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重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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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一年后，你晋升为董事长助理，在任职期间你掌握了江海大量的偷税漏税和资金蒸发的情况，在搜集了江海犯罪证据后，你辞职转做警察，其目的就是掩人耳目。”
“继续。”张大树眼里流露出由负面情绪凝聚的精光。
“在稳操胜算后，你一一抛出王牌，不仅如此，还把董事团队持有的股份转让，掏空公司几乎所有的财产，江海在一夜沦为一无所有，另外还欠了笔违约的巨债，但讽刺的是，江海仍对你深信不疑，直到被杀死才顿悟这是你一手安排的复仇计划。”
“不得不承认，你所说的到目前为止都不错，但你口口声声说我杀了他？证据呢？我又如何让他去运河岸？”
“我刚说了，江海从未怀疑过你对公司的忠诚，你利用他这一点，把劫完银行的他们骗去河岸，再杀了他们，让我简诉案件的过程吧！”我在心里先把事件的每个细节转化为一幕幕画面，再重新编排串联一起，“首先，在一次交谈中，你得知江海的妻子已经回国，之后你以某种理由说服了江海等人跟你去抢劫银行，在案发前一天晚上，你约了江海的妻子到运河岸见面，并将其残忍的杀害，隔天，本计划与他们在银行会合后再将他们带到运河岸，但李欣的出现，不得不临时调整计划，而你必须带江海去河岸的理由，是要让他亲眼见到自己妻子死前被欺辱的惨状。”
“小小年纪推理程度竟能到达如此境界！”他带着嘲笑的口吻暗讽了我一番，“不错，我是把他们都杀了，我是先娱乐性的捅了他几刀，再慢慢的把喉管割断，撕裂，那瞬间鲜血飞溅，喷了我一脸，舔了一口，是人渣的味道。”说起犯罪经过，云淡风轻，一语带过，神情平静得如做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张叔，你为什么要杀人呢？”李欣忍不住问了他。
忽然间他凶相毕露，凶恶的面庞生了许多皱纹，“我只想让他也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被践踏，让他也深刻体验窒息的痛楚，让他明白什么是生不如死，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你的努力，都是为了一场复仇，真悲哀！”
“可笑！你没亲身体会过，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的行为？或许换做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也这么做！”
他说的，事实上是不失几分道理的。这个社会喜欢玩弄着心怀抱负，卓尔不群的人，慢慢地侵蚀他们原本善良的心，最后这类人心里大多是变得扭曲变形了，有许多委屈是无法诉的，难道他们能怨自己吗？
“你母亲有资格吧？”
“……”他欲言又止。
“你母亲为了让你释怀怨恨，自己先忘记了仇恨，愿意住在废墟里不问世事，是想用行动改变你”，我好心相劝一句，“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当我选择复仇时，就没想过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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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从头到尾你根本就还搞不清楚状况就一意孤行！”我碰了坐在一旁的李欣，“去车上把张叔的背包拿来。”
李欣与我一同经历了水坝里的生死患难，在内心已经建立起无形的默契，知道我这么做必定有其中的道理，便不多问离开了宅子，只有坐在对面的张叔如坠入云里雾里，睁大眼看着我。
“离开大坝后，直到那次出轨事件你才回到大坝，发现你病死的母亲？”
“有什么问题吗？”语气中略微夹带反感。
“事已至此，你还是执迷不悟？”
“什么？”
“离开大坝后，还没打开过背包吧？”
李欣似脚底生风，不一会把背包送至桌前。
“张叔，打开来看看。”
“我的包里有什么？”
“如果你敏锐一点，发现背包侧袋里的信的话，你就不会犯下这滔天大罪了！”
“信？”
“你母亲临终写给你的信，是关于那场火灾。”
这时的他内心感到不安，因为是母亲留下的遗物。这是张纸，因握笔不稳而潦草的字体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有几个像是被泪水模糊的字迹。
内容如下：
儿子，当你读了这封信时，妈应该是已经去找你父亲了，原谅妈妈的自私，到临死前才用信的方式告诉你火灾的真相，请原谅妈妈没有勇气直视着告诉你。
火灾当天，他们又来了，但与之前不同的，并不是来催债的，而是要在你父亲面前披露我与他做的乱行……儿子你知道的，那天并非妈妈的本意，不是贪恋欲望还是钱财，而是我为了这个家，你，也是为你父亲……我知道我这么说一定很荒唐，但我真的是这么想的，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恶人竟会找你父亲告状！
他们坐在客厅，江海像个局外人般的讨论起和我做的一切，那是在炫耀和丈夫一样的得到了妻子身体的光荣感。可你父亲全程却是心平气和地听着，既没有暴怒也没有责骂，面不改色的是那么平静，这让我心里更难受，更是愧疚，忏悔自己的所为背叛了爱情，背叛了家庭，我是多么愚蠢，多么天真才会任那混蛋摆布……在羞愧之心的驱使下，我没有脸面继续听那流氓描述着性事情节，我流着泪跑出了家，直到邻居的提醒，回到家已经是回天乏力……我想，起火的原因该是出门忘关的煤气炉，但死去的却是家人，而他像是得到老天的庇护下而得救……
之所以到现在才告知你真相，是因为，妈是希望那江海能受到惩罚，所以……可是当我发现你越陷越深时，我开始后悔我……能理解妈吗？能明白妈的苦衷吗？我很纠结。对不起，原谅妈的自私。
……
大树心中的百感交集，都清晰地呈现在了脸上。
“这……这到底算什么？”
“让儿子替自己复仇，我这么概括应该很准确吧！”
“这才是真相？我十年来一直生活在谎言里？过着虚伪的生活？”他几近奔溃。
我和李欣静静地看着，听着，心底莫名生了伤感之情。
“天亮了！”
阴暗无边的天际线，没有预兆的破晓，发出了今日的第一道光。黎明的曙光，它是温暖的，也是孤单的。
当我转过头去，大树已经躺在血泊中，在破晓时分选择了饮弹自尽。
事过多年，李欣曾问过我，关于他的死，我有什么看法。
“他长期浸淫在复仇的强烈杀人欲望中，或许他的死对他是种解脱，也是重获新生。”
“如果他母亲能在出门前把火关了，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吧？”
“老婆，你真的认为火灾是她母亲造成的？真的觉得男人在得知自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发生关系会不动声色？”
“你的意思是……”
我不再回答。
其实我并不知道真正的纵火犯是谁，也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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