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当晚，云海的病又加重了，整个人躺在床上发高烧，昏迷不醒。众人见状，着急如焚，整个太医院都快被云帆搬到迎风小院里来。折腾了一夜，云海终于在众人焦躁不安的眼神中慢慢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醒了！”趴在他床头的二宝首先大喊起来，那细嫩活泼的嗓音很快传遍整个迎风小院，也传进东厢房里大宝的耳朵中。大宝哼了一声，埋头继续看书。看了两眼才发现原来那本书一直拿反了，连忙将它倒过来，望望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鼻子又哼了一声，专心看起书了。

        云海在床上躺了两天，时而昏迷，时而清醒。二宝就在他床前蹲了两天，就连吃饭睡觉都在他床头。有宫人想劝二宝回去休息，终究还是被云帆拦住了。第三天夜里，云海醒了的时候房里静悄悄的，云海以为没人于是便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心情不好吗？”

        云海被忽然响起的声音惊了一下，坐在床上抬眼看时，却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正迟疑间，忽然觉得床边的被子一沉，一个精瘦的小孩已经趴在床边。

        二宝仰头望着云海，露着他缺了门牙的小嘴笑得阳光灿烂：“我本来坐在床边的，结果一困就滚到地上睡了。你这里的地板太凉了，你看把我冻得手都冰冰的，快帮我捂捂。”说完也不管云海乐不乐意，直接把两只小手插到云海的怀里里取暖。那冰冷的感觉冻得云海猛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将二宝的手从怀中掏出来，放手里慢慢搓。

        搓着搓着，云海忽然轻声问道：“二宝，你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吗？”

        二宝显然刚才被冻着了，吸了吸鼻子漫不经心地说：“知道啊，你杀的。”

        云海的手顿了顿，才接着慢慢揉着说：“那你不恨我吗？”

        “我不恨你。”

        “为什么？”云海惊讶地抬起头来。

        二宝听到他的问话，也抬起头来，用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跟云海对视着，认真回答道：“我跟我哥不同，我娘只是一个小妾。我生病的时候他不来看我，我娘死的时候他不来看我，我在府里被下人欺负的时候他也不来看我。我已经好多年没见到他了。”

        二宝说着说着，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了下来。云海伸手轻轻在他背上拍了几下。

        二宝用手背擦了擦脸，笑着说道：“我听别人说，小宝他爹是我爹害死的。我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很伤心，我不希望小宝恨我，所以我也不恨你了。”

        云海低着头，用一双大手捂着二宝的小手。原本冰凉的小手渐渐变暖起来。

        二宝又吸了吸鼻子，安慰他说：“我大哥的性子一向这样，你不要在意，他人其实挺好的。”

        “人小鬼大，你这性子到底像谁呢？”云海轻轻笑了，自言自语道。桌上的蜡烛，燃着红艳艳的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小孩的手软软的，云海捏在手里，心中顿时舒坦了许多。

        自打那天晚上后，云海的气色好了许多，经常带着二宝和三宝到院子里的凉亭中玩耍。但大宝依旧整天闷在房间里读书，对云海视若空气。

        今夜托了云帆的福，云海跟大宝又对上了。虽然大宝仍旧不肯跟自己说话，但云海能感觉到，他的态度较之前缓和了许多。看着对面那行座举止一板一眼，眼神淡漠疏离的小孩，云海忽然明白初次相见时那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那种眼神，那种神态，跟当年自己一模一样。

        凉亭外，云帆正拿着饭碗追着小宝喂饭，恰恰跟二宝躲在树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云海看着坐在对面的大宝，闭上眼睛，心中打定主意:我一定不会让他活成我这个样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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