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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诱杀王藏不死不怨


公子雨的身体歪倒了下去,巫彭没有感情地瞥了他一眼,拔出他腹中断簪,摇摇晃晃地向地牢外的甬道走去。

        他不是第一次越狱,就在好几个月前,他也逃过一次,而且逃得很成功,他顺利逃出了成霜殿,一路循着无人的宫径走——他曾经在巫咸国宫中侍奉多年,他知道哪里有隐蔽不为人知的小路。

        他走着走着,经过一处宫苑,忽听到了人语声,他停住脚步,赶紧躲在一旁的灌木丛中,向那处看去。

        他看到了一队王室的仪仗,看形制规格,应是巫咸国的上王才能拥有的队伍。

        仪仗队伍散开形成半圆形,将正中那个身穿华贵宫服的中年男人包围住,那男人身形高大,古铜色皮肤,容颜俊朗,眸若鹰隼,然而眉目间笼罩着一层灰色的暗淡,像是经年不去的乌云。

        巫彭认得这人,虽然老了一些,但这人曾是巫咸国的大公子,后来又登基为国君,如今应是上王——公子藏。

        公子藏站在苑圃中,也许正在这里观赏,却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而公子藏的面前立了一个人,那人穿着墨绿色广袖的士人衣袍,以墨绿色布绡束发,露出修长白皙颈项,布绡尾端垂在脑后,犹如两扇蝴蝶的翼,被风吹得轻轻曳动——是一个面容十分俊秀的公子。

        这位公子左肩胛上,却有一道焦黑的伤口,血肉很是狰狞,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然而本人却不管不顾,仿佛全然不介意带着这么个伤口到处跑。

        他听到公子藏在问那人:“你是何人?为何拦本王仪仗?”

        绿衣公子微妙哂笑,道:“在下虞青铃。”

        公子藏冷冷蹙眉,“何人?”

        虞青铃脸上神情诡异至极,反问道:“你不记得他了么?”

        公子藏不知想起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低喝一声:“你到底是谁?!”

        虞青铃走上前,随行宫人顿时戒备警惕起来,被公子藏挥手退开。

        虞青铃和公子藏交错而过,侧过头去,微微垂眸,在公子藏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巫彭就见到公子藏神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下去,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一句话。

        巫彭皱眉,动用了仅剩的一点法力开始探听。

        “君上,您还是……”虞青铃抬眸,目光漆黑如湖水冰凉,“别自取其辱了啊……”

        “喜欢,就一定要得到么?得到了,却没珍惜,”他声音轻柔至极,带着蛊惑的熨帖,“怪谁啊……”

        “他和我说想要所有人都死掉,”虞青铃斜睇公子藏,“您觉得呢?”

        公子藏冷着一张脸没说话,似乎又恢复了那副戾气逼人的模样。

        巫彭没得到什么重要消息,便准备继续逃命,他伸手无声拂去身侧的枝叶,正要动身,忽听那头仪仗里喧哗慌起,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巫彭回眸一看,就见公子藏被宫人扶着半身,一手持刀柄,刀刃正插腹间,血流汩汩,在地上积了一滩,那人眼神却还直直盯着虞青铃这边,对方却吝啬至极,再没给他笑容,只余一个冰凉的眼神。

        巫彭心神一凛,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这人用某种不为人知的方法逼死了公子藏。

        那厢,虞青铃抬起手,一圈幽绿的光华没入了所有宫人的头颅中。

        巫彭赶紧蹲下身,再抬起头看时,发现那些宫人皆面露迷茫和惊骇之色,瞪着血泊中的公子藏,显然不明白好好的上王怎么就自尽了。

        巫彭直觉不妙,离开灌木丛,向无人的小径逃去,谁知才走没两步,就被人挡住去路。

        那人抱臂倚在一棵树上,面无表情地掀起眼皮,睇视着他,“巫彭大人?”

