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诗歌朗诵会

回到陈简旁边把衣襟里的东西倒在地上，浑身滴着水的坐下用石头仔细敲打。野生牡蛎长得层层叠叠像一块石头，很难把壳完整的打开，稍一用力就连壳带肉砸的稀烂，还把手指划破了流了很多血。只好把水壶递给陈简，让他倒水帮她冲洗。

        “牡蛎和其他贝类一样，受热会自己张开的。”

        “啊，那你不早说，手划破了不说糟践好多牡蛎呢！”

        钱多多把一块块像石头一样的牡蛎放到火堆上的石头上烤着，渐次张开了嘴，把容易打开的牡蛎肉剔下来放到罐头盒里，剩下的接着丢到火塘边烤，一大堆壳子只弄出很少一点肉。煮好当然还是先给陈简，他也不客气，几口就都吃了，连罐头盒里的汤也喝光了。

        钱多多看着陈简饱足的样子觉得很满意，就像大厨看到自己的作品受欢迎一样。自己又把剩下的小的牡蛎煮来吃，也觉得特别鲜甜。

        肚里有食心不慌，钱多多喝了一肚子海鲜汤，满足的打了个嗝，靠在大石头上休息。

        “想什么呢？”钱多多看陈简又开始发呆眼神忧郁，便用沙子撩了他一下。

        “没有。”陈简瞥了钱多多一眼不想多说话。

        “想谁呢？”

        “没有。”

        “想家了？想女朋友还是男朋友呢？”钱多多调侃他。

        “没有。”

        “就会说没有，会不会聊天啊？”

        “聊吧。”

        “我要疯了，这还能聊得下去吗？”“你有什么理想？你是不是还要答没有？”

        “嗯。”

        “嘁，我就知道。人类失去理想，世界将会怎样？人嘛，还是要有点理想的，万一实现了呢？”钱多多学着广告里的口气说话把自己给逗笑了“你看我吧，理想就实现了。”看看陈简没有任何反应又接着说“我上初中的时候开始发胖，有调皮的男同学就给我起外号叫我小胖子。那时候我就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能让人说我是小胖子了。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我终于达成了理想，她们都叫我大胖子、死胖子了”钱多多呵呵的笑着，斜眼看看旁边躺着的男人依然毫无表情。

        陈简白了她一眼“你的理想还用问吗，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不就是能吃能喝嘛。”

        “错，这也太看低了我了。”钱多多义正言辞的答“我的理想是能吃好吃的能喝好喝的。”“还有终极理想，就是能吃免费的好吃的，能喝免费好喝的。”说完自己滩在沙子里嘎嘎嘎的笑起来。

        陈简撇嘴，嫌恶的看了钱多多一眼“你这种人也提理想，辱没了这两个字。”

        钱多多腾地站了起来，面向大海，挺胸收腹，字正腔圆地朗诵了起来。“理想是石，敲出星星之火；理想是火，点燃熄灭的灯；理想是灯，照亮夜行的路；理想是路，引你走到黎明。饥寒的年代里，理想是温饱，温饱的年代里，理想是文明。离乱的年代里，理想是安定，安定的年代里，理想是繁荣。理想如珍珠，一颗缀连着一颗，贯古今，串未来，莹莹光无尽。美丽的珍珠链，历史的脊梁骨，古照今，今照来，先辈照子孙。理想是罗盘，给船舶引导方向……”

        钱多多大声地朗诵着，声音饱满吐字清晰，语调温柔含蓄，如同一条清亮的小溪，潺潺流过陈简焦躁的心田。陈简靠着巨石，仰起头来看着钱多多的脸，居然在那双黑幽幽的大眼睛里看到了一抹眸光闪动，犹如琥珀琉璃的宝石光芒，一时竟看呆了。

        钱多多朗诵完，甩着巨臀噗通一下坐在了陈简旁边，得瑟地看着他“怎么样？我这样的人辱没了理想两个字了吗？”

        陈简低垂眼睫，缓缓的说了两个字“还好。”

        “嘁，只是还好吗？是非常好！你出国太早，根本就听不懂中文诗歌的意境。”“姐当初在大学里参加过诗歌朗诵的社团，受到过专业老师的指导呢。”

        钱多多忽然发现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特长自豪得梗起了脖子，用下巴点了点陈简，“你最喜欢哪首诗，念来听听。”

        “没有。”

        “就知道你说没有。我最喜欢的一首老诗《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来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长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甚至春雨。不，这些都还不够！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陈简歪着头认真的逐字听着钱多多朗诵的诗，竟然失了神，被钱多多扬了一手臂沙子才暮然惊醒，木呆呆地看了她一眼。

        “怎么傻了，吭一声啊。”

        “你怎么会要参加朗诵社团呢？”陈简费了半天劲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因为白师兄是诗歌朗诵社的社长啊，我就是为了他才入的社，整整拼命背了一年的诗。白师兄可是个人才，不仅是学霸年年拿一等奖学金还擅长篮球、足球，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重要的是这人性格特别好，见面先露笑，主动热情乐于助人，别提多好了。”偏头瞥了一眼旁边面无表情的冷脸“不像某些人，自以为了不起，瞧不起我们这些庶民，整天摆着面瘫脸。”

        “那你怎么只背了一年的诗，后面几年呢？”陈简的话像把锥子，狠狠地戳了钱多多一下。

        钱多多象一只充气的大公鸡，刚还趾高气扬呢忽然就漏了气，蔫了下来。低着头用手在沙子里画着圈圈，半晌才喏喏的说“没什么，就是受到了点打击，我不和他们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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