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送走付钱的时候手都在颤抖的第四个顾客后，顾吟泽又陆陆续续地接待了买完咖啡还顺手买了几朵花的有情调的几个客人，捧着收款记录感叹果然浪漫至死不渝。
本来他还想这试运营期间赚不了几个子，都已经准备好亏本赚名声的准备，结果不仅没没亏钱还真赚了不少，虽然比不上他出去比赛一场拿的奖金，但这是他第一次赚到这种包括原材料在内全都由自己经手的真正意义上的人生第一桶金。
顾吟泽将这个好消息连同他拍的一些照片上传至微信朋友圈，不到十分钟就收获一众合作伙伴学弟学妹老师老乡的数十个点赞和留言。
或许是不省心的小儿子总算能踏出独立成长的第一步，老父亲顾瑀直接在家族群里连发数个比他一天营业额都多的红包，顺带回忆往昔大谈自己含辛茹苦的创业史，不过介于顾吟泽母亲去世后顾瑀每次晚上起性质给他讲的睡前故事都是什么年轻时候的自己大战资本结果勇者终成恶龙的过往，久而久之顾吟泽也歇了陪自家老父亲玩闹的心，毕竟每天晚上都听一个和昨晚一模一样的故事听个八年，他再善良耳朵也是会起茧子的。
即便做了再多措施，新鲜采摘下来的花材直到凋谢腐败的那天也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月，人们购买花也大多是为了那短暂绽放的瞬间，也幸好与顾吟泽签约的花材工厂能保障每天晚上为顾吟泽送来新鲜的花材，不然顾吟泽就得苦哈哈地每天自己开车确保店内的鲜花不断。
不过这也注定了未来他朝十晚十二的苦逼社畜生活。
顾吟泽看了眼时间，他受过专业训练，基本上能保证十几分钟包好一束包含十几朵花材的花束，但无奈今天的客流量比他预想的还要多，现在早早超过了叶雅下班的时间。
他总不能干出千里迢迢赶到叶雅姐家就为了让她再开个十几分钟车把怀特送回常老师家去这么离谱的事吧。
那还不如他自己去找常老师把怀特送回去呢。
给常实发过去的信息也得到了加班结束的回应。
顾吟泽先将店铺的灯光关闭一部分，挂上‘店主有事暂停营业’的挂牌，将无聊到扑花瓣玩的怀特哄进猫包里，因为医院距离花店顶多十分钟路程，所以顾吟泽打算走路去医院，把怀特送回到常实身边后再回过来将花材市场送过来的花材卸到店里面放好后再回家。
常实回复好顾吟泽发来的信息后，抬头看向一脸不愉快的谢嘉树。
谢嘉树紧盯着常实放下手机时露出的屏幕，那上面布满了他日思夜想的人和他所雇佣的家庭医生充斥着‘暧昧’的聊天记录，这让他感到有些冒犯，但事实上，除了几个月前顾瑀为了介绍闵歌集团的新任执行总裁顾长烟而举办的宴会时，谢嘉树曾举着酒杯和顾吟泽问候了一句外，他们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面、说过话，过量的思念和寂寥的现实对比让谢嘉树几近发狂却又无可奈何。
年少的时候见过太过惊艳的人，反而此后的人生都被束缚了手脚。
谢嘉树又开始咬起指甲，紧紧盯着一脸无所谓的常实。
“干嘛？都几轮治疗过去了早过我下班时间了，你不回家啊？”
“……吟泽来找你了，”谢嘉树斩钉截铁地说，“我要去见他。”
去见他、去和他说话、去满足自己空荡了十几年只为了他而留的心。
常实想了想自己给对面这个特殊病人开的四十五分钟一万二的价格，最终还是选择好言相劝。
“我不认为你这个状态能和顾吟泽和平见面，谢嘉树。”
常实看着被谢嘉树咬的破破烂烂的指甲。
“我很早就说过，你的想法太过一厢情愿。”
“你总是对外宣称顾吟泽会是你的妻子，甚至会做出安排人跟踪、在顾吟泽家中安置摄像头等违法行为，但当你在真正面对顾吟泽的时候，你反而畏缩不前。”
“几个月前也是，明明有机会要到小泽的联系方式，你却选择通过私家侦探来调查他。”
常实已经接手谢嘉树这个棘手的病人五年，从一开始他就意识到谢嘉树绝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对手。
或许在他人看来一心朝着自己的目标高歌猛进是个好品质，但一旦放在谢嘉树身上，常实只觉得他顽固又听不进人话。
谢嘉树抿唇，明明有着十分优秀的外表，此刻的他又把自己搞得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眼里还泛着湿润的光，搞得常实还以为谢嘉树总算听进去了人话，准备回去搞好形象再出来和顾吟泽谈个健全的恋爱。
