是三岁小孩子！
找了个机会，趁大家都不在的时候，勿言问长安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他看出她不是三岁小孩了！难不成是女鬼上身，鸠占鹊巢，不老实交代就收了你！
长安被他丰富的想象力逗乐了，先是哈哈笑着，笑着笑着突然又觉得好像情况也不差不多，别真能把她收了。
只好一五一十告诉勿言，她转世之后还留有前世的记忆，也不知道算不算女鬼上身，但她保证醒来的时候就是小婴儿睁眼的时候，并没有其他灵魂。
但关于那个世界的事长安却并没说明，现在还不了解他，不能轻信于人。
勿言沉思了一会儿，“你说的前生今世之事，古籍确有记载，有些人本命不该绝却英年早逝的话，是有可能会带着前世的记忆一起转世投胎，往往这种情况便会产生特殊体质，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你有天眼了。”
原来如此，长安恍然大悟。
勿言拍拍手走了，到了门口才说，“其实方才收了你是诈你的！哈哈哈哈哈哈，有前世记忆还是这么笨这么好骗！鬼魂没有实体没有思想，只会重复生前的行为和话语，除了对你有影响，不会对人造成任何影响，更何来收服一事，小笨蛋！”
“……”长安无语几秒，“你是正经和尚吗？怎么看着这么不正经？”
“那是你头发长见识短。”勿言大摇大摆地走了。
报恩寺香灰的确有用，长安再没见过什么鬼魂，身体更是一天天好了起来，干巴巴的小脸渐渐圆润起来，已经健健康康长到六岁了。
报恩寺外的后山，长安和秋月正挎个小篮子采栀子花，这里的栀子花开得又大又白，香气宜人，她最近每次来换香灰都要顺便采一些回去插花瓶里。
“小姐，夫人上香的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回去了，省得一会儿夫人找来。”秋月拨了拨满满一篮子的白花。
“嗯，走吧。”长安又摘下一朵，正准备往寺里走，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马鸣人声混杂在一起。
后山下方有一条山道，是一条城外通往京城的小路，只见几辆马车被一群蒙面人围攻，护卫和匪徒拔刀砍在一起，血肉飞溅。最中间几个仆妇家丁围成圈保护一对夫妇和七八岁的男孩，那父亲抱了抱妻儿说了些什么，便也抽刀冲出去和匪徒拼杀，男孩眼里满是惊恐，却并没有慌乱哭喊，只是紧紧抓住母亲的衣服。
长安和秋月悄悄趴在山坡草地里，看得胆战心惊，两人都捂着自己的嘴才没有叫出声。
“小，小，小姐，死，死人了。”秋月惊恐拉着长安的手小声地说道，先是很紧张，看着身边的小姐很快有镇定下来，“小姐，我们快走。”
长安饶是比别人多一辈子的经验，也没见过杀人，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血，这时腿已经软了，哪里还走得动。
“小姐，快别看了，万一我们也被发现了，我们赶紧走吧，报了官说不定能救人。”秋月拉着长安催促道。
“秋月，我腿太软了走不动，万一弄出动静，恐怕还会杀我们灭口，你赶紧回去通知寺里的主持，告诉他们有山匪打劫快来救人，寺里会武艺的僧人众多不会怕这几个匪徒。”
秋月自己也就十岁，这种情况下又怎么背得动一个六岁女娃跑，想了想也只能这么办，叮嘱小姐千万别出声，自己悄悄移到歹徒注意不到的位置，撒丫子向寺院的方向快速跑去。
此时，血迹斑驳的山路上只剩两个匪徒围着夫妇和孩子，其余人或死或伤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男子拼命拦住匪人，对妻儿喊道：“快跑！”便倒了下去。
“爹！”“夫君！”
妇人拉着孩子没跑出几米便被那两名歹徒前后围住，妇人死死地将孩子护在怀里。
长安焦急地回头张望寺院方向，怎么还不来！眼看着沾满血迹的大刀就要砍向那对母子了，长安豁出去了，一下站起来大声尖叫。
两个匪徒被吓了一跳，抬眼看向长安，长安见吸引了注意力，接着手里一边比划一边大声喊道：“主持大师！你们终于来了！这边这边！有坏人杀人，快去抓他们！”
妇人见状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夺一人手中的刀，一把将儿子推向长安的方向，“朝那边跑！快！”自己则挥舞着刀拖住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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