        巫彭登时惊住,这人是谁,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

        虞青铃放下手,向他走来,一边走一边淡淡道:“从哪里逃出来的么?怎生弄得这么狼狈?”

        巫彭谨慎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说吧。”虞青铃在他面前立住,微微一笑,笑得温和又有礼,“你这幅模样,是白尸导致的么?”

        巫彭骇然,除了昔年的灵山十巫,还有谁会知道他和白尸之间的愁怨?

        他几乎是瞬间就回到了当年东窗事发的时候,巫谢挥退了其他八巫,他跪在神像殿中,跪在巫谢面前,而巫谢就坐在主座上审视着他,姿态慵懒而漠视至极,衣身上青红蛇绣诡异至极,半边脸都陷在阴影中,神情莫测如鬼魅。

        他战栗地跪在殿中,又觉得不甘极了,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巫谢审判,上一次是他偷吃不死药之后,被巫谢发现,那时候他差点被巫谢的眼神吓死,他从没见过巫谢会有那种表情。

        那一刻他竟然觉得是一位真正的神在蔑视他,他立即拜倒在地,说只是为了破解不死药的药方才偷吃不死药,说他一定会制出新的不死药。

        巫谢以那种令人心惊胆颤的眼神看了他很久,随后就走了。

        此后他一直担心巫谢会说出去,然而巫谢并没有,他日渐放下心来,开始专心研制不死药。也不敢再回丰沮山,日日都待在咸相身边,他觉得只有咸相能压住巫谢。

        而眼下他又被巫谢发现——他屠了一个部落,想要得到一个不怨的灵魂入药,因此设计了一个祭童,然而那祭童顽固至极,怎么也不肯离开已沦为废墟的部落,一离开就会怨气暴涨,他在那徘徊僵持多日,都没能成功。

        “你知道我接受一切,认可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因为有些东西是人是神都无法改变的。而你,我身为十巫之主,却不能坐视不管。”巫谢如是说道。

        巫彭跪在地上,咬着牙道:“是。”

        巫谢唇角微扬,笑意微妙:“你想要什么?”

        巫彭隐忍道:“我只是想制出不死药而已。”

        ……

        巫彭从回忆中抽离,他发现虞青铃正在以一种相似冷漠的眼神盯着他,恍惚间他竟然以为是白尸站在了他面前。

        虞青铃见他久不答,便淡淡道:“从何处逃出来的?可否带我去看看?”

        巫彭知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这人铁定是白尸安插在宫中的,这次逃跑只能无功而返,他恨恨转身,沿着来路返回。

        他回头看了好几次,发现虞青铃始终不远不近地吊在他身后,一直到他到成霜殿门口,眼神都没变一个,他最后是硬生生被虞青铃送回地牢中的!

        而公子霜发现他那次逃跑之后,将他全身经脉都给废了,一丁点法力都没给他留下,还给他灌下青虱盐酒,又欣赏他无法解瘾的狂乱痛苦之态,极为轻蔑地审视着他,“不过如此。哥哥才不会像你这样。”

        他偷吃了不死药,他拥有无尽人生,他才不要跟白尸耗在这种地方,他要出去,他要出去,想方设法继续研制他的不死药!

        他失败了太多次,还被白尸偷走过一枚残缺的不死药。

        他要付出毕生时间去研制新的不死药,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做不到,明明上古灵山十巫就制出了三颗,为何他就做不到?

        巫彭扶着墙走在阴森的甬道壁中,他觉得这条道像是地狱之路,怎么也通不到尽头,不死药会反反复复修复他的伤,断的经脉重续,再断掉,再续,他确定白尸非常恨他——白尸早已不是那个没有一丝一毫怨气的小男孩了。

