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躲着我
初夏是可乐冒着泡泡，是冰激凌和西瓜，是悸动懵懂的心微微颤动。
篮球场上，少年们火热的气息和躁动的呐喊在涌动。
一场球下来，酣畅淋漓很是过瘾，魏濬掀起衣摆随意地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线条明显的腹部一闪而过，惹得场外的女生惊呼，举起了手机。
夏舒扔过来一瓶水，笑着说：“你就浪吧！”
魏濬无奈的笑，“滚！”微微仰头喝水，喝地太猛烈，喉结跟着上下微动。
流畅的侧脸线条和那突出的喉结无意识的散发着青涩的性感和魅力。
一个长发短裙的女生走过来，大胆又紧张的说：“魏濬，我喜欢你，我可以跟你交朋友吗？”
这话说的有进有退，夏舒笑了，一脸吃瓜的看着并不陌生的画面。
魏濬拧紧瓶盖，“不好意思。”声音平和疏离。
俩人勾肩搭背走出篮球场，一路上都有人不断的偷瞄魏濬，甚至胆大的直接拿出相机开始拍。
“去吃饭？”夏舒说。魏濬点点头。
两人在校外的餐厅随便找了家煲仔饭，等饭的期间，夏舒给两人倒了杯啤酒。
将啤酒推给魏濬，夏舒语气轻松的说：“说说呗，最近怎么了？”
魏濬一愣，面无表情，喝了口啤酒。
夏舒也不着急，自顾自的说：“你最近是不是失眠？还做噩梦。”
热气腾腾的煲仔饭放到两人面前。
夏舒迫不及待的动筷子，“饿死我了！”
魏濬不急不慢的喝着啤酒，并没有动筷子，夏舒也不管他，头也不抬的吃自己的饭。
店里的音乐合着越来越喧闹的人声，很生活化的气息。
魏濬说：“我最近在思考我跟程临的关系，我想我们并不合适。”
夏舒吃饭的动作顿住，觑了一眼魏濬，似是有点儿怀疑，过了几秒才说：“你说真的？”
魏濬点点头。
那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掌控感，夏舒想，魏濬好像突然变了好多。
“你说真的？”李一青问魏濬。
魏濬点头。
李一青语难掩高兴的说：“哎，这才像话嘛，这么好的机会，不去太浪费了，男孩子嘛，还是要出去闯一闯。”
魏濬最近忙着准备各种事了，大三马上结束，秋季开学就是大四了，要找工作的人都联系公司开始实习，要升学的人一部分准备考研，一部分准备出国。
魏濬属于机会比较多的一类人，魏濬的专业课老师李一青非常喜欢魏濬，想让魏濬出国留学，还说可以帮忙推荐去德国那边。
上一辈子，魏濬虽然也非常想去留学，但是因为程临跟他闹，说怕他出国就变心了，因此魏濬放弃了留学，继续在本校攻读硕博，期间去德国短暂的交换学习过。
正是因为上一世魏濬去过德国那边的学校交换过，所以他才深知那边的的确确能学到很多东西，所以这一次，魏濬决定把握这个机会。
一青是魏濬的毕设指导老师，也是给魏濬带过专业课的老师，同时是魏濬以后读研究生的联合导师。
对魏濬非常的欣赏，不仅仅是因为魏濬的专业知识够硬，更是因为魏濬对于建筑设计有天生的敏感度，李一青不愿意浪费这颗好苗子，颇为宠爱。
李一青看着眼前俊朗的年轻人，很是欣慰，笑着说：“好好把握机会，砥砺前行啊。”
魏濬看着眼前李一青，心里酸涩不已，上一世自己死后，流言蜚语铺天盖地而来。
李一青那时候已经享有声望，但是却不怕被泼脏水，毅然决然站处来为自己说话，那时候李一青都退休返聘了，一个堂堂正正的学者，却被自己连累，被人言语攻击。
魏濬压下心头的酸涩，郑重的说：“我会好好学的，绝不丢您的脸。”
李一青笑着拍了拍魏濬的肩膀，“不要管我，你自己爱怎么学就怎么学，前途是你的前途，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你师母做了红烧肉，咱俩今晚喝两盅。”李一青说。
