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逢

一行人进了寺庙，先去了大殿，母子三人和随行侍婢们跪在蒲团上虔诚地叩拜。

        舒窈双手相合，放于胸前，在心底祈祷：“佛祖，信女年舒窈，求佛祖保佑信女父母兄长此生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拜完，年福晋便准备随小师傅去后厢房，让舒窈和年羹尧去后山逛逛。

        三人分开后，舒窈兄妹二人来到后山，已有人零散散着。

        后山的海棠花开的到处都是，此时已是秋天，树干上的树叶都已发黄，只要风一吹就会掉落在地上，铺了一地金黄。

        舒窈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景色，正发着呆。前世，她便是在此处遇到了那个她爱过又怨过的人——胤禛。

        正在这时，年羹尧好像看到了熟人，和舒窈交代一声，便向那走了过去。

        “镶黄旗下年遐龄之子年羹尧见过雍贝勒。”年羹尧远远地便行了一个礼。

        那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向这边看了过来。他示意身边的侍从上前询问来者何人。“苏培盛，去看看那人是谁？”

        那年轻的侍从面容白皙，身形清瘦，他向年羹尧走来，询问了一些情况，就回去向主子回话了。

        “回禀主子，那位是您旗下年峡林的二儿子年羹尧。今日他随从额娘和幼妹来白马寺上香，遇见主子，特来请安。”

        苏培盛对胤禛说着，同时示意胤禛看向舒窈站着的地方。

        舒窈发现胤禛主仆都像她这边看来，心中微微一紧，但还是向那边微微了一个福礼。

        曾经，她就是在这一片后山，在这一从海棠花下，被胤禛迷了眼，乱了心，从此，她便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人。

        可如今，她已然知晓了，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不是她以为的两心相许，这所谓的一见钟情，也只是她一人的一见钟情，与他根本毫不相干。

        年羹尧并不知道他妹妹心中的纷乱思绪，见到了雍贝勒胤禛，只想着他是他们年家的旗主，希望能够和胤禛打好关系。

        如果没打好关系，让胤禛对他们家有个好的印象也不错，如此便能让他妹妹在过两年的大选之中好过一些。

        当然，把妹妹送给胤禛，这个念头他却是没有过的，不说胤禛已经年近三十，且后院已经有了一正一侧两位福晋，还有着几位格格侍妾，儿女也已有了几个。而他的妹妹，如今不过才是十岁稚龄，年龄相差如此之大，就全然不相配了。

        再说他们年家，他的父亲已经位至湖广巡抚，更任一等公，他的兄长年希尧年纪轻轻也已成为广东巡抚，而他，虽然官位不显，但也在军中有了不小的影响力，并不需要女儿与皇家联姻来提高家族地位。

        如此想着，年羹尧得到胤禛允许，走到他身边，与他攀谈起来。也不知是他确实能力出众，已被胤禛注意到，还是胤禛确实平易近人，总之两人交谈甚欢，若非年羹尧还有一点理智，恐怕就要与胤禛称兄道弟了。

        而胤禛这边，不知为何，他看到年羹尧的幼妹，总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见年羹尧有意与他攀谈，便不知不觉多聊了几句。

        在交谈中，他也确实感觉年羹尧确有才气，且志向远大。如今夺嫡已愈发激烈，若是有年家相助，他离那个位置也能更近一步。

        而于私，他对年羹尧的幼妹总是放不下，总想在和年羹尧的谈话间对她多了解一些。

        要说他这些年，所见美貌女子也并不少，他的额娘总觉得他子嗣不丰，每逢大小选都要给他挑选几位美人入府。而年羹尧的幼妹，看起来还是一团孩子气，难道他竟如此禽兽，对一个孩子动了念想。

        胤禛如此想着，心下也并不平静。他既想结束和年羹尧的谈话，早早离去，又想能够多看她一会儿，如此纠结，与他从前判若两人。

        舒窈并不知道胤禛心中所想，她对胤禛行了一礼，看到兄长与之交谈甚欢后，便和侍书她们走到了另一边，欣赏着这寺院后山上的风光。

        看着这漫山的海棠，舒瑶不禁吟道：“压倒群芳，天赋与、十分秾艳。娇嫩处、有情皆惜，无香何慊。恰则才如针粟大，忽然谁把胭脂染。放迟开、不肯婿梅花，羞寒俭。

        时易过，春难占。欢事薄，才情欠。觉芳心欲诉，冶容微敛。四畔人来攀折去，番雨有离披渐。更那堪、几阵夜来风，吹千点。1”

        “小姐，为何如此沉郁？”侍书不解地问道。

        舒窈轻声说道：“这海棠花虽美，开在这山野间，被风吹雨打，被人攀折，使得花落一地，令人不禁为之伤悲。”

        “可正是因为开在这山野间，它才能够自由生长，开出这灼灼满山，令人叹服。”一个令她熟悉却又更显年轻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舒窈转身，发现胤禛和年羹尧已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听到了她与侍书的对话。

        “二哥，”舒窈微微福身，“见过这位公子。”

        年羹尧笑着说：“窈窈，这位是雍贝勒。”

        舒窈只好又行了一礼，道：“臣女见过雍贝勒。”

        胤禛见舒窈如此冷淡，有些不解，不明白为什么？但他也有着他身为皇子的骄傲，并不想主动与之交谈，只是略点了点头。

        正在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僵住的时候，年福晋派来的侍女正好寻了过来。

        “二公子，格格，福晋请你们回去，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动身回府了。”

        年羹尧听了后，像胤禛一抱拳，说：“贝勒爷，奴才就先告辞了。”

        待胤禛点了点头后，年羹尧才带着舒窈离开，三人就此别过。徒留胤禛遥遥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失神。

        兄妹二人回到寺庙，见到年福晋已经等在了大门口，赶忙走了上去，三人带着下人们一起向山下走去。

        下山途中，舒窈回想着今日见到的胤禛，恍惚觉得自己的心也没有那么乱了，她决定，这一世她一定要重来一次，至于胤禛，既然抓不住，那便放手吧，就当放过自己了。

        如此想着，舒窈不经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作者题外话】：1【宋】刘克庄满江红(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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