“我一定要见到他。”谢嘉树拿起手机联系助理，“如果见不到，那我就再安排多一点人将他的行程报告给我。”
感觉自己被耍了的常实差点和谢嘉树打起来。
因为顾吟泽到达医院的时候常实和谢嘉树还在掰扯，和顾吟泽熟识的助理碍于医院的规定，也只能让他将装有怀特的猫包放到前台暂时寄存，而顾吟泽本人则是接到花材工厂老板打来的电话又急急忙忙地回去店里了，最终掰头完的两个人想起顾吟泽要来一起冲到大门口的时候，只能找着一个猫包和里面呼呼大睡的白猫。
等顾吟泽卸完整理好新鲜的花材和店铺后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半，门外只有零星几个出来夜跑和跑去医院急诊的人——清水市分为北区和南区，南区治安较好，顾吟泽挑选房子和店铺的时候也有意往南边选，而北区则是因为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势力十分混乱，甚至有几片区域成为了三不管的灰色地带。
人们常说清水市是一座两面派城市：它的白天属于南区，夜晚则属于北区。
几乎所有的大型夜晚型娱乐场所都坐落于北区，白飞羽打工的凤凰便是其中之一。
最近那个老是打扰他工作的谢嘉树已经几天没有来凤凰骚扰，而之前一些原本看他不顺眼的公子哥们也因为谢嘉树数次点名要白飞羽来陪酒的行为而自动远离了这个被谢家大公子钦定的服务生后，白飞羽在凤凰的事业可谓是蒸蒸日上，短短三个月就在竞争激烈的凤凰升职，从一个端盘子的变成能指使别人端盘子的。
而感情生活怎么说呢……好歹是和学长搭上话了。
白飞羽出门上班前仔细观察过对门的情况，趴在门板上窃听了十分钟发现里面都没有动静，确定学长是真的出门后便歇了晚上就把学长睡衣还回去的心，决定再放纵自己一个晚上，等明天了他一定还！他发誓！
为了帮学长多做一些事情，白飞羽还联系物业要到了空调维修师傅的电话，仔细沟通过一番过后对方确定明天上午就能来修空调，因为没要到学长的联系方式，原本白飞羽打算晚上下班回去再告诉学长这个好消息，结果今天经理来通知他升职，需要再多待几个小时以表对老板的感谢，白飞羽只能选择回去给学长门口放感冒药的同时放一封信将周日上午会有师傅上门维修的事情写明。
等白飞羽应付完老板正式下班的时候，早就已经超过正常下班时间一个小时，看着一脸沮丧的白飞羽，经理只能安慰说这点加班费老板还是会算到你的奖金里的。
可惜就算是一小时两百的加班费也不能安抚白飞羽因为错过晚上和学长相遇的机会而受挫的内心，在他的印象里，学长一定是早睡早起、三餐必吃的健康代表，现在时间已经超过了十二点，再怎么快赶回去肯定都不会遇上学长……
他突然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与学长之间的落差，用隔壁寡妇大姐姐的话来说，学长是那天上的明月，出生于良好的家庭有着美好的未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麻雀，一生都会被禁锢于这个承载了他太多过往的大山。
上一回感受到这样的情绪还是因为他第一次下山来到大都市，因为不太会用智能手机扫码支付，在便利店买水付钱时被后面等着的顾客骂了一顿，他只好抽出大姐姐在他走前送给他的企鹅钱包甩下零钱抱起矿泉水就跑，独自一人在宾馆里面哭了一个晚上。
他在那些邻居的口中没听过半句大城市的不好，于是一心一意的认为大城市一定很友善，结果来的第一天就惨遭滑铁卢。
那座大山隔阂了太多的不友好，与想象过度的落差成为了出入社会的白飞羽难解的心结。
他从未如此清楚地认识到，即便生活越来越好，他与学长也不会是同一类人。
白飞羽失落地下班、失落地扫了辆共享单车去了趟24小时药店买了感冒药、失落地骑回了小区、眼神空洞地掏出钥匙打算开门，此时却听到身旁的电梯发出叮的一声。
他下意识以为是冯健来找学长或者他的麻烦，一把抽起放在外面的长柄雨伞，对准电梯打算如果真的是冯健就把人捅回去。
电梯缓缓打开，露出拎着袋子手捧一束花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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