魏濬笑着说：“您就抓我当借口吧，师母不让你喝酒，我可不背锅。”
李一青拍了一掌，“臭小子！”
魏濬在路上要买点儿水果，李一青拦不住，只好由着魏濬买了一大堆，李一青不高兴的说：“你在我这儿不用客气！上次买了一大堆，你师母唠叨了我好久。”
魏濬提着水果，笑着说：“哎，我就喜欢给你们买。”
李一青和魏濬回去的时候，果然师母已经做了一大桌子菜了，丰盛的魏濬都有点儿心里发憷。
师母热情的招呼魏濬吃饭，李一青借着魏濬在的由头，非要开酒，魏濬只好背锅，“师母，我们就喝一点儿，我看着老师。”
李一青的爱人之前是一名护士，前几年退了，在家做全职太太，特别喜欢做菜，魏濬第一次去的时候见到一大桌子的菜都惊呆了，后来去了几次就习惯了。
师母瞪了李一青一眼，“你就尽撺掇小孩儿喝酒！”
李一青摆摆手，“高兴嘛。”
师母很喜欢魏濬，小孩儿长得俊，而且会说话，性格也好，来过几次之后，师母就曾当着魏濬的面说，李一青的学生里，魏濬是他最喜欢的小孩儿之一。
李一青当时哼了一声，颇为自豪的说：“我的学生都是人才。”
饭桌上有魏濬在，气氛自然活络，说了一些趣事，逗得师母笑个不停，李一青偷偷喝着酒，自然也开心。
李一青跟魏濬聊得很是尽兴，魏濬就是有这种本事，说话有某种魔力似的，如果是非常感兴趣的话题，总是让人感觉到如春风拂面，更别提魏濬身子里装着个三十一岁的灵魂，实在讨人喜欢。
师母还想给魏濬介绍对象，被魏濬含糊其辞的带过，说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李一青甚是赞同魏濬的想法，小孩儿还小，要把心思放在学业上，为未来做打算，至于搞对象可以晚几年，对魏濬的高觉悟赞赏有加。
魏濬从李一青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凉爽的晚风吹着被酒熏热的脸庞，很是舒服，连带着这段日子的焦虑和压抑都吹散了不少。
自从魏濬重生以来的这段日子里，魏濬明显躲着程临，周围的人都看出来了，几个室友一开始以为俩人闹脾气呢，后来夏舒敏感的嗅到一丝不太平的意味，问起魏濬，魏濬只是笑着说要准备考试。
确实是快到期末考试的时候了，魏濬那这个当借口，虽然不太高明，也显得有点儿肤浅，但是也是正当理由。
魏濬自认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程临，一方面对上一世程临做过的事感到愤怒和仇恨，一看到程临那张脸，就想起自己死前那种钻心蚀骨的疼痛。一方面心里却也理智的知道，这一辈子的程临还没有做出那些事，目前什么也没有做过。
魏濬不知道自己要怎样面对程临，虽然看到程临在他面前哭跟上一世那样梨花带雨惹人怜，但是却也真的做不到跟他毫无间隙的相拥。
而且自从魏濬重获新生以来，只要遇上下雨天，就会做噩梦，梦里总是噬骨的疼痛，仿佛浑身被碾碎的一般，雨滴落在他脸上，仿佛疼的快要窒息，还有浑身的冷意。
但偏偏夏日雨水多，这大半个月以来，已经下了好几场雨，每逢下雨魏濬就没睡过好觉，身体疲惫不堪，弄得这段日子整个人仿佛压了一座大山一样，沉闷又低丧。
今天跟李一青喝完酒聊聊天，觉得浑身放松了不少。
魏濬回到学校，走到宿舍楼下刚想上去，结果被一声熟悉的声音拦住了步伐。
“魏濬。”
程临站在他们宿舍楼下，像是等了很久，直视着魏濬的脸。
魏濬捏了捏指尖，平淡的开口，“什么事？”
程临突然就哭了出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哽咽着说：“你到底是怎么了？”
程临一哭，吸引了宿舍楼下难分难舍的情侣们的注意，魏濬只好带着人离开宿舍楼前。