        他不知道除了当年的部落,还有什么会让白尸发生这种改变——白尸变成了一只法力高深、怨气深重的厉鬼。

        成霜殿的翘脊上,静然盘膝而坐的阿崎声忽有所感,抬目向宝源山眺去,却只视及一片深沉的黑夜。

        他抬手,掌心多出一轮淡红色星盘,飞快转动卜筮,最后停在了一处,阿崎声眸中狭光长敛,唇边浮起一丝兴味来。

        而成霜殿中,一场谈话仍在继续。

        “哥哥,你什么意思?”公子霜心神不安,不明白姒乐的纵容是为何意。

        姒乐却是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取出一根红绳,为他将头发仔细绑了起来。

        “你幼时,我也是每日这样为你束发,”姒乐目中浮出回忆,“那时我手艺不好,总是不尽如人意,你也没嫌弃我。”

        公子霜身体微僵,垂下眼去,咬牙道:“哥哥。你若还记得,那你想回去吗?”

        姒乐闻言一顿,看着他,“此话何意?”

        公子霜微笑道:“哥哥不记得我的鬼境了吗?”

        姒乐点头,“嗯,鬼境溯洄。”

        “当年我和哥哥在火架上双双化为厉鬼,哥哥还同我一直置气……”公子霜伤心地说,“哥哥一直不理我。”

        姒乐沉默了会,道:“我不是为这个。”

        “那是为什么?”公子霜眼圈红了,眼泪滑落而下,“哥哥还在怪我喂你吃不死药吗?可我那时都快难过死了,哥哥那样,我真的好担心哥哥……那时候哥哥每天都很不开心,总是很难过,他们不停地伤害你,哥哥你一直在哭,我真的不想让你死啊……”

        他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一边抹着泪一边痛哭,“巫彭把我抓回去了,我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却怎么也找不到哥哥,他们都在说仓河屺死了,他们说有个信徒在台上哭得昏死过去,我就跑去找哥哥,跟在你后头去了夏后部落,可你却叫他们烧死你……呜呜呜……”

        他抱着姒乐,哭得浑身颤抖,“我那么喜欢哥哥,可是哥哥却要抛下我,醒来后还要怪我……”

        姒乐叹了口气,将他抱进怀里,抚着他的后背,“怎生的还是如此爱哭?”

        他回忆许久,才怅然道:“我那时不是怪你,我只是……在恨我自己。我谁都救不了,我……”

        姒乐没说下去,有些不愿再去回忆那段最艰难痛苦的日子。若是没有旦父,怕是他根本坚持不下来。

        “可是哥哥你后来练得那么狠,怎么劝都不听……”公子霜摇头流泪,“哥哥你为了治理那个国家累死了啊。”

        “不一样,白尸,”姒乐目色幽微,神情难辨,“救不到的,就是救不到了,什么都没用的,此后怎样都不能改变什么。我也并非劳碌至死,我应与你交代过,我需要一场死亡,实则陷入沉睡,让不死药修复我的身体。你知道这些的,为何还要这么说?”

        他抬起公子霜下巴,幽深视线看进他眼中,“还是说,你恨的,竟然是我的国么?”

        公子霜想要挣脱开,却被姒乐钳制住,强迫他看着自己,姒乐唇边讽笑,一字一顿:“所以,你后来,将它变成第二个巫咸国。”

        公子霜眸色蓦然狠戾,煞气翻滚剧涌而上,“是又如何?哥哥,你要杀了我么?”

        “你不相信我。”姒乐淡然而评,“你认为我会伤害你吗?”

        公子霜眼神僵住,移开视线,没说话。

        姒乐沉默地看着他,旋即淡淡笑了笑,摇了摇头,自嘲道:“抱歉,也许我这个哥哥做得很失败。”

        公子霜低着头,一把扯下发上红绳,扔在地上,恨声道:“哥哥,你还是忘不掉那个人!”

        姒乐骤然顿住,他怔怔地看着地上那根红绳——逶迤在泛着霜华的殿砖上,宛如银霜照柳。

        “你忘了……”眼神逐渐转深,他目色晦暗地睇向白尸,笑得十分微妙,轻飘飘吐出一句,“你是如何长大的吗?”

        白尸蓦然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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