两人走到学校的小湖畔，湖畔这会儿没有人，月色映照在湖面上，显得温柔又安静，周围还能听到虫鸣声。
魏濬站着，摸了一支烟出来，点上，动作自然的让程临感到陌生。
倒不是魏濬不抽烟，而是很少，在他面前几乎不怎么抽，而现在，这个抽着烟，站在湖边挺拔又消瘦的身影，好像熟悉又分外陌生。
最近一段时间，程临显然也感觉到了魏濬的躲避之意，只不过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魏濬突然会对他这样冷淡，明明之前魏濬对他那么好，他之前也发过小脾气，每次都是魏濬哄着他，宠着他，可是这次，到底是为什么？
程临想不明白，可魏濬也不说明白。
程临承认自己一开始确实不怎么看得上魏濬，虽然魏濬帮他解围，虽然魏濬长得帅，可是魏濬只不过是个学生罢了，他想攀上贵人，魏濬不像是他的贵人。
可是，可是后来他发现，魏濬太好了。
这个人赤诚，优秀，甚至有很多他一辈子都不会拥有的东西。
程临是真的开始喜欢他了，他不想失去他。
程临走上前，站在魏濬身后，抱住魏濬的腰，哽咽着问：“为什么啊？”
魏濬愣了几秒，抽着烟，烟雾缭绕，像是他此刻脑袋里的思绪一般，纷乱庞杂。
程临的脸贴着魏濬的后背，脸上的泪水透过薄薄的衣料，在这安静又晦涩的夜里，两人都沉默着不再说话。
魏濬手上的烟灰忘了弹，落在手指上烫的他一个激灵，魏濬动了动，想要挣脱背后的怀抱，程临却使劲儿抱着他不松开。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程临哭着说。
魏濬猛地抽了几口烟，没有回答。
程临哽咽着：“我做错了什么，你不要这样对我，我很难过，我改好不好……”
魏濬终于抽完了一根烟，脑袋里纷乱的思绪一点一点收回去。
“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你明明之前那么爱我，可是……最近你变了，我好害怕。”程临哭的委屈，眼泪濡湿了魏濬的衣服。
“我最近要考试，”魏濬说，又补了句吗，“很重要。”
“你在骗我，”程临大哭，“你都不抱我了，你躲着我，我能感觉的出来。”
魏濬捏了捏眉心，他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心里做着拉锯，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
程临这会儿什么都没做，他还是那个单纯爱闹的程临。
魏濬转身，抱了抱程临，一触即放，“别哭了。”
程临听到这熟悉的哄人语气，近日来所有的委屈顿时全被释放出来，在魏濬怀里嚎啕大哭，“魏濬，魏濬，你不要离开我，我害怕。”
魏濬看着虚空中某个地方，一时间有点儿茫然。
夜色静悄悄，月色皎洁，晚风温柔。
程临踮起脚尖，附在魏濬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魏濬一顿。
突然安静的夜色被一声手机提示音打破。
魏濬看了程临一眼，程临娇嗔地瞪他，似乎在等他回复。
魏濬掏出手机。
“哥，我们周五上午两节节课，之后就没课了，你打算买哪天的票？”
是祝一言发过来的信息，之前魏濬跟祝一言提过想要一起回家过端午节。
这条短信像是一记猛击，撞得魏濬突然清醒。
魏濬低头回复着短信。
等到魏濬再次抬头看着程临，程临就知道，魏濬今晚不会